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青枝的聲音裏有些說不出的失落，從前小姐軟糯無言，所以大夫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如今小姐再不肯那樣糊裏糊塗的活著，所以也就越發接近宅內紛爭，哪怕是從前表麵上的親密無間也隻會慢慢變成算計和疏離。
北篁夜聞言忽然搖搖頭歎氣道，“你也真不容易。”
“夜王殿下又比我容易到那裏呢？你我二人相比，不過一個是明槍，一個是暗箭罷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日子總是要過的，有人來找麻煩，我反擊回去就是了。”冷凝霜淡淡道。
“柳小姐是怎麽摔進湖裏的？”冷凝霜問，雖然她證實了她和北篁夜都沒有回頭，但是她內心是覺得柳絮絮會突然掉下湖裏去，跟北篁夜脫不了關係。
“自然是我動的手腳，她想害你，我怎麽能不回報呢？”北篁夜朗然一笑，十分大方地承認。
“多謝夜王殿下仗義執言出手相助。”冷凝霜向著北篁夜道謝。
“阿凝，我早已經說過，你同我之間不必客氣。”北篁夜笑道。
“殿下，時辰不早，宮宴已經結束，臣女也該走了。”冷凝霜開口，“至於賞花，隻能改日了。”
北篁夜點點頭，今天經曆了太多麻煩，相必她也已然累了，一邊點點頭，一邊對冷凝霜道，“也好，我送你出去。”
說完，冷凝霜就和北篁夜並肩向宮門方向走去。
北篁夜失笑，“隻盼著有一日我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後，為你說一句話，而不是所謂的仗義執言。”
“不，我不能。”冷凝霜握緊拳頭搖頭道。
北篁夜張開口，可是看見月光落在冷凝霜的側臉上，說不出的清俊秀麗，這樣謫仙一般的人，卻總是揮不去眉間那一寸凡愁。
接下來的路，他們是沉默地走完的，誰也沒有再說過話。
從前的流言蜚語傳的有多凶，如今這流言破滅的便有多快。
翌日午後，泛黃的樹葉在陽光下閃著金光，院中的丫頭婆子各行其事。
冷凝霜推開窗子透著氣，一身青衣的青枝就這樣出現在視線中，她步履匆忙，臉上掛著笑意，直奔向自己。
“瞧你，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是什麽喜事，讓你高興成這般模樣？”冷凝霜淺笑著道。
“小姐，流言清了！你說我應不應當高興？”青枝笑容越發大了。
“有皇上和夜王做保，想要不清，怕是也難了。”冷凝霜微笑著淡淡道。
青枝重重的點著頭，歡喜道：“是啊！今兒一早奴婢去打聽消息，聽說現下流言已清，已然無需再去澄清！不僅如此，小姐如今更成了智勇雙全的女英雄，在那些百姓口中簡直是成了和穆桂英一樣的神女！反而是柳小姐和二小姐，如今都是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柄！”
冷凝霜並未答話，隻是抬起頭看著頭頂的一片滄瀾，人在做天在看，如今也正是柳絮絮和冷凝雪的報應了！
青枝倒是一邊笑，一邊拍著巴掌，冷凝霜心知她是一心為了自己，便也任由她笑的開懷。
青枝的忠心不單是冷凝霜明白，就是旁人也是瞧的真真的。
這一日，青枝正緩緩穿過花園，卻被人生生打斷：“站住！”
冷凝雪一身奶黃色的紗肩，配著杏黃色的曳地長裙，站在了青枝的身後。
“二小姐。”青枝回頭看去，而後微微垂眸，恭敬的行了個禮，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隻是心裏卻暗自道：這二小姐也真是個沉不住氣的，剛剛被大夫人想盡了法子從祠堂裏麵救出來，卻又這般不知收斂。
冷凝雪扯了扯嘴角，將青枝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淺粉色的素色長裙，珍珠步搖斜斜插著，青枝的裝扮明明極簡單，可是卻襯得整個人格外美麗。
冷凝雪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在這個家中，她才是嬌生慣養小姐，可是看看青枝的這身行頭，手織的流光緞，搖曳的珍珠步搖，竟然樣樣都要比她要好，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跟了冷凝霜那樣的主子，什麽時候一個下人也能打扮的這般光鮮亮麗了。
這讓她怎能不氣，以往因著王氏是主母，樣樣都是可自己先，可是如今看著這一身淺粉，將青枝襯托的嬌媚不已，著實讓她火冒三丈！
“你這丫頭這身衣裳倒是好生漂亮！”冷凝雪有些壓不住氣，失了以往的冷靜，這些日子她可沒少被下人悄悄議論。
“這料子是大小姐賞來給奴婢做衣服的，相必大小姐那裏還是有的，若是二小姐喜歡，一會奴婢可以替二小姐討來些！”青枝不急不緩的開口。
這便是在羞辱冷凝雪了，隻見她緊緊的咬著牙，隨即冷笑一聲：“原來是大姐剩下的，這便對了，也隻有剩下的東西大姐才肯賞了底下的人。”
青枝微微皺起了眉頭，冷凝雪卻是話中有話，你當做的好東西不過是人家不要的，所以還是你自己留著穿吧。
“凝雪，在這做什麽呢？”王氏帶著幾個丫鬟走了過來。
“哦，沒事，我同大姐的婢子說會話，母親怎麽過來了。”冷凝雪忙上前挽著王氏的胳膊。
王氏先是輕輕掃了一眼青枝，便打發了下去。
青枝走遠後，王氏不滿的看著冷凝雪，冷聲開口道：“跟我回房去！”
似乎察覺到了母親的怒氣，冷凝雪微微撅起了嘴，卻不敢再開口。
回到院子，王氏屏退了眾人，關上了房門，對著冷凝雪教訓道：“你看看你現在像是個什麽樣子，平日裏我教你的都忘了嗎？你是怕別人看不出你嫉妒了，心存不滿嗎！”
“可是娘，你看看，現在所有人都騎到我頭上去了，我怎麽能平衡的了！”冷凝雪委屈的辯解道。
王氏這次放緩了語氣：“任何時候也不能輕易把你的情緒，暴露給你的敵人，若是你平日裏跟下人耍耍威風，發發脾氣，那是你作為主子的權利，表示你高人一等，可你若是對著敵人，把你那點小心思都表現了出來，就離死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