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金色的光芒從女生的眼底閃過。

她對上一雙被血紅掩蓋的雙眼，男生瞳孔早已經失了焦距，手中的動作是一遍又一遍之下的條件反射。

她又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似乎看到了濃霧之後的人，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卻勾起了一抹笑。

“原來……是這樣。”

女生緩緩抬起了手，快速擦過嘴角的指尖混著血液，在空中劃下了一個空間陣法，另一隻手緊緊抓住男生握著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拽，兩人一同跌進了空間門內。

這樣的舉動顯然讓神殿之人怎麽都想不到的，“不好！他們要逃！”

但當他們反應過來之時，原地哪裏還有兩名少年的身影。

“快追！他們一定逃不遠！”

“砰——”

他們的確沒有逃遠，兩人憑空出現後重重地被摔在地上，皆是發出一聲痛哼。

女生攙扶著男生踉蹌著跑了沒多久，很快又感覺到身後的追擊，狠心地咬破手指，又畫了一個空間門，再度消失在了原地。

當神殿之人來時，又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朝歌？”

男生迷迷糊糊醒來，睜開雙眼眼前卻是一片血色，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依舊什麽都看不清，但是他能感覺到有人在帶著他跑，“你是……真的嗎？”

女生抬起手就拍了一下他的頭，將他的腦袋按下去，臉色早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地像個死人，嘴上卻依舊假裝輕鬆地說道：“你個冰塊！我可是救了你耶，你開口就說這樣沒良心的話，就不怕我丟下你，自己跑了？”

男生卻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你受傷了？”

他掙紮著想要站直身體，卻遭到了女生強勢的嗬斥，“別動！我們現在可是在空間隧道裏，你要是亂動一會我們都離不開了。”

空間隧道？

男生很快想起了女生那令人恐懼的空間天賦，十幾歲的年紀，女生就已經掌握了空間法則，已經不需要靈石或空間靈器的輔助就能畫出空間傳送陣。

隻是她能力有些不穩定，而且消耗巨大，被雲姨勒令不許常用。

男生頓時不敢亂動，也隱瞞了自己眼睛看不清東西的情況。

眼前驟然一道光芒閃過，兩人跌坐在了地上，男生聽到女生悶哼一聲，伸出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卻好似觸碰到了冰塊一樣冰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你有沒有事，手怎麽這麽冰？！”

“哈哈哈！冰塊，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整天冷冰冰的，體溫還比常人低，也好意思說我的手冰，該不會是你自己的吧。”女生默默地往嘴裏塞了幾枚丹藥，目光卻戒備的看向周圍。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使用空間陣法，能夠逃離的距離已經越來越短了，對方找到他們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母上大人啊，你什麽時候來救你的寶貝女兒啊！

女生忍不住苦悶地喃喃自語道。

“對不起。”

男生突然的道歉讓女生倏地回頭，“幹嘛突然說對不起，你這樣讓人怪被扭的。”

男生緊咬著嘴唇，在這一刻終於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了口，“你這麽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他們是接到命令來殺我的吧。這件事情本就和你無關，你現在離開去找雲姨，他們定不敢把你如何的。”

晚了。

女生卻知道這一路走來，那兩人怕是對他恨之入骨了。

男生卻不知道這些，他繼續說道，“他們……是生下我的那個女人派來的人。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生下我，卻又在生下我之後將我丟棄，如果不是雲姨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了。”

“但是，他們在知道我還活著的時候，卻依舊不願意放過我，不斷派人來追殺我，直到我再次遇到了雲姨……可以說，你們一家都是我的恩人，你們對我的恩情早已經超過了……”

說到自己不堪的身世，男生臉上的表情痛苦又猙獰。

“好啦打住打住！你突然煽情還真是讓人頭皮發麻！”女生卻突然抬手按下了他的腦袋，她掙紮著用力睜開雙眼，“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突然說這樣的話，不吉利不吉利。”

她的手微微用力，想要再次悄無聲息的將男生送進空間傳送陣，卻猛地被男生抓住了手腕，“你……”

他敏銳著察覺到了不對勁，蹙眉正要說什麽，毫無焦距的紅瞳卻猛地一縮，雙耳一動，猛地翻身將女生往身後一拉，就要擋在她的麵前，“小心！”

尖銳的攻擊砸在他的身上，直接將他整個人打倒在地。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一直說自己沒事的女生卻如同輕薄的紙一般，身體軟而無力地被撞進了空間傳送陣裏。

他雖然什麽都看不到，卻在亮光一閃而過的時候，下意識伸出手去抓住她，“雲朝歌！？”

身後的神殿之人已經飛來，臉上的表情是那麽猙獰可怖，“終於逮到你們兩個小鬼了，這次給我去死吧！”

就在此時，突然狂風亂作。

不穩定的空間之門開始扭曲，形成強大的吸力將周圍的一切拚命吸進去，男生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緊抓著人被一股力量用力拉扯，但是他無能為力。

他隻能拚命喊著對方的名字，“雲朝歌？雲朝歌你怎麽了？雲朝歌！……”

但是不管他怎麽呼喊都沒有人回應他，什麽都看不到的未知終於讓他感到了恐慌。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了他們躲藏了這麽久的空間門，想到了從女生身上傳來的那濃重的血腥味，想到了自己在幻境裏一次又一次地殺掉那些虛幻，那麽在遇到她的時候……

他終於不敢再想下去。

幾乎麽有知覺的手緊緊抓住那冰冷的手腕，聲音卻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雲朝歌！雲朝歌……你說句話好不好？你快說句話！”

“你……真的好吵是啊！”

女生掙紮了許久，眼睛卻連一條縫都睜不開，嘴巴蠕動了許久才說出幾個字來。

她聲若蚊蠅，但聽在男生的耳朵裏卻宛若天籟，他連忙詢問到，“你是不是……我剛才是不是傷了你？”

“沒。”

“你騙我！那你現在為什麽這麽虛弱！你快快抓住旁邊的樹根、石頭……我的手快要、抓不住你了。”

兩人的身體都被拖著在地上摩擦。

“你……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就這樣拋下我。”男生萬般懇求，再堅持一下，可能雲姨就趕來了。

再堅持一下就好……

這一次，女生隔了好久才回道：“……好。”

伴隨而來的，是不斷產生灼痛感的手掌，還有那宛若從另一個空間傳來的聲音，虛無縹緲，卻依舊帶著安撫的笑意。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