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這邊,帶著一群仆從,正在愜意地賞花。一派,風平浪靜的模樣。厲奚容比傳旨的人先來,實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原本還想擺出一副悠閑的模樣給傳旨的人看。好讓那人給厲王傳話的時候,知曉一下她的態度。

這樣一來,即便是厲王有懷疑她的心。她的態度讓厲王也好明白,就算是有什麽狂風暴雨,她也無所畏懼。正當她,做好了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的時候。厲奚容的出現,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機會,她可不想放過。她沒有任何猶豫,讓人將他請了進來。

“一直以來都覺得,皇後,您是個有心人。”厲奚容看見了她準備的茶點,再看她這裏的侍女,嘻嘻笑笑的,折花的折花,撲蝶的撲蝶。一片祥和的模樣。這架勢,讓厲奚容心裏一驚。他不得不承認,女人有時候就是厲害。欲蓋彌彰這種事,還是她們會玩。他突然想起,若是柏宜歌在的話,他可能在收到消息之後,不那麽狼狽。甚至可以通過某些事情,來削弱他值得懷疑的地方。

如今他這麽冒冒失失地跑來皇後這裏,錯過了第一時間。這一步,他著實沒有皇後想得周到。不過好在,皇後還是願意見他的。這代表,皇後即便是有了準備,卻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如此,兩人的合作,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奚容,你今兒個來得突然。請恕我招待不周。”皇後命人端起茶盞,遞到他麵前。奚容看了一眼,並不曾去端。他道:“方才來得及,是該喝口茶,歇一歇了。”

他雖然這麽說,可始終沒有去接那杯茶。皇後也不著急。那侍女也就端著茶,站著,不卑不亢的樣子。奚容突然間,覺得,這皇後不像看上去那麽沒用。至少她培植起來的人,都還是不錯的。

“奚容你有什麽事,這麽急急地跑來找本宮?”皇後顧自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要知道,她一杯茶,要了小皇子的命。這厲奚容不喝,也是情理之中的。不過她能毒死小皇子,那是因為她敢。她可不敢動厲奚容。她沒長那個膽。

“皇後您做了什麽事,您心裏清楚。”奚容微微挑起嘴角,似笑非笑。也就是這種茫茫然的表情,讓皇後的心裏最沒底。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下來的話了。

奚容見她神色如此,心裏的把握,又多了幾分。“皇後,您做事,一向不留把柄。我覺得,父皇就算是疑心你,也斷然找不到證據。既然找不到證據。你更應該知道,我們兩個都擺脫不了嫌疑。雖然我被你連累了……但是……我並不在意。畢竟,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事兒。”

“如此……”皇後喝著茶,仔細揣度,“那麽,不妨把你的打算,說來我聽聽?”一時的慌亂過後,皇後恢複了冷靜,神情看上去,雖然有些做作,可是好歹也是多年的皇後,表情的駕馭,可以說是爐火純青。厲奚容等她整理好表情之後,繼續

道:“父皇的性子,你也應該清楚。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皇子身上。您也知道,這麽多年,對他來說。其美人,就是所有。其美人痛失愛子,她會做出什麽事,誰也不知道。父皇為了平息她的怒火,一定會朝我們兩人開刀。”

“以其美人的心機,一定會讓你父皇對我們兩人,痛下殺手。”皇後擱下了手上的茶盞,“雖然我們兩還不至於被你父皇給製住。不過畢竟他是君,沒有他的同意。就算是得到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皇後還想著名正言順?”雖然他們是敵對的,可是在這件事上,還是一致對外的。皇後聞言,自知失言。又端起了那茶盞,慌慌張張的模樣。奚容隻覺得好笑 ,這茶,早就被她給喝完了。

當皇後察覺到自己的尷尬舉動後,很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又嗬斥宮女道:“該死的奴才,本宮的茶盞裏沒有茶了,還不知道換掉?都怎麽當差的?”

“皇後想要坐以待斃?”

“自然不會。”皇後又咳嗽了一聲,“這件事,我原本想死不認。若是你父皇被逼急了。我自然也可以全力以赴。但是……”

奚容可以感覺到皇後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轉悠。他笑:“您的意思我懂,我們兩人合作。父皇若是被逼急了,我們就聯手,讓他功成身退。如何?”

“我不是你的對手。”皇後嗤笑,“我完全可以讓你父皇和你鬥上一鬥,我坐山觀虎鬥,順道收點漁翁之利,不為過吧?”

“皇後是明白人,坐收漁利,未必對你有利。”奚容說著站起身,“現在我就要去見父皇了。來請你的人,估摸著也就要到了。到了父皇跟前,你怎麽說怎麽做。這要看你自己了。兒臣,就先告退了。”

“不如一起去吧!”皇後站起身,葳蕤的長裙拖曳在地。華麗依舊,可是她的步子,在沉穩中,還是有些虛浮。奚容很難得的,伸出手來,扶著她。兩人這樣比肩走著,走到了厲王麵前。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他看見兩人這樣站在一起,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麽,都會難上加難。

聽見厲王這話,厲奚容倒是挺樂意的。他高興給他的父皇出難題,想要看看他究竟能把自己逼到什麽地步。他故意攙扶著皇後,還伸手給她扯好了椅子,扶著她好生地坐下。

皇後難得享受一次他的服侍。當然不能不接受。她突然發覺,厲奚容這人,雖然平日裏看著正經。折騰人這方麵,還是很不差的。瞧皇帝那副樣子,隻覺得這些年,這口氣,也算是出了一半。這些年來,她發覺自己在皇帝麵前,從來沒有贏過。就這一次,她的心情,真的是無比舒暢。

厲奚容給她整理了位置,她就心安理得地坐下了。哪裏管厲王在那裏叫囂,“本王何時允許你坐下了?”

“母後近來身體不好,站不得!”奚容說起肉麻話來,還

真是一點兒都不簡單。皇後忍不住笑出聲。就是這樣不經意的笑容,讓厲王看了,更加火大。

奚容故意道:“父皇息怒。不知父皇請我和母後前來,有何事?”

“皇後,本王請你的人都還沒出去呢。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皇後心裏舒暢,難得給了好臉色。“陛下還是說說,你請我們兩個來,所謂何事。奚容今天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見陛下您現在的樣子,莫非這件事是真的?”

“你——”厲王很生氣,一時血氣攻心,搖晃著身子,坐下。幾乎要暈厥過去。身邊的宮女上前去扶。被他一把推開。“滾開——”

宮女被大力一推,跌坐在地。額頭磕碰到龍椅下邊的角。一下子,血流了出來。襯著金燦燦的龍椅,美麗妖冶。

奚容看著這一幕,問:“父皇,血濺龍椅,委實不太吉利。若是他們傳來的話是真的,這會子也該準備起來了。好歹也是皇子,身後的事,體麵還是要緊的。”

“你大膽——”厲王被氣得不輕,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無力地跌坐在龍椅上。他痛失愛子,此時此刻,早已經是心力交瘁了。不過,他就算再沒有力氣,再不知道該怎麽辦,也要將這些人給處置了。不然,他做這個皇帝,又是為何?

“兒臣以為,父皇應該節哀順變。”奚容說這話的時候,轉臉看皇後。皇後和顏悅色的開口,一派端莊。“皇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該籌備起來了。要知道,這還沒長大的孩子,夭折。原本不好大肆宣揚的。不過,臣妾考慮到陛下對小皇子的愛護之心。總不能操辦的太過冷清。所以臣妾想了,這件事既要操辦得好,又不必讓太多的皇親進宮。他們隻要知道就好,不必進來守靈了。畢竟,這樣的福氣,小小孩童,消受不起。不如就這樣操辦起來,如何?”

“混賬——”厲王真是被他們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厲奚容見狀,終於還是出聲了。“母後,我們還是聽聽父皇想怎麽操辦吧。”

“我正在等待你父皇的旨意。”皇後淡然一笑,她知道自己鬥了一輩子,根本不是在意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她在意的就是贏過眼前的這個男人。將這個男人這麽多年以來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千倍萬倍的還給他。就此而已。她可以向厲奚容俯首稱臣,卻絕度不能向那個人低眉順眼。她很享受,現在這個時刻。居高臨下地看著龍椅上的那個男人。這麽多年,心裏頭從來沒有這樣舒暢過。

厲王,也隻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這會子,冷靜了下來。矛頭直指皇後。

“你派人送了一碗湯給……”厲王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他已經不敢再提及愛兒的名字了,他的心痛到了極致。“你送的一碗湯,要了他的命。他還是個孩子,你如何忍心?”

“陛下,真是冤枉。臣妾送的湯,絕無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