第一百零六章 一樣的麵孔

樹上長著尾巴的女人,麵目很像南海鮫城的龍女!

林哲宇這句話,著實的把在南海底下九死一生逃出來的我們驚住了。

她們怎麽會相像呢?難道有著血緣關係?雖然鮫城的所有生物,都把西王母視為“創造者”和“母親”,可它們不可能全是她一個個生下來的吧!

西王母根本就不是人族的生物,她和東王公一樣,都長著一頭長長的白發,尾椎骨突出,形成了一條長長的尾巴。而龍女雖然下半截身體已經完成了魚化龍的蛻變,而上半截的身體看起來,應該是個“人”才對吧?

先不管林哲宇那匆匆一瞥是不是看錯了,但如果單從這一句話來推斷,我心裏止不住的就開始恐慌。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哪有那麽多長的相像的人!

我們從死去的伍書喜老船長那裏得知,很多年前,他還年輕的時候,在海上遇到過一條後來結局很慘的美人魚,後來當他看到了鮫城之中龍女的麵目的時候,激動的都快哭了,據他說,龍女和他的美人魚小情人,長得特別的相像。

這一下子可就關聯上了三個人了:伍老船長的小美人魚、困在鮫城的龍女、方才蹲在樹上的長尾女人,如果說她們兩兩長得相像,可就意味著,她們三個人全都相像了啊!

如此一來,昆侖山的問題,一下子就變得複雜了,很顯然,說道血緣關係,她們不可能是三胞胎的,首先龍女的身形進化到那樣一個程度,顯然比小美人魚多活了至少百年吧,而當我掀開龍女床帳的那一刻,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則是她漆黑如瀑的一頭長發,可西王母是白頭發!

我們當時在進入龍女的香閨前,也揣測過裏麵住著的會不會就是陷地為湖的故事中,那個神秘的龍母,但事實證明,我們錯了,龍母另有其人,故事裏從龍卵中孵化出來的“龍子”,其實是個女兒,她就住在鮫城裏黃銅倒灌的宮殿之中,不見天日。

如果存在著血緣關係,不是同胞姐妹、也不太可能是普通意義上母親的話,難道,她們三個的關係,就像……就像我跟劉晚庭一般?

這麽想著,我趕緊的就從林哲宇旁邊挪到了大明星旁邊,我雖然已經接受了我是劉晚庭水生胎的事實,可我不想在他的眼睛裏成為其他的什麽人。

龍女的肚子曾經被冬冬和林哲宇剖開過,他們帶走了其中一枚發育最好的胎囊,這說明水生胎這件事情,確有其事,伍老船長的小美人魚應當就是南海龍女的水生胎。冬冬在拐走了林哲宇之前曾經當著大家的麵說過,他和我,也都是水生胎的出身,隻不過我是個成功品,他是個失敗品罷了。

他還說,如果想要知道劉晚庭和我之間關於水生胎的事情,就跟著他一起離開,去弄個清楚!

對了對了,我們從見到林哲宇之後都太過匆忙,還有好些事情應該能問出點道道的,冬冬也來了昆侖吧,他這麽長的時間裏,到底有沒有收獲?

“我不太清楚。”

我隻是一轉頭,和我中間隔了一個人的林哲宇,還是一眼就能猜到我皺著眉頭接下來要問他什麽了:

“都說了,我們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組,我和高平在一起,馬九航和春生小鋼牙在一起,冬冬的工作室在最裏麵,我甚至不知道山洞裏的路該怎麽走過去。”

他看我一臉的沮喪,又接著補充道:“從南海帶出來的東西,沒存活下來,那枚卵胎並不是隻放在營養液中就能繼續發育的,它還太小太小,沒成型呢。”

我真是替龍女心疼,雖然我不了解水生胎到底是個怎樣的操作方法,但是自己肚子裏的東西被陌生的闖入者硬生生的取出來,最後還給不小心弄死了,這實在是一件讓人傷心的事情。

那我呢?在無數個重複的夢境中,我隻知道老劉陪著劉晚庭生產下了我,我的出生又是怎樣的,是剖腹產還是順產呢?

“幫我找到她,親自問問她。”

林哲宇聲音很低的這樣說了一句,耗子很不屑的在前頭冷哼了一聲,張小爺更是開口就趕他從我們隊裏離開。

我知道他這句話,其實是對我說的。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的請求,我和他一樣,我當然也想要親自問她很多事情啊!

可要怎麽找呢?雪山那麽大,我們餓著肚子什麽物資都沒有,她也沒留下線索來,難道我要和林小爸一起,把後半生全耗在尋找愛人和親生老媽這件事情上嗎?

眼下,我哪兒也去不成,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還有好多人沒有找到,我甚至都不知道接著走下去是活還是死呢!

我忽然想起來,當時我掀開龍女的床帳,看到她被一頭黑發包裹著的身軀,雖然少了一顆心髒,但是非常的……非常的帶感。

龍女的身體,女性特征非常明顯。我記得在世界地圖的那副畫當中、還有鮫城一個珊瑚洞的貝殼畫當中,那位龍母的身材也非常的傲人,難道除了長相之外,這也是遺傳嗎?

可如果是水生胎,用冬冬的話來說,我還是個成功的水生胎的話,這讓我很傷心。在小卷毛珍藏的那幅他和劉晚庭、冬星彩的合影當中,看得出來雖然劉晚庭跟我超像,但她明顯是個“大人”,不像我現在的樣子,不說年齡的話,大多數人會以為我是未成年的學生妹。

為什麽我從劉晚庭那兒就隻遺傳到了長相,林哲宇說過那個女人四肢修長,而我隻有一米五,而且我的發育也已經停滯了好多年,至今依舊是搓衣板上兩顆豆,我不覺得劉晚庭也是如此,該不會我遺傳到的基因當中,偏偏身材這一部分產生變異了吧?!

“嗚嗚……”

我正出神著,一聲女鬼的啼哭忽然傳入了耳中,驚得我兩條胳膊都立起了雞皮疙瘩:這條路是對的,那支送親隊伍就在前麵了!

可是她們哭什麽,一路唱著歌的語調也是那麽的淒涼,難道真的像張小爺所說,那根本不是什麽送親,而是送別?!

大家隻得紛紛屏住呼吸,俯下身子來慢慢的走。桃花瓣還在肆無忌憚的漫天飛舞,但分岔路到前麵就沒了,桃樹不再分成兩邊兩排生長,而是密集的包成了一個團。

這非常的討厭,明明聽得聲音就在前麵了,可這種情況下我們壓根兒什麽也看不見啊!

“你別抓著老子啊,這不撥開桃花,還看個鬼啊!”

耗子想要甩開張小爺拉著他衣服的手,但後者不為所動:

“撥開桃花,你看得見裏麵,那你的身形也會暴露在她們麵前了,你知道會發生什麽?”

我們全都十分頭疼,女鬼的部隊千真萬確就藏在那片密集的桃花林裏麵,她們從剛才大家遇到那個樹上的女人時,就不在行走了,難道是目的地已到,那位畫師就住在這麽個隱秘的地方嗎?

“這又哭又這副鬼腔調唱歌,我看這根喜事壓根兒沾不上邊兒,這分明是喪事啊!”大明星搓了搓胳膊,好像在緩和上麵的雞皮疙瘩,“聽著跟葬禮調似的……”

“但是杵在這兒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也不是個辦法,咱們得想辦法湊到跟前,還不會被輕易發現……”熊皮巫女壓低聲音斟酌著,突然抬頭一指,“不如現學現賣,就用那個白頭發女人的方法混過去!”

我心底也跟著靈光一閃:“從樹上爬過去!”

事實證明,樹上的西王母有著足夠豐富的經驗,利用這種密集生長的桃樹樹幹來不著痕跡的移動,的確是個好方法。粗壯的樹幹相互交織在一起,隻要我們的動作足夠輕盈,還是很容易就在花瓣的掩護下從外沿突進到內部去的。我在想,樹上的西王母在此之前,也是利用這種方法去窺探昆侖墟上的萬事萬物嗎?

“嗚嗚嗚……”

哭聲依舊沒有停歇,我爬樹技術也是從小練出來的,透過幾縷縫隙,我能夠看到女鬼們圍成了一個弧形,大多坐在地上,好像是長途中的歇腳。但桃花實在太多,我還沒找到冬爺、小王爺,以及蒙著布料的兩位“新娘”,輕手輕腳的再往裏麵攀爬一段,到處都是花,我一下子有些找不到北了,正當我想回頭和隊友們一起行動的時候,忽然發現腳邊空出來的一條縫隙裏,透露出來的,不是地上的白雪,也不是那一大群女鬼,而是一抹有些發光的東西!

湊到跟前,壓低腦袋一看,這根桃枝下麵,是鋪著一大塊很閃亮的東西在雪地上的,從材質上看……我覺得我有些危險,從那兒能看到我所在的這個枝頭,那應當是琉璃之類透光製品。

雪山之上、桃林之中,弄這麽一大塊琉璃鋪在地上是幹什麽?我冒險換了條縫隙再看又注意到,那琉璃還修築了幾階台階呢,那是個很好看的琉璃台啊!

“咦——咦咦——”

我嚇了一大跳,差點兒就從這桃枝上掉了下去!

我聽到了一聲唱戲似的腔調,還以為是耗子哥突然犯病作死,可那聲音卻比他唱龍女盜神鞭還尖銳,緊接著,我看到一個一瘸一拐的拚接人走上了琉璃台,嗓子用這個單調的字眼哼唱著婉轉的戲腔,一抬手,轉了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