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見絀,王氏這一番神情動作更是得了一眾奴仆的暗賞,一時之間看向冷凝霜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忠正。
冷凝霜淡淡起了身,微微仰起頭,目不斜視的看著王氏,“郭嬤嬤畢竟是母親你的人,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打狗還得看主人,母親這事我總是要給你個交代,是吧?”
王氏輕輕點頭,以示讚同。
“母親,這凡事也都講個證據,我為何處置這郭嬤嬤我園子裏的人都清楚得很,你若是不信,不若問問他們便可分曉。”
“凝霜,母親自然是信你的!”王氏麵上帶笑,言語似三月風。
隻是下一刻,趁著冷凝霜轉頭之際,她便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的周嬤嬤。周嬤嬤心下暗叫了兩句倒黴,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大小姐,梧桐苑都是你手底下的人,便是講證據也不應當這麽個講法才是!”
冷凝霜一雙黑眸有意無意的落在周嬤嬤身上,隻瞧的周嬤嬤脊背發涼,周身動彈不得。今時不同往日,大小姐變成了如今這樣,她自是不想也不敢說這樣的話,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到底還是在王氏的手底下不是?
冷凝霜卻是不願理會,她踱步來到郭嬤嬤身側,居高臨下的望著郭嬤嬤,眸中並無半點慌張亦或是歉疚的神色,冷冷道:“這話斷不能聽你一個人講,這事究竟如何,我究竟有沒有錯打了你,我梧桐苑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見了,自是容不得你抵賴的。”
郭嬤嬤正欲張口,便見冷凝霜已經蹲下身子,嘴角斜扯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響道:“郭嬤嬤,你已經在這府中待了大半輩子在,怎麽還是這般蠢頓!你以為我會這般輕饒了你,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反咬我一口嗎?”
郭嬤嬤心裏“咯噔”一下,瞪大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冷凝霜。
“我讓青枝在你的傷口上抹了十足十的金倩子,你此刻有沒有感覺到渾身動彈不得,雙足酸麻?那便是毒藥發作了,若是一時三刻沒有解藥,你猜你會怎麽樣?”
郭嬤嬤渾身一個機靈,滿眼驚恐看向冷凝霜,嘴張開又合上,到最後竟“哇”的一聲大嚎了起來。
“接下來你的身子便會開始腐爛、最後變成一堆白骨,嘖嘖……嬤嬤想想,這樣的場景是不是很有意思?”
冷凝霜的聲音又輕又弱,像是陣陣陰風,讓郭嬤嬤開始不自覺的顫抖,她想要爬的遠些,遠離冷凝霜這個如同魔鬼一般的人。
可是卻動也動不了一下,隻能任由冷凝霜的話一點點吹到耳中,再化作無邊的恐懼蔓延到心中。
郭嬤嬤隻覺周身僵硬,渾身動彈不得,雙足發麻,竟如冷凝霜所說一模一樣。難道她竟真的中了毒了?
難道她真要變成一堆枯骨?不!不!她還不想死!她還不想死啊!
郭嬤嬤又哭又嚎的拍著地,向著冷凝霜猛烈搖頭道:“不!我不要,我不要!”
冷凝霜隻淺笑著,麵露疑惑的看向郭嬤嬤,讓人看不出分毫端倪。
“郭嬤嬤,你且對大家說一說,這事究竟如何,我又是否白白打了你?”冷凝霜高聲道,她一邊說著目光還似有似無的飄向端坐著的王氏身上。
郭嬤嬤警覺的看了一眼王氏,剛一猶豫,便感到冷凝霜那毒蛇般死寂的目光,她連忙提起十二分的力氣,用力低吼道:“是老奴!都是老奴咎由自取!老奴本想在大小姐那裏討些便宜,又開罪了青枝姑娘,大小姐一時氣惱,這才罰了老奴。”
王氏當即氣憤道:“你說什麽?”果然是個不中用的!竟然這時反口,這豈不是在當眾打自己的臉!
冷凝霜抬眸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王氏的神色,見她眉心含著一絲怨氣,臉色很是難看。
冷凝霜不由輕笑,這便受不住了嗎?蓮步輕移,輕聲道:“那麽你又究竟為何要反咬我一口?你若就此息事,好好將養身子這事倒也罷了,可你非要自尋死路汙蔑於我!我豈能容你!”
聲音像是凝著冰淩的尖針,刺的郭嬤嬤滿心發悸。
她驚恐至極的望著冷凝霜,後者麵上已然是一派殺伐果斷的決絕,那似乎是一種威壓,逼得郭嬤嬤當下便喘不過氣來,幾乎脫口就要將王氏拉了出來。
王氏見狀哪裏還容得了郭嬤嬤再多說一句話,直接搶先道:“凝霜這話說的極是!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快將這個吃裏扒外的刁奴給我拉出去!”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郭嬤嬤實在是嚇的不輕,連忙求饒道。
王氏生怕這郭嬤嬤再說些什麽,哪裏還肯給她求饒的機會,當下給周嬤嬤使了個眼色。
周嬤嬤連忙開解道:“我的老姐姐你好生糊塗啊!你如何能做出這樣的事?夫人和小姐都是個仁善的心腸,你若這般走了倒也罷了,可你若是不走今後也是無法在府中立足啊!”
郭嬤嬤自是聽懂了周嬤嬤的言外之意。
是啊!她這一次可算是把夫人和大小姐都給得罪了。就算不走,那她的日子定然也是不好過的。
這般想著,郭嬤嬤倒也不哭不嚎了,隻是滿臉哀泣的看著冷凝霜,像是乞求一般道:“大小姐……大小姐……求大小姐饒老奴一命,求大小姐救救老奴,都是老奴的錯,都是老奴豬油蒙了心!”
郭嬤嬤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扇著自己的巴掌,臉一下子紅腫起來,旁人隻當她是在向冷凝霜求情,哪裏知道她分明是在向冷凝霜討取解藥。
冷凝霜笑得愈發柔和,柔聲道:“嬤嬤,你已然是得救了!好在你還不算糊塗,否則你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眼中的不屑與輕蔑一閃而過,這樣的人又怎值得她出手下毒,所謂的金倩子,不過是她信口胡謅的罷了!略微嚇唬兩句便成了一灘爛泥,還真是外強中幹!郭嬤嬤啊,你竟白白跟了王氏這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