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定而後動!這話,分明就是囑咐。如果說寧誌逸之前和左一蓮都沒有聯係過,他不會有話要跟她說。如果說之前他們兩個沒有深入了解過彼此,寧誌逸不會在這個緊要的時刻,要對左一蓮說這句話。又如果說,要不是這個時間點太敏感了,寧誌逸也不會要通過她去給左一蓮帶話。所以,宜歌在心裏打了個轉,始終是覺得,這寧誌逸和左一蓮這兩人,關係匪淺。絕對不會僅僅是頂著未婚夫妻的名義而已。

想至此,她忍不住笑出了聲。安婧納悶,“怎麽這麽開心?難道,這話不是帶給左一蓮小姐的,是帶給你的不成?”

“當然不是!”宜歌笑道,“這話你實在是應該告訴主子。”這樣他才會心服口服。要知道她柏宜歌的直覺可是很準的。安婧站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大惑不解,“幹嘛要告訴主子?難不成,這句話是帶給主子的?”

“這句話,就算我不帶給左一蓮小姐。我想左小姐她自己也會這麽做。隻是……”宜歌看著安婧,故作高深道,“這畢竟是寧四爺的話,對左小姐來說,是很不一樣的。”

在安婧還沒鬧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宜歌已經走遠了。這不出門,不知道自己所要麵對的危險。這不,才離開昌輝閣不遠,她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來人氣勢洶洶,一身的紅衣,手上的劍沒有帶鞘,在陽光下,明晃晃的刺眼。宜歌微微側過臉,看見那人身後,還跟著幾個人。穿得也是花花綠綠的。後頭有人抬著兩幅擔子。看得出來,應該是兩個死人,上頭覆蓋著白色的紗布。

看見這幅樣子,宜歌微微蹙眉。這大白天的,有人抬著死人,在皇城裏行走,怎麽都沒有人阻止的?還有這個人抬著死人便罷了,為何要攔她的路?看著眼前那明晃晃的劍,宜歌冷聲開口,“好狗不擋道……閣下,煩請借過。”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在這裏攔你的去路?”他開口了,聲音冰冷的程度和他的長相,還真是如出一轍。“你難道不好奇,這裏躺著的人,是誰?”

“我並不好奇!”宜歌看著他冰冷帶刀的眼神,冷冷地回敬了他一眼,“看你這表情,今天是要跟我杠上了不成?”總覺得這個人,十分的不對勁。單從他身上感覺到的,逼人的寒氣。宜歌斷定這個人身上,殺孽肯定很重。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還在宮禁森嚴的皇城之內,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麽進來的?

“我覺得,你看了之後,會有不一樣的想法的。”那人的臉上在笑著,笑容讓人看著,隻覺得毛骨悚然。在加上他身後那兩具躺著的不知名的死屍。宜歌覺得自己的心口悶悶的,還有一絲壓抑。她伸手推開了那個身穿紅衣的別扭男人。緩步走到了那擔子前頭。她伸出手,緩緩掀開了那紗布。隻一眼,她控製不住

自己的身子,開始顫抖。眼前那張稚嫩的臉,蒼白毫無血色。依稀記得初次見麵的時候,這個年輕美麗的少女,那驚慌失措,嬌羞的模樣。可如今,她就這樣冰冷冷的躺在這裏。宜歌慌張伸手,扯開了另一片紗布。不出所料,果然是水雲。

她的手,在發抖。她的心,在劇烈地絞痛。落霞和水雲,那一天,她安排了兩人進入了寧府。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是在要她們冒險。在她們進入寧府之後,她就後悔了。一直以來,也都沒有要她們再做什麽事情。為何,此時此刻,她們居然會慘遭毒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姑娘,可認識這兩人?”那紅衣人緩步走到宜歌身邊。他開口了,聲音依舊讓人覺得渾身冰冷。宜歌暗暗咬唇,伸手將紗布蓋了回去。微微側過身去,看著那人。原本不覺得,現在發覺,他這一身的紅衣,是如此的刺眼。強忍著心中的痛楚,淡然一笑,“倒是兩個長得很齊整的閨女。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麽就遭了厄運。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麽會認為,我認識這兩個姑娘了。我並不認得這兩位。當然,我也不認識你。你攔我去路,究竟是所謂何事?”

“你……”那紅衣人抬起了手,將那劍抵住了宜歌的喉嚨,“你還是從實招來的好。否則,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他說這話的時候,拿劍的手,狠狠向前一下,在宜歌纖細白嫩的脖子上,割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一陣刺痛,從脖頸處傳來。宜歌下意識地伸出兩個指頭,夾住了那長劍,一個使力,將那長劍格開了老遠。

那人提氣,將劍鋒指向了宜歌。宜歌反應不及,往後一退。長袖揚起,格開了第二劍。再然後,兩手向後甩,將長袖擰成了繩狀,再然後一個甩手,將那人抓長劍的手,緊緊纏住。“皇城之內,你居然如此大膽。究竟是何人派你們前來?”

紅衣人抬腳,一個使力,踹了一下宜歌的長袖。力道十足,宜歌被震開,後退了一步,隨即鬆開了那人的手。那人提劍,站到了一旁。

兩人四目相對,如此對峙。

“既然姑娘不認識這兩人,肯定是這兩人的供詞有誤了。”紅衣人一臉詭異的笑,“不過這兩個姑娘還真不是普通人。挨了那麽多刑法,渾身除了這張臉,沒有一處完好的。熬得住二十四道刑罰,最終將姑娘你給供了出來。還以為,我們找到了事後主使之人。結果卻鬧了烏龍。姑娘根本就不認識她們。看來,她們即便是死,也沒有泄露主使之人啊。”

那人話裏有話,明麵上好似是相信了宜歌。不過宜歌心裏清楚,他不過是提醒自己,落霞和水雲兩個人,死得並沒有那麽痛快。他這話,不過是讓她的心裏更加的不好受。宜歌狠狠咬唇,忍住心中憤怒。“既然你也覺得是誤會。那麽就不要再在這裏擋我的路。也許你

的武力不弱。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憑你一人,你根本就無法將我怎樣。識相點,就給我讓開!”

她的話,已經很明顯地暴露出了自己的態度。那紅衣人看著宜歌,看著她一臉淡定從容的笑。心裏頭居然有了一絲懼意。突然之間,他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宜歌從他的身邊走過。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聽見她的話,輕飄飄的,卻像是大石頭一樣壓在了他的心上。她說:“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走的時候,宜歌隻是掠了一眼那兩幅擔子,便再也沒有回頭。但是落霞和水雲慘死的模樣,她牢牢記在心裏。她的雙手,緊緊地握緊成拳。

落霞和水雲的死,一開始,她隻是覺得心痛難忍。一路走,一路平複心情。她冷靜下來想想,實在是覺得心裏不安。當初,她安排落霞和水雲在寧老太太身邊,並沒有要求她們做很多事。這些日子以來,她都隻是捎話給落霞,要她們在寧府好好的過日子。為何,突然之間,她們就遭遇了不測?且不說這個,就算是發現了這兩個丫頭。以她對這兩個丫頭的理解。絕對不會是她們出賣了自己。那麽究竟是誰,究竟是怎樣知道的,她派了人去寧府。而如今,寧家將她的人都給揪了出來,還帶到了她麵前。這就證明了,無論她承認與否。寧家一早就知道了她的居心叵測。要知道,當初她在寧家呆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寧老太太對她可沒什麽好印象吧。寧老太太希望她監視寧誌逸。寧誌逸卻將自己送到了厲奚容身邊。繼而成了厲奚容身邊的得力助手。也因為她今時今日的身份特殊,想來寧老太太多少還是很忌諱自己的。

既然寧家知道她居心不良,那麽日後調查寧家,想來會困難重重。且不說日後調查寧家了,現在寧家究竟知道自己多少事,她心裏也沒有把握。再加上沒有了落霞和水雲,想來要知道寧家內部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必須要去找寧誌逸才是。

正兀自出神間,已經行到左一蓮所在的馨香閣。左一蓮依舊在泡茶,隻是此時此刻不是一個人。還有幾個侍女。南湘兒已經不在。這幾個侍女,是皇後派來,陪左一蓮的。見宜歌出現在門口,有宮女上前來替左一蓮問詢。

“姑娘,你怎麽來了?”

宜歌猛地回過神來,看向前方。隻見左一蓮搖著團扇,對著她柔柔一笑。“一日之內,連來兩趟。不知道的,還以為,小柏姑娘也愛慕著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

她的話,逗樂了在場的一眾侍女。宜歌一愣,隨即苦笑道:“左小姐真是,拿我取笑。要說愛慕,那也得是寧四爺。巴巴地讓人進宮,要我帶話與你。要是知道你這般閑情逸致,他還真不知道是不是要怪自己瞎擔心了呢。”

左一蓮一下子沉默了。許久之後,她囁嚅道:“他,要你帶的什麽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