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諾不知自己昏厥了多久,當她再次睜開一條眼縫時,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裏,渾身酸軟無力,無法動彈。

馬車急速行駛的噠噠聲,在她耳邊來回晃**。

嚴諾覺著頭痛欲裂,視線本能的在周身一晃,竟然瞧見了一張無比熟悉的側臉。

嚴諾瞧著那張無比熟悉的側臉,整個人瞬間驚恐的止不住顫抖起來。

未等嚴諾開口詢問,那人就漫不經心的望向嚴諾:

“醒了?前段日子你用藥的劑量過多,一時半會兒還不能行動自如,恐怕要好好調養一段日子才能緩過來。”

“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我專門為你準備了調理身體的補藥,每日喝上一碗,等我們到了北洲,你自然就痊愈了。”

依舊是慢悠悠的溫潤語調,可聽在嚴諾的耳朵裏,就像一把刀子直直戳進了她的心肺裏。

她怎麽能與晏止去北洲?!

嚴諾努力撐著身子,朝著角落裏靠了靠,一開口就覺得喉嚨幹澀欲裂:

“放了我,我不去北洲。”

晏止笑的如沐春風:

“你現下不去北洲,還能去哪裏呢?”

“你昏睡的這些日子裏,定安侯嚴諾已經順利落葬了,你要去看看自己的墳塋嗎?”

話音一頓,晏止抬手倒了一杯茶水,伸手遞給了嚴諾。

嚴諾隨即轉過臉去,沒有要搭理晏止的意思。

不過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皇上為何要傳口諭,讓嚴老太太去照顧她。

原來皇上是想嚴老太太做她的死亡證人。

晏止識趣的收回了伸出的手臂,不怒反笑:

“自從出了地鼓讖語那樁子事以後,晏修去看過你幾次?”

“我知道他就住在你隔壁,可盡管你們挨得這麽近,他離京之前,可有去告訴過你?”

晏止自顧自的喝了一口茶水,眼神沒有朝著嚴諾的臉上看,說出的話全是直直刺向嚴諾的心坎:

“你重病期間,但凡他有一絲顧慮你,都不可能任由秦院正在你宅子裏自由來去。”

“難道你以為晏修看不出,秦院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在你的湯藥裏下毒嗎?”

“皇上不想在明麵上動你,隻能在暗地裏出手,晏修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

“還不是乖乖的離開了京城,任由皇上出手對付你。”

晏止側過眼眸望向嚴諾,黑漆漆的眼中沒有一絲情緒:

“他與我都是同樣的人而已。”

嚴諾的視線虛虛的落在搖擺不定的窗簾上,毫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緒。

她兩次暈厥的一瞬間,腦子裏都是晏修的那一句,請你相信我,這一次可以改變我們的結局。

即使在她知道秦院正最後一次給她喝的湯藥,就是在送她歸西之時,她依然選擇相信晏修,毫不猶豫的喝下了那碗催命湯藥。

可是她醒來之後,為什麽在晏止的馬車裏?

為什麽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晏修?

猛然襲來的一陣失望,瞬間侵蝕了嚴諾所有的堅韌。

她恍然間覺得自己像個笑話,都經曆了兩世,為何還這般自不量力的全部去指望一個男人。

她當初應該給自己留個後路才是。

嚴諾沉默了良久,才啞著聲調兒開了口:

“我身邊的其他人呢?他們去哪了?”

晏止見她終於開口說話了,眉眼間的笑意更甚了幾分:

“他們還在京城裏,現下所有人都認為你剛剛才落葬,他們若是齊齊都消失了,難免會惹有心人懷疑。”

“你莫要著急,等我們到了北洲穩定下來,我自會讓他們全部來北洲陪你。”

嚴諾聽著晏止這副說辭,心裏自然一絲也不信。

雲雀、雲峰都是晏修的人,晏止怎麽可能會讓那兩人去北洲,不過是想在當下穩住她而已。

嚴諾滾了滾喉頭,小聲道了句:

“我不去北洲,你隨便找個地方讓我下去。”

晏止聽了這話,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莫要胡鬧,現下不管你在哪裏露了臉,都會有很多人因你而喪命,你應該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你乖乖聽話,等你到了北洲,我定會讓你過上稱心如意的日子。”

“從前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可以好好的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