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畫師都有自己的風格與筆法。
所以賞花宴上在哪個位置作畫,什麽時候去作畫,沒有任何規定。
不拘著各位畫師的行動,任憑各自隨心發揮。
所以宴會一開始,其他畫師都出去找最佳的作畫位置,唯獨嚴諾依舊在偏廳裏喝茶。
嚴諾喝茶的位置臨著窗,一抬眼就能瞧見宴會上的男男女女。
大家穿著什麽配色的衣裳,身上帶著什麽款式的配飾,都能一掃而過,盡收眼底。
倘若是細細的定睛凝視,還能分辨出每個人五官的特色。
嚴諾的目光,慢悠悠的在宴席中掃視。
奏樂台上有十幾位樂師,其中為首的便是蘇婉,嚴諾視線一晃,隨即停在了駙馬魏宣的身上。
魏宣大約三十出頭,五官俊朗,眉眼間暈染了幾分英氣,應當是個武將。
魏宣與長公主並排而坐,可兩人卻無任何眼神交流、肢體接觸。
甚至兩人在舉手投足之間,還會刻意的避開對方,以防兩人會相互觸碰上。
看來長公主與魏宣,早就已經同床異夢、貌合神離了。
嚴諾的視線再稍稍一晃,忽而眸光一沉,瞅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長公主的下手旁,竟然坐著周隱。
難怪嚴沁被晏修帶回兵馬司下獄時,他絲毫不去求情。
周隱居然在這個時候就與長公主牽搭上了。
比起上一世,似乎整整早了一年。
嚴諾眼睫一顫,眸光霎時愈發暗沉了幾分。
難道周隱真的重生了?
嚴諾抬手揉了揉眉心,讓思緒平緩下來。
現下最重要的,是讓臨川的名聲在賞花宴上聲名鵲起。
這世上大多數畫師作畫,一要認真觀察,二要仔細對照,一番細致的參照洞察後,方能畫出人像的神韻。
而嚴諾卻是獨特的那一位。
她執筆所畫之物,皆是存在於腦海中,不需要模特定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隻要看了模特的樣貌,就能畫出與模特一模一樣的畫。
所以在其他畫師參照著宴會上的一切揮筆作畫時,嚴諾隻在偏廳休息,從窗戶裏觀賞著宴會上的一切。
直到賞花宴已經開始了大半晌,嚴諾還未動筆。
一位婢女端著茶點,緩步走到嚴諾的身邊,小聲提示道:
“臨川先生,茂總管讓奴婢來問問您,是不是還沒有找到適合作畫的位置?”
“茂總管吩咐奴婢來轉達,說特意給您留了一個好位置。”
“等您休息好了,奴婢就給您帶路。”
看來袁朗臨走時的那句話很有分量。
嚴諾揚起嘴角淺笑,回道:
“替我謝謝茂總管的好意,我就在這裏作畫便好。”
話音一落,嚴諾隨手擱下茶盞,起身就邁步行至畫架前,著手調製顏料。
那婢女聞言,霎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駭。
她還是頭一次聽說作畫不用看,就能直接畫出來的,難怪茂總管萬般叮囑她,要盡心的伺候。
那婢女見嚴諾鋪開一張畫紙,趕忙疾步上前給嚴諾打下手。
宴會中央歌舞升平,宴席上的眾人推杯換盞。
即使絲竹聲不絕於耳,嚴諾始終一門心思的專注於自己手中的畫筆。
嚴諾抬腕執筆,筆尖行雲流水,隻在一呼一吸之間,就能勾勒出一位俏生生的人影兒。
立在一旁的婢女,看的是瞪大了眼睛、閉不上嘴,那亮晶晶的目光裏,滿滿當當的全是欽佩與崇拜。
外麵的宴席上談笑風生、杯觥交錯。
一段舞曲將將停下,就聽著長公主忽而提議:
“今日賞花宴,我邀請了幾位名家畫師前來作畫。”
“不如現下就讓畫師們把今日的畫作展示出來。”
“我們大家一起鑒賞一番,看看哪位畫師能奪頭籌,如何?”
席上眾人紛紛稱讚道好。
長公主見此情形,心裏滿意至極,笑著對茂總管微微一點頭。
茂總管即刻躬身領命,趕忙吩咐下人取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