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當即白了王氏一眼，冷聲道：“好端端的非要去什麽青雲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將軍府有多大的排場，京城的廟竟個個都容不下了？”
“也不知將軍夫人拜的這廟究竟有什麽名堂？竟不惜興師動眾舟車勞頓也要去！夫人儼然誠心的很，否則若是換了本王除非有要事在身，否則定然是不願走這一遭的！”
北篁夜一雙冷眸若有若無的掃過王氏那張鐵青的臉，讓人看了便生起一身的冷意。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克製，有多隱忍，才耐住性子沒有一劍殺了這毒婦！有些話阿凝說不得，他卻是說得！自己的心上人當然還是要自己護著！
經北篁夜這麽一說眾人才恍然大悟一般，看著王氏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探究和疑慮，難不成王氏選擇去青雲山拜佛，便是為了暗害冷凝霜？
“不不，並非如此！”冷凝霜連忙擺著手解釋道：“那廟宇靈的很，來來往往的香客絡繹不絕，是凝霜自己時運不濟，不幸被那些賊人擄了去，與母親沒有半點關係。”
冷凝霜的前半句話王氏聽著還頗為滿意，可她這後半句話是什麽意思？來來往往那麽多人偏偏抓了她，與其說是巧合倒更像是個陰謀。
冷凝霜和北篁夜一唱一和，幾乎已經將王氏的罪名坐實了去，她臉色幾乎難看到了極點。
老夫人的怒氣更盛，將手中的龍頭拐杖狠狠磕在地上，厲聲道：“凝霜和凝雪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若是出了差錯可怎麽得了！凝霜是將軍府的嫡出小姐，若是此次沒有夜王殿下相救，叫老身如何同洪毅交代！”
王氏心知老夫人本就不喜她，更是無法反駁，連忙跪倒在地，愧疚著道：“婆母莫要動怒，出了這樣大的紕漏，誠然都是兒媳的過失。若是兒媳能多加留意些，霜兒也不至於受這樣的罪。”
冷凝雪更是一怔，祖母雖然性情冷淡，但何嚐動過這樣大的怒氣。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求情的話，但話到了嘴邊到底還是咽了下去，隻能暗自怒視著冷凝霜。
“哼！”老夫人一聲冷哼，並未理會。這些年她潛心佛堂，將府中事物交由王氏打理，可不曾想她竟如此不知好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肮髒齷齪的事。
洪毅向來將霜兒視若珍寶，幸虧這一次她無事，若是這孫女真有什麽好歹，隻怕自己同兒子的母子情分也要因此生疏許多。
“老夫人，阿凝，篁夜還有公務在身，趕著回宮向父皇複命，這便不多留了。改日一定親自登門拜訪！”北篁夜略一頓首，儼然十分敬重老夫人。
“老身恭送夜王殿下！”老夫人連聲道。
目送著北篁夜離去，老夫人便轉過頭淡笑著對冷凝霜道：“受了這樣的罪，待會子叫底下的人備上些艾水擦擦身子，去去晦氣！”
冷凝霜極力扯起一抹笑，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誠摯道 ：“祖母，凝霜從前也忒不懂事了些，如今還叫祖母這樣為我憂心，凝霜何其慚愧。”
冷凝霜說的情真意切，黑漆漆的眼珠蒙上一層厚重的水霧。提起從前，老夫人的心裏便也更覺歉疚。這孫女性子怯懦，不與自己親厚是一，自己常年禮佛不曾照拂也是一，又怎能怪她一人。
劉嬤嬤見兩人皆是眼眶發紅，便連忙上前道：“大小姐和老夫人站在風口莫要著了涼，屋內已然備好了熱茶，老夫人和小姐不妨進去說。”
老夫人連忙點著頭道：“是是是！真是高興地糊塗了，霜兒，隨我進去！”
老夫人一手扯著冷凝霜笑容滿麵的進了府，卻是連看都未曾再看王氏一眼。
眼見著眾人走了，冷凝雪連忙上前扶起王氏，憎惡道：“哼！她倒是因禍得福！”
王氏揉了一把酸麻的膝蓋，正盯著冷凝霜的背影出神。
冷凝霜卻是陡然轉過身來，她的眸中森森冷冷。黑色瞳仁中閃著的光像是跳躍著的兩簇毫無溫度的鬼火，灼得王氏雙目生疼。
可是隨即她又扯唇一笑，帶著幾分歉疚幾分不安，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那森冷的寒意從眼底消弭的一幹二淨無蹤，像是從未出現過，一切都隻是王氏的錯覺。
王氏揉了揉眼睛，一定是她看錯了！冷凝霜怎麽會有這樣可怕的眼神！
“母親，你這是怎麽了？”冷凝雪將王氏的異常看在眼底連忙問道。
“無事，進去吧！”王氏按了按眉心，今天發生的這一切與自己的預想南轅北轍，這一切看似巧合，可是她怎麽總覺著哪裏不太對勁，還有冷凝霜那丫頭怎麽像是變了個人？希望是她想的太多了吧……
與此同時，京郊青雲山脈。
初升的太陽透過層層疊疊的密葉稀疏照在林木間，一地星光斑駁中，伊王府的士兵還在急急忙忙的搜尋著。
“什麽？”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劃破密林，驚起一陣飛鳥亂撲。
北篁伊眉頭緊皺，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傳信的侍衛，“你說……冷凝霜回去了？”
“回殿下，王府親信親眼所見，千真萬確。”侍衛眉頭一皺，硬著頭皮回道。
“這怎麽可能？”他辛辛苦苦在這密林中搜尋了一夜，卻得到這樣的消息，難道他得到的情報有誤，冷凝霜根本就沒有被綁架？
北篁伊正心生疑惑，侍衛便再次說道:“殿下，冷大小姐昨夜確實遭遇到了土匪，但是……但是……”
侍衛欲言又止，抬頭看了一眼麵色陰沉的北篁伊，硬著頭皮說道:“但是卻被夜王殿下救了回去。”
“什麽？北篁夜！”
北篁伊眼中先是驚異，後是思慮，最後又變成一片陰鶩。
“去查！夜王昨晚究竟為何來此？”冷聲吩咐著，他雙眼輕眯，晦暗不明。老四，你若是湊巧救了冷凝霜倒也罷了，否則……
北篁伊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一拳重重打在樹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枝頭從中折斷，葉子四散而下。
“收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