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精明的老好人
毫無疑問，蠢貨是無法在鬼圖裏生存的。即使是老好人趙峰，也不可能是個呆子。眾人接到李無的指示後便散開了，隻留下趙峰一個人呆在教室裏——他的身份倒不是學生，而是這個學校的教導主任。
用笑臉迎走了最後離開的，滿臉幸災樂禍的沈藝純和無奈的蔣秋宇之後，老好人的臉上終於漏出一絲凝重的表情。
零和葉思婍，的確是十三圖的領導者和智囊，但他趙峰，卻是看著這兩個小姑娘進來的。換句話說，沒有他一力舍命相救，說不準她們中的那個就會香消玉殞。
沒有人比在職場混跡多年的趙峰，更了解人性了。他的實力，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懂水的人去救溺水的人，如果處置不當，多半是兩個人一起沉死在水裏。能夠在鬼圖這種地方救人的人，自然也有兩把刷子。
現在的老好人手裏攥著一張紙條，是李無在離開之前偷偷塞給他的。
上麵隻有一個名詞，售貨機。
這也是李無把任務委派給他的原因了。李無倒是想把這麽個有點危險的任務，一股腦砸給蔣秋宇或者沈藝純，但這兩個人多半會搞砸。萬成雖然適合，但李無終究藏了一份私心，畢竟這個任務有一定的危險性。就這麽思考來思考去，最後還是把這麽個任務交給了老好人趙峰。
盡管趙峰實際上很精明，但他的秉性卻依然還是個老好人，否則，人性人心再重要，自己的命一旦搭上去，就什麽都沒了。
他心裏清楚李無的那麽一點小心思，也沒有說破，爽快的接下這個任務，倒是符合這個山東大漢的直爽性格。
售貨機……
老好人開始慢慢的思考李無的意思。他不是李無葉思婍之類的智囊，思維也比不上萬成這樣活絡，因此想問題要抽絲剝繭，逐步逐步的來。
學校的售貨機是不會賣亂七八糟的東西的，隻可能有飲料，最多再加一些八寶粥之類的東西。
李無交給他這個任務，那麽一定會和這次鬼圖的主題——血釀有關。
這樣一想，趙峰便明白了，這是讓他去勘察一下售貨機裏麵，有沒有“血釀”這種東西，並非是指名字明明白白的寫著的血釀，而是任何可能藏有這個玩意兒的東西。
就好比剛才說到過的八寶粥，天知道裏麵加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鬼圖就是這點好，如果幺蛾子真的出在八寶粥裏，不用你一瓶瓶的打開喝掉，隻要你拿到那一瓶出問題的八寶粥，就可以正式的觸發了。
當然，有的時候這個好處也有可能變成壞處，一旦拿到那個八寶粥，你就是不想觸發，也來不及了。
而且趙峰之所以爽快接受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他的身份。教導主任放在外麵屁用都沒有，但是在學校這一畝三分地，還是頗有用處的。更何況，趙峰的外形健碩，可以輕易扮演成一個嚴肅古板的教導主任。
這些個教導主任，自然是反對自動售貨機這種東西。所以有事沒事去查查看看，不管從什麽角度上來說都比一個學生，一天到晚去買水要合理的多。
和老師學生打了一路的招呼，趙峰先來到最偏僻的一個自動售貨機。這台機器在學校的角落，與食堂、教學樓都相差甚遠，很少會有學生特意跑到這個地方來，就自然而然的成了趙峰的第一個目標。
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學校的所有自動售貨機，都是紅色的外殼，讓趙峰看了微微蹙眉，感覺頗為不適。
雖然在觸發之前沒有危險，但也不會如此風平浪靜。
趙峰的左手放在口袋裏，緊緊的攥著拚圖，右手塞了幾個硬幣，試探性的買了瓶紅色包裝的汽水。伸出去的手不帶一絲顫抖，臉上表情也看不出一點異常。
帶著叮呤當啷的聲音，硬幣被退了回來。
趙峰一愣，又嚐試著買了一瓶礦泉水。這次卻十分順利，礦泉水從出貨口滾了出來。
他的心裏漸漸形成一個猜測，捏著拚圖的手依然沒有變化，另一隻手又掏出幾個硬幣塞了進去，這次他買的是紅色包裝的八寶粥。
一如既往的，硬幣被退了回來。
他再一次塞了回去，卻成功的買了瓶可樂。
如此循環往複，趙峰的猜測越來越清晰。他的嘴角微微彎起一絲弧度，自言自語道：“看來有紅色包裝的飲料是有問題，買不了的。這個結論暫時不急著用，還是再去別的機器上看看再說吧。”
看著周圍沒有一絲異常，趙峰的手仍然放在口袋裏。資曆豐富如他絕對不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放鬆警惕，否則下場隻有一個字。
死。
但，即便如此，趙峰還是沒有發現。
在他離開之後，從售貨機的背後，本該是牆壁的地方，卻突兀的鑽出來了一個人影。看不清麵貌，也看不起身材，隻能看得到一團模模糊糊的人影。它望著趙峰的遠去，嘴角也微微的翹了起來，和剛才的趙峰如出一轍。
人影慢慢的，從黑色，變成了血紅色，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
“上課時間買什麽水！”趙峰沒有急於下結論，而是走到了其他的自動售貨機那裏。這一次可不比先前，明明還是上課時間，卻已經圍滿了學生。
不過幸好，趙峰所在的學校是高中，他話一出口對學生還是有些作用的，看到他來就慌亂的作鳥獸散了。如果換做大學，看看那些大學生會不會鳥他——起碼萬成絕對不會。
現在自動售貨機前隻剩下機智的老好人一個人了。
十分鍾後，老好人笑了。
果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這台自動售貨機裏麵所有的紅色包裝的貨物，全部無法購買。看來這其中的一個觸發點就在這裏，應該是跑不了的了。
但老好人依然沒有滿意，他的心裏還有些疑問沒有解決，於是趙峰又走向了第三台自動售貨機。
這一次，趙峰並沒有直接上前阻止，而是在旁邊看著——他想知道，是自己整理者的身份無法購買紅包裝貨物呢，還是因為……一個巧合。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趙峰在救人時動作會顯得很魯莽，這種時候卻一直小心萬分。不然萬一別人都沒有找到觸發點，到他這裏來，結果卻發現隻不過是售貨機壞了，或者是賣完了而已……
要知道，這種詭異的巧合以前並沒有發生過。同樣的招數是不能對聖……趙峰使用兩次的。
果然，學生們的行動給趙峰帶來了一個不小的收獲。
要知道，現在是三月份，天氣基本算得上是寒冷。而在自動售貨機裏麵，熱飲就隻有咖啡和奶茶。湊巧的是，這兩個東西全都是紅色包裝的。憑趙峰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百分之八十想要買熱飲的學生，都是躊躇一陣子，手指都指向熱飲的按鈕了，卻有詭異的移開了。
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不說別的，大部分的女生都不可能抵擋得住，寒冷的天氣一罐能夠暖手的飲料的。
趙峰的眼神何其毒辣，這個老好人的資曆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所學校在趙峰的探聽下，總共就隻有三台自動售貨機。現在其中的兩台他已經確認過了，還剩下一台，趙峰卻決定暫時不去鼓搗。
萬一鼓搗鼓搗著，不小心把任務觸發了就慘了。
要知道，他現在之所以能夠安安心心的滿學校亂跑，主要還是歸功於合作鬼圖初期的平靜。一旦有了什麽鬼……估計又要不安寧了吧。
趙峰又看了一會兒，離開了。
他還是沒有注意到，在人群中，有個女生買了瓶紅色包裝的咖啡。隻打開喝了兩口，便臉色大變扔到了垃圾箱，而她的同伴一個也沒有注意到。女生的臉色變了幾變，又凝了幾瞬，然後竟然雙腿絞在了一起，麵色古怪的直奔廁所，看起來似乎忍了很久。
事實上，就連萬成看到這一幕也不會起疑心，畢竟除了她買了紅色包裝飲料之外，都很正常。但，趙峰倘若目睹，絕對不會這麽想。
試問，一個想上廁所很久的人，會不會千裏迢迢的排隊買咖啡，然後在迫不及待的打開喝幾口扔掉，再衝去廁所？
最重要的是，這一切，仿佛刻意在趙峰離開之後發現一樣。整座校園，一瞬間就充滿了古怪的氣息。
一道眼神緊緊的盯著那個離開的女生。眼神的主人冷哼了一聲，拿下了眼睛，在衣服上擦了兩下，不緊不慢的戴了回去。
“原來如此……這一次，我倒要看看有多少整理者會死在這關下……”他慢慢的轉身離開了。然而看方向，卻是和趙峰正好相反，似乎是向著校外走去。
“你的本事，也隻有跟蹤這一點了麽。”他剛剛走了每一步，卻感覺到肩膀上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絲毫慌亂，而是和身後的“人”攀談起來：“那你的本事，是跟蹤我麽？”
說著，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