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呦端坐在椅子上,小腦袋低垂著,一張臉紅透了。

“我……我和小侯爺,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忍不住解釋。

幾個下人迅速交換過眼神,神色帶著了然的笑意。

“奴才們都懂的。”

女兒家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嘛。

侯府的一切與雲煙離開時,沒什麽兩樣。

府中下人把這裏維護得很好,並沒有因為主人的離開,而有所懈怠。

她在靈泉布下了一個結界,又單方麵屏蔽掉赤夜、環環的靈識,然後才褪去衣物,赤身沒入溫熱的泉水中。

蘊含著靈力的溫暖**將她包裹,毛孔舒張,她忍不住閉上眼,輕靠泉壁,愜意地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與舒暢。

這幾日,又是調查,又是與魔物交手、淨化怨氣……

一件件接踵而至,饒是雲煙也有些累了。

猛一放鬆下來,疲憊感就像潮水一般,翻湧而至。

她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不知不覺間,竟靠著泉壁睡著了。

與此同時,上神域魔界。

天地昏暗仿若永夜,無數魔物在黑暗中湧動。

濃烈的血腥味,裹挾著肉塊腐爛的氣息,縈繞在整個空間。

忽然,天幕似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強行撕扯開來。

縫隙中,一抹絳紫色身影緩緩走出。

冷冽陰風拂過他的衣袍,墨發飛揚,帶著一股睥睨之勢,仿若神祇降臨。

隱在黑暗中的魔物,驚恐四散,連手中的新鮮血肉都顧不上了。

男人淺薄的眼皮微微垂下,俯瞰著腳下的黑暗。

廣袖輕動,一道寒光劃破天幕。

他手中豁然多出了一柄純白冰劍。

手起劍落,劍氣迸射似是要將整個魔界劈成兩半,恐怖如斯。

逃竄的魔物們立刻就被這強悍的勢壓,壓倒在地上。

修為較低的,當場被力量震碎。

即便是修為高深者,也被壓得抬不起頭。

下一瞬,無盡黑潮在男人下方凝聚,宛如海嘯般高高躍起,在空中接下了那道劍氣。

卻也隻阻礙了半秒,就被劍氣破開。

“轟!”

大地震動,黑潮崩散,恐怖的力量席卷方圓百裏。

當一切回歸平靜,魔界黑紅的土地被硬生生劈成兩半!

而在那由劍氣形成的深不見底的溝壑旁,卻站著一個身姿修長挺拔的男人。

一頭銀發不束,隨意地披散在身後。

紅衣似是用鮮血浸泡出的豔麗、血腥,他**著腳踝,仿佛常年不見日光,膚色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妖孽。

唇色格外鮮豔,唇角彎起一抹仿佛能蠱惑人心的笑容,邪魅**。

笑意不達眼底,一雙紫瞳幽深而冰冷。

他微昂著頭,望著空中的男人。

冷白的手指輕卷著鬢發:“帝尊是在挑釁我魔界嗎?”

軒轅執冷冷地扯了下唇角,沒有廢話,再次抬手。

“同帝尊說笑呢。”男人話鋒忽然一轉,“不知帝尊忽然造訪我魔界,是為了什麽?”

軒轅執薄唇微啟:“找人。”

男人一怔,紫瞳中閃爍著詭譎的異光。

“哦?帝尊要找誰?”

“一個偷偷潛入凡下界,契約過魔影,既為丹師,又能布下煉魔聚陰陣的修魔者。”軒轅執語氣冰冷。

男人的笑容也逐漸變冷。

魔界的修魔者竟然擅自潛入凡下界?

“一天時間,本尊要見到他。”說罷,軒轅執徒自轉身,步入天空的縫隙之中。

男人站在半空中,看著裂縫逐漸愈合,若有所思。

“這人究竟做了什麽,竟惹怒了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如今的局勢,不適合與此人為敵。

他收回視線,低笑:“你們都聽見他的話了,去找吧,把他要找的人,找出來。”

崩散的黑潮湧動著,仿佛富有靈性般,向四麵八方湧去。

……

雲煙醒來時,已是正午時分。

她換上幹淨的長袍,催動火元素烘幹了濕漉的墨發,揮手散去結界,解除屏蔽。

下一刻,赤夜暴跳如雷的聲音便震響她的識海。

“你說!你剛才為什麽要屏蔽我的靈識!你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

那忽然的阻隔,讓赤夜有種和他失去了聯係的恐慌。

明明契約還在,但無法感應雲炎的靈識,它心裏仍舊不安極了。

“什麽也沒做。”雲煙無奈地歎道。

“不可能!沒做你怎麽會突然……”

“剛才我隻是在沐浴而已。”輕飄飄一句話,卻讓赤夜瞬間語結。

沐,沐浴!?

它腦海中猛地浮現出一幅場景,接著,整隻鳥瞬間紅得快要冒煙,心跳快如擂鼓。

“什,什麽嘛,這種事你早點說啊……”它小聲地嘟噥著,語氣說不出的別扭。

雲煙笑了笑,一邊往前院走去,一邊說:“好,下次一定提前告訴你。”

剛進院子,她忽然發現牆外有人靠近,而且數量不少。

陌生修士的氣息,和普通人的交雜在一起,隱隱還有人聲隨風飄來。

“確定嗎?那位真的在裏麵?”

“可那天學院的大人們進城時,我親眼見到的,裏麵沒有那位啊。”

“這消息是我親哥告訴我的,他做事的糧鋪老板,和向侯府提供蔬菜的那家老板,是親戚。聽他們說,這事是侯府的人親自透的口風,絕對錯不了!”

雲煙眼皮一跳,目光銳利望向左前方,侯府正門!

威嚴的紅旗大門此時大敞著,門外青石路上,有一大群人狂奔而來。

她看見了他們,他們同樣也看見了她。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定格,連聲音都消失了。

極致的安靜,靜得連門外人的吞咽聲,都清晰可聞。

數秒後,一道高亢的人聲打破了侯府內外的靜謐。

“是小侯爺!侯府的小侯爺,咱們玄國的英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