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錯綜矛盾
不過好在，萬成那沒什麽依據的猜測也算是沒出問題，結局還是從幻夢之中逃了出來。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龔紅昌和顧世界，心下一陣犯愁。
希望張信他們……別出事啊。
萬成還在這邊擔心著張信，張信卻也在擔心著他們，以及餘勇連的安慰。
由於某些原因，張信本人，隻要他不是自殺送死的話，是不會被波及到的。但換句話說，他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餘勇連在生與死中掙紮，不能做出任何幫助。
在餘勇連不顧一切的衝向顧世界之後，他驚恐的發現他的妻子和女兒全都停止了掙紮，反而用鮮紅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他這才清醒過來，然而，卻已經晚了。
餘勇連揮向顧世界的拳頭被生生定在空中。
“……”顧世界的動作也停下了。
張信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得相當古怪，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憤怒，有些扭曲。
“你……你……竟然敢……”
顧世界轉過了身！
她的雙眼淌出了血液，臉上充滿了暴戾的氣息，讓人隻是看著就忍不住要匍匐在地。
“果然是這樣麽。”張信忍不住歎了口氣。明明這個“顧世界”的存在與禁忌都相當明顯，怎麽這個餘勇連就這麽沉不住氣呢。
餘勇連注意到，這個雖然破敗但卻幹幹淨淨的街道，不知道什麽時候突地就變得詭異而又陰森。
就好像有無數道視線在盯著他看一樣。
從每一個他看不見的死角，都傳來了危險的氣息。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不要……快給我走開！！”餘勇連拚了命的想要抽回手臂，青筋蹦起。豆大的汗珠從臉上不停的掉落，但他的手卻始終紋絲不動。
怎麽辦，身後的東西就要過來了！
餘勇連根本不敢回頭，他能感覺到，隻要自己一回頭。他的“妻子”和“女兒”，就會衝過來把他撕個粉碎！
怎麽辦，怎麽辦！
餘勇連忙不迭的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張信，得到的卻是讓他心如死灰的眼神。
毫不掩飾的失望。
“我……我還不想死……”餘勇連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了個幹淨。
在難以逃避的危險麵前，餘勇連絕望了。
他做了他認為所能做的一切事情，但卻還是沒有能夠擺脫。
妻子甜甜的笑靨。和女兒蹣跚走步時的樣子一幕幕的在他眼前出現，他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再也不能照顧他們了。
“張信，如果你能出去的話，幫我……”“不可能。”
餘勇連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出人意料的是，他既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痛哭流涕，隻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個要求對張信來說，還是太過分了一點。
畢竟，他的死，全是他咎由自取，張信早就已經竭盡所能的幫助他過了。
可能已經是他的生命最後一刻的原因。餘勇連反而堅定的抬起了頭。他舉起了沒有被控製的左手，握緊成拳，狠狠的向顧世界砸去！
孤注一擲！
不中，便是死！
幾秒鍾之後，他最後的希望也被毫不留情的撲滅了。
張信看到，餘勇連的身後，一具具已經腐爛的屍體在向著他慢慢靠近著。
或許是這個小鎮的居民，或許是顧世界的召喚物。不過，誰在乎呢？
“可以的話……救下暮秋華吧。”餘勇連張了張口，蹦了一句話出來。無論為了生存曾經做過什麽。至少臨死之前，他的心是善良的。
或許這何嚐不是他的投資，倘若張信救下了暮秋華，讓暮秋華知道她是被餘勇連間接救下的，可能有萬分之一……不。百萬分之一的可能，她會逃出鬼圖，之後又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她會想到餘勇連的妻子和女兒，然後去照顧她們……
為了親人，無論多渺小的希望都必須一搏。
反正，他……
餘勇連的頭顱被血腥的摘掉，四肢也被撕扯的粉碎。
那些屍體，就好像電影裏麵演的喪屍一樣，瘋狂的啃食著餘勇連的殘肢。
隻剩下一雙緊握著的拳頭，漂浮在半空中。
張信心下有些微微難受。無能為力的感覺總是不會好受到哪裏去的。
然而，雖然餘勇連已經死了，但顧世界的黑化依舊沒有停止。
所謂的“妻子”和“女兒”，早就在那些餘勇連的頭顱被摘掉的時候上去搶著吃了。
“你們竟然敢質疑我……不可原諒……”
此時的顧世界更像是一隻被激怒的野獸，不停的徘徊著，時不時向著張信所站著的地方瞟一眼，好像在考慮要不要把他順便也幹掉一樣。
張信倒是相當冷靜。他是在場唯一一個知曉一切的人，但礙於規則根本就不能說出來。
他突然發現，自己可以動了。
“……世界？”張信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即便走上前去，小聲的說著。
顧世界轉過頭來，麵上閃過一道痛苦的神色。
正在此時，萬成和已經醒過來的龔紅昌也同時發現，在他們身邊的顧世界，眼皮稍稍閃動了一下。
“顧世界是不是要醒過來了？”萬成問道。
龔紅昌揉了揉太陽穴。她剛從自己的幻夢中逃出來沒多久，現在還稍微有些混亂，隨後道：“不一定。顧世界在這裏醒過來，那就應該代表著那裏的世界失控或者崩壞，鬼圖相應的也就結束了，所以應該不會那麽快。”
萬成點了點頭。
詭異空間、人臉、幻夢、顧世界，這些事情讓一貫善於分析的萬成也有點頭痛起來，倘若隻有他一個人的話，恐怕就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不過好在，還有一個龔紅昌在身邊。
“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相當亂，我們還是來理一理好了。”不過，她說是“我們”，但卻是自顧自的開始分析了，為此萬成隻能報以苦笑。
“這一次的鬼圖，目前來看，一共是有兩個空間，兩個空間裏麵各有一個顧世界。”
“第一個空間裏的顧世界，是相當暴戾的，她隻在見到張信的一開始才顯露出正常的樣子，隨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我判斷這應該就是鬼圖開始的觸發點了。”
“隨後，第一空間的顧世界不停的欺辱別人，就從目的上來看也相當簡單，就是想要迫使我們出手去阻止她。恐怕我們這裏柱子上的那道裂縫，就是餘勇連或者暮秋華真的出手阻止她所造成的吧。”
“然後就是第二空間。相對於第一空間顧世界的瘋狂的暴戾，在這裏我們卻通過柱子發現，顧世界所施虐的那些對象，恰恰是她本人。加上第一空間裏顧世界和她本身的性格差的話……不難想象，應該是‘某個東西’所控製的一部分的顧世界，來向‘代表顧世界的某人’進行施虐。”
“人臉恐怕隻是那些代替品的怨念罷了。至於我們遭遇到的幻夢，或許是類似考驗的東西。”
龔紅昌說到這裏，卻停下了，看著萬成。
萬成愣了愣。很明顯龔紅昌接下去想要說的話才是真正的重點，選擇在這個時候停下……難不成是想要來讓他說？
真是胡來……
不過話雖如此，萬成卻還是相當配合的開始繼續說了。反正隨著龔紅昌的整理，他已經知道她的言下之意了。
“也就是說，這兩個空間所要表達的東西，矛盾了。”
“第一空間所要表達的，就是千萬不要幹擾顧世界的行為。”
“但是如果結合了第二空間的內容的話，那就是一定要盡早阻止顧世界的暴行——倘若在第一空間發生的事情是‘假的顧世界’淩虐‘真的顧世界的代替品’的話，那是不可能不去阻止的。”
“但……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不通。”萬成說著說著，突然歎了口氣。
本以為龔紅昌會幫自己解開他所疑惑的事情，但是沒想到龔紅昌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竟然也是跟著歎了一口氣。
“這也是我唯一一個不了解的地方。”
說著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苦笑。
他們說的不是別的，正是張信的警告。
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理解，張信的警告全都是讓他們千萬不要阻止顧世界。
如果張信和顧世界一樣，都是被控製的，雖然稍微棘手了一點，但也沒什麽。然而，問題就出在張信怎麽看都是平時那個無比正常的機智的家夥！
而且看張信的樣子，是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的。
萬成和龔紅昌自然是不可能懷疑張信和顧世界之間的關係——也就是說，張信的確是很有可能作為“特例”從而知道事情的人。
更重要的是，萬成可能不知道，但是龔紅昌卻是實打實的了解張信曾經給過顧世界“那個東西”的。
那個可以讓他成為“特例”的東西。
“……我們在這裏幹想也沒用。”良久，還是龔紅昌先提議：“我們還是先找到那樣東西吧。”
“嗯。”萬成點了點頭。
他們的確需要找到那個可以決定他們思想的關鍵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