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齊之裳突生感慨。雖然是長久以來,第一次和女兒在一起。可是兩人一點兒也不陌生。即使是經曆過生離死別。可兩人之間,還是和最初一樣。這也許就是母子天性。
“既然什麽事都沒有。和我說說,我們即將要去見麵的那個人。那個知道我還活著的人。究竟是誰?”齊之裳並不擔心,她隻是很久沒有見人了。不知道自己的狀態,是否還合適。她甚至都不敢確定,沒有了自己最愛的男人,沒有人和她並肩站在一起,自己是不是還是以前的齊之裳。
宜歌微微一笑。用自己的笑容,去安慰她。孩子大了。齊之裳再次感慨。伸手將自己最愛的女兒,攬入懷裏。借著彼此的體溫去溫暖彼此。她真的好滿足,好滿足。也許隻要彼此相依相偎,什麽風浪都不怕。
當馬車進了皇城,在第二道宮門前,被攔下。宜歌扶著齊之裳下馬車。風吹過,吹起了齊之裳雪白的麵紗。在下馬車前的那一瞬間,齊之裳還是選擇蒙上了自己的臉。宜歌選擇支持她的選擇。
厲奚容人在昌輝閣,可是他的心,不知道漂浮在何處。當他知道她走了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他以為他可以冷漠地看著她嫁人,看著她離開。可是事到臨頭,突然發現自己要永遠失去她的時候。他是那麽的恐懼。他唯一慶幸的是以前因為不信任她,而讓人跟蹤她。如今那些人總算是派上了用場。所以他才能第一時間找到她。
人是找到了,可他還沒想好怎麽跟她說。更糟糕的是,跟蹤的人居然發現她的母親還活著。他都不敢想象,南家的勢力究竟是有多大。為何能找到一個願意代替齊之裳死的人,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齊之裳換走了。這一切,讓他感覺慌張。這一切,也讓他無比的焦躁。
可是,他必須要麵對。不然,他會失去她的。
所以,當宜歌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一時間懵了,不知道該作何感受。宜歌看著眼前的人,心裏有很多的話,有很多的問題。可是話到嘴邊,居然,一句都說不出口。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從何說起。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太過分了。可是她還是說不出口,責怪他的話。畢竟,有的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可奈何。她也是,所以不好責怪他。
“你……”最終她還是開口了。她想問,他為何要將她叫回來。為何不讓她直接走掉。一走了之,他也不必介懷。她也可以釋懷。何苦還要再見麵。可是他呢?在她還沒開口之前,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不要說。什麽都不要說,聽我說。”
宜歌,顯然是很抗拒他的突然的親近。她想要後退,離他遠一點。他伸手,一把將她抱入懷裏。在她的耳邊低語:“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撥亂反正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你滿意的答案。”
他的承諾,她聽了太多。每一次都當做是真的,那麽堅信不疑。可是,現而今的她,真的是怕了。怕到不敢相信。可是不信的話,她又能怎樣。她哽咽:“對不起,我不需要了。最好的答案,是你給你自己的。與我而言,一切,不過是一場夢。我恨過,可我發現,恨是沒有意義的。我以為,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報應,我就能開心。可是,我發現即使我報了仇了,那些人也開始變得不幸。我卻一點兒也不開心。這些都不是我要的……”
兩人相擁,似乎是忘
了自己生在何處。一旁站在看的齊之裳,想要上前去拉回自己的女兒。卻在宜歌開口的時候,生生停住了腳步。她似乎又忘了,孩子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她該自己去處理。眼前這個穿華服的公子,她知道這個人就是他的徒弟。那個被他看好的英明之君。這樣的人,愛上了自己的女兒。她也不知道該驕傲,還是該擔憂。再看宜歌,似乎並不曾因為他的愛戀而迷戀。這或許是件好事。
齊之裳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了這裏。她決定,孩子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解決好了。
齊之裳再小心,還是發出了一絲聲響。宜歌想要回頭看,可是被奚容一下子給拉回來了。“不準分心。你仔細聽我說。聶家要娶你做少夫人,你是躲不開的。除非你成為我的妻。”
“我並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妻子。”宜歌冷聲道。顯然並不同意他的提議。及時這個提議是他想了很久,以為她想要的。
“你別說話。”奚容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她的小嘴那麽能說,他可說不過她。最好的辦法還是把她的嘴巴堵住。“你聽我說,南家能將你的母親圈禁,那麽就有一萬種辦法將你們兩人都關在暗無天日的天牢裏。唯一能跟他對抗的也隻有我了。就算不為你自己,為了你的母親,你也該……”
“我想你說的對。”宜歌一早就想過這件事,她沉思道,“即便我有能力,但是要躲開南家,勢必要四處為家,到處躲藏。我能挨得過,但是我怕我娘熬不過。我想你身邊的確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你就要娶南湘兒了……你身邊,雖然安全,卻不清淨。我不喜歡。”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冷清。可還是不小心泄露了她的一點小心思。奚容心生不舍,將她抱得更緊了。“我們之間,不說以前了。好不好?我想要你,和我並肩站在一起。接下來的時間,或許將是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需要你,和我並肩作戰。”
“不應該是南湘兒嗎?”她冷哼。厲奚容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會以你母親這件事,要挾南家,不得不幫我。自然我也就不用娶南湘兒了。南大人為了自己考慮肯定也會答應的。隻是這樣做的話,這一次,南家憑借我的力量成為新貴族。卻很有可能,不甘心服從與我。朝廷之上,還有一人與我能力相當。那就是大司馬。他可能會和大司馬聯手。那麽我將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讓自己的皇位坐得穩穩當當。讓你的皇後之位,無比尊榮。”
“你想要你的皇位,與我無關。我隻想要安全。南家,我不怕。畢竟,南洪烈很快就要掌權了。他不會難為我。聶家的話,你要和他們交好。你還要娶我,你是要給自己四麵樹敵嗎?”宜歌皺眉,怎麽想都覺得他這個人,不可能放著現成的捷徑不走,為了和她在一起,做那麽多艱難痛苦的事。
“我隻要你。”奚容不知道該怎麽深情,他隻是在說自己要說的話。宜歌一聽,麵上一紅。“我以為,你不需要強調這件事。我不相信你嘴上說的。”
“我隻是在告訴你的打算。你從現在開始,和你的母親,住在昌輝閣。什麽事情都不要做。你隻要看著。我會讓你滿意。”奚容說完,就放開了她,“我這就要走了。你好好呆著,請你什麽地方都不要去。然後等我回來。告訴我,你要怎樣。求你了。”
宜歌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奚容見狀,自
己給自己解圍道:“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他自言自語的離開。在門口碰見了齊之裳。他一向臉皮厚,或者說他一向是自我慣了。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是需要難為情的。
“你好,師母。”
“你……你好!”齊之裳有些別扭。她想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有些扭捏。不待她問,奚容直接說了。“師母,這些日子,請你在我昌輝閣好好的休息。和宜歌在一起。過段日子,等我忙好了,我會開始籌備我和宜歌的婚禮,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出力,幫忙置辦宜歌喜歡的物件。”
“什……什麽?”齊之裳無奈地笑了笑,“你……你現在……是要去哪兒?”
“我有事要處理。師母,你有事盡管吩咐!”
“沒……沒什麽!”齊之裳連連擺手,她知道他是太子,想來他事情肯定很多。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馬上要成為皇帝了。很快她的身份,就要發生驚天的大逆轉了。隻是她此時沒有想到,這樣的逆轉究竟是否是一件好事。
宜歌自然不會乖乖地聽話。她不會傻傻地等。她自然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得到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可是她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有準備的人。宜歌隻看見,昌輝閣裏頭那些零零星星的紅綢子被扯下來了。她還聽說,儷妃回宮了。去了厲王那裏之後,厲王就頒下詔書。厲奚容不日就要登基了。她又聽說,聶老先生和聶東亮,回上東城了。聶東亮走之前,還差人去了趟南府。
而南府就更奇怪了。這女兒被退婚這麽大的事情,卻一點兒而不在乎。外人也隻看見那紅色緞子掛上去了,又被扯了下來。更奇怪的是南家居然出十分的力氣,去支持新王。而這個新王,卻拒絕了他家的女兒。
大司馬的士兵,好容易才齊家,行軍趕往京都的路上。卻和厲奚容的屬軍打了個照麵。彼此心裏清楚,彼此都沒有絕對的勝算。因此達成協議,打道回府。
也托了這福氣,京城,有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和平。厲奚容也如願以償,登上皇位。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柏家策反。寧家,除了寧誌逸,皆被捕流放。更是宣布了自己的後位歸屬。
這一道又一道的旨意,下得如此之快。執行的速度,可以說是雷厲風行。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天厲王朝繁盛的開始。可是他們都不知道,這緊緊隻是下一個輪回的開始。他們不知道,這個位置上的人,內心是如何的煎熬。
這一日,陽光燦爛,風光正好。他拉著她的手,朝著城牆上走去。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著底下的泱泱大城。他感歎道:“真美。”
“為了這美,你便不要這一生的自由也甘願?”
“不,有了你。不自由,也甘願。”宜歌被他這麽一說,酷酷地別開眼。“我可沒說要留下!”
“求你!”他依舊隻是這麽一句話。宜歌心裏感動,嘴上倔強道:“你要知道,娶我,可沒有雄厚的背景。娶我可能有很多麻煩。”
“不怕,咱們鬥了那麽久。以我們的能力,沒人跟我們玩了,多無趣。”
聞言,她撲哧一笑。
她笑了,他也笑了。
千言萬語,這一笑,足夠釋然了。往後的風風雨雨,他們攜手鬥個你死我活,罷了。之前的恩恩怨怨,往事隨風,便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