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雲煙表態,一道激動人聲率先響起。
“不行!”
赤夜閃身擋在雲煙麵前,仗著自己比她高,用身體做牆壁,把她擋得嚴嚴實實,連頭發絲都不讓對麵的焚天鷹看。
“這家夥就算了,好歹也是海妖一族,有特殊血脈之力,你有什麽?”
它一臉挑剔。
“論速度、論實力、論血脈、論相貌,樣樣不行。就連小地那隻弱雞都比你強,你憑什麽能讓雲炎契約?”
它有這麽差嗎?
焚天鷹被赤夜嫌棄到懷疑鷹生。
好歹自己也是突破過紫級的凶悍靈獸,是無數馭獸師掙著搶著想要契約的存在,怎麽到它嘴裏就變得這麽一無是處了?
它有心想反駁,可它和赤夜交過手,不論是速度還是實力,對方都能碾壓它,更不用說一見到它,自己就莫名地感到畏懼,那是來自高階血脈的壓製。
而相貌……
焚天鷹看了看一襲紅衣,張揚如火的少年,在他那精致的麵龐上轉了一圈,隨後黯然垂下腦袋。
比不過。
完全比不過!
看著深受打擊的巨鷹,雲煙忍不住扶額。
其實就算赤夜不說,她也無意契約焚天鷹。
並非看不上,而是她已經有了赤夜,沒有契約同類飛天靈獸的必要。
“抱歉,我恐怕不能答應你。”雲煙出聲道,婉拒了焚天鷹的要求,“不過雖然我不行,但你如果想找一個人族締結契約,我的同伴是不錯的人選。”
鄭天明契約的靈獸絕不會單單隻是修為達到紫級這麽簡單。
焚天鷹身上應該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特殊能力,雖然到時候要解釋它的出現,有些麻煩,但也不是沒有操作的空間。
就像風暴翼龍,隻要有心,便能讓它的存在變得合理化。
“您的同伴麽?”焚天鷹略顯猶豫。
它沒有當場答應此事,而是暫時留在雲煙的弟子令中,想先觀察一番。
怨靈們的氣息也比最初穩定了許多,但它們仍未吸收完畢,雲煙隻好將它們收入契約空間,讓它們在空間裏繼續吸收。
他們之間有契約在,她可以時刻感知到怨靈們的情況,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離開洞穴前,她詢問過軒轅執,這裏的一切都是無主之物。
既然沒有主人,雲煙便也沒客氣,靈力化刃,撬走了洞內無數靈石、礦石,連地下河水也沒放過。
這可是擁有極強腐蝕性,連魔化的修魔者身軀都能傷害的東西,用來煉製毒丹再好不過。
軒轅執眼中氤氳著笑意,“黑水域的水尋常物件無法儲存,用這個。”
他取出一個透明的宛如水晶瓶般的器皿,遞給雲煙。
“是仙器!”雲煙腕骨的金色圓環忽然有光芒閃爍,環環激動的聲音隨之在她識海中炸響,“寶貝啊!這可是大寶貝!小主人快收了它!”
雲煙沒接,輕挑起眉梢,笑著調侃:“你對朋友一直這麽大方?”
軒轅執笑了笑,執起他的手,主動將東西放到他掌心,才道:“你是不一樣的。”
“啪嗒”
一聲碎響。
正忙著幫忙撬靈石的赤夜,手中羽刃瞬間斷成兩半。
它刷的轉過頭,眼刀狠狠刺在軒轅執身上。
這家夥果然沒安好心!
雲煙也有些愣怔,“哦?”
她眸光輕閃,忽略掉心中那絲怪異,笑問:“怎麽個不一樣法?”
“什麽一不一樣的,他才認識你多久?能有多不一樣?我可提醒你,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少聽他胡說。”赤夜忍無可忍,立刻向雲煙傳音。
連靈石都顧不上了,瞬閃到她身邊。
“不是要取水嗎?快去,再磨蹭天都要亮了。”它躋身在兩人之間,拒絕再給軒轅執靠近她的機會,“別忘了,白天你還要去內院學室報道。”
雲煙倒還真差點把這事忘記了。
她迅速收集好黑水,然後才跟著軒轅執返回大宅。
第六島上,此時已是深夜。
宅子內外一片安靜。
雲煙身上攜帶的幾個儲物空間全都被填滿,隻有弟子令中,剩下了一小片‘淨土’。
收了他的暫住費,雲煙也爽快地讓他從四間客房中,隨便選一間住下,房間裏床單被褥一應俱全,想住多久都行。
但軒轅執卻拒絕了。
“我的真身不會在這裏待太久,留下來的是它。”
他緩緩抬起手來,失去生機的木偶娃娃出現在他掌心。
“所以不需要準備什麽客房,和過去一樣就好。”
他才不會住什麽客房。
他要的,是留在雲炎身邊,貼身相隨,同處一室!
不過若以真身留下來,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他的木偶傀儡!
曾經他留下這隻傀儡,是為了解決,無法遠離雲炎身邊太久,否則靈魂就會產生撕裂般的疼痛。
可現在留下它,為的卻是能夠更加親近眼前的少年。
雲煙沒多想,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反倒是赤夜隱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
直到軒轅執離開,重新附體在木偶娃娃身上,看著那娃娃輕車熟路地跳到雲煙另一側肩膀,溫和地叮囑少年,早點休息。
它心中的怪異感越來越重。
雖然它不清楚這是因為什麽,但它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警告你,別想對雲炎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它以靈力傳音,少年赤紅的瞳眸緊盯著木偶娃娃,目光銳利,暗藏殺機,“你那些鬼話騙得過他,騙不過我!我會一直盯著你,有我在,不論你打的什麽小算盤,都不會成功!”
軒轅執斜睨著它,看著它那護犢子的樣子,冷笑一聲。
“本尊想做什麽,憑你阻止得了麽?”
它若不是雲炎的契約獸,他怎會幾次三番容忍它?
今夜好好的氛圍,卻被它橫插一腳!
若非如此,他和雲炎的距離或許還會拉進!關係會變得更緊密!
想到這事,軒轅執心裏便騰地升起一團火來,凝視著赤夜的目光越發冷冽。
一股渾厚可怖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般,向赤夜撲來。
他身體猛地一僵,咬牙硬撐著,不甘示弱地瞪著他。
“你可以試試!”
兩道目光在空中相撞,仿佛有劈裏啪啦的電光飛濺,無形的硝煙悄然彌漫開來,卻又在雲煙發現時,同時移開眼,一副互不打擾,歲月靜好的模樣。
……
第二天,熟悉的鍾聲震破晨日的寧靜。
雲煙一行人穿著外院弟子服,騎乘在溫情的雲鶴背上,和島上各師兄師姐一起,向萬靈書院飛去。
“這方向不太對啊。”謝長安發現了異樣,“我們不上去嗎?”
“山頂是外院的區域,那不是去往內院的路。”和他們並駕齊驅的一個內院師兄,笑著解釋,“要去內院,得從那裏。”
雲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見一隻隻飛天靈獸撲騰著巨大肉翅,穿越過第七島領空,朝著矗立在海域上的巨大山體,筆直地撞過去!
但觸及山體的瞬間,卻沒有任何撞擊聲傳出,相反,空氣忽然**開一層層透明的漣漪,如同水幕般,靈獸進入其中,便立刻消失不見了!
雲煙感知到那**漾的漣漪中,逸散出的空間之力。
他們跟著大部隊,向山體飛去,穿過水幕的瞬間,更加濃鬱的空間之力傾襲而來。
眾人眼前一花,下一瞬,便來到了一個寬廣的浮台上。
浮台被天地靈氣托起,懸空漂浮在海域上方。
海浪翻騰,拍打著身後的山體。
隻是穿過那道水幕,他們就來到了最高峰的背麵!
而在這懸空的浮台前方,則是六座尖峰。
六峰雖不如外院所在的最高峰那般高聳,但它們皆盡懸浮在空中,被充沛濃鬱的天地靈氣環繞。
僅是一山之隔,這裏的靈氣強度便又翻了數倍!
空中不斷有飛天靈獸奔襲著,向各座山峰飛去。
山峰之下,海水清澈見底,甚至能看見成群的海獸肆意翱翔的影子。
越來越多的內院弟子來到浮台,看見初來乍到的雲煙等人,不少人紛紛上前,主動同他們打招呼,並向他們解釋。
“在你們最左邊是席瀾導師所在的符文法陣峰,旁邊是丹峰、煉器峰、萬獸峰、天元峰和戰峰,後三座山峰分別對應的是馭獸、元素、體術三係。隻是學院嫌不好聽,所以院長便特意改了名。哦對了,咱們的院長也是出自戰峰。”
“這名字和他真是配極了。”謝長安暗暗嘀咕。
他至今都忘不了,夜天狂那近乎找死的戰鬥狂人姿態!
但因為浮台上人數眾多,人聲雜亂,所以他的呢喃除了身旁的雲煙、金進錢幾人,沒有被其他人聽到。
“你們剛來,各峰應當會派人前來接引你們。你們隻需要在這裏待著,等待他們……這個氣息!”說話的師兄臉色忽然大變,猛地抬起頭,目光越過雲煙,望向右側的長空。
雲煙下意識看過去。
在那飛向各峰的隊伍中,有數道四道身影逆行而來。
他們腳下皆踏著高階飛天靈獸,身上聖潔純白的內院弟子服,在海風中搖曳。
三男一女,容貌英俊、靚麗,迎麵而來,宛如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吸引了無數弟子的目光。
“是丹峰大師姐,餘甜!”
“還有戰峰大師兄,楚安河、天元峰大師兄歐陽森、符文法陣峰大師兄鄭子道!”
“四係資曆最老,身份最為尊貴的師兄師姐竟然同時出現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可惜沒看見煉器峰那位,他上次露麵,好像還是一年以前吧?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麽樣了。”
此起彼伏的人聲中,四道身影越來越近。
“師兄!”
“大師姐!”
空中各係弟子紛紛停下,熱情地呼喊道。
“您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有同門大著膽子問。
性情最為爽朗的丹峰大師姐餘甜,當即笑道:“還能去哪,當然是去接新來的師弟師妹了。”
“什麽?”
一石激起千層浪!
“接人!?”
這種事什麽時候輪到首席出麵了?
而且不是一個,而是四係四位首席全到,就連當初沈千冥初入內院時,也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霎時間,各係弟子立刻想到什麽,當即轉過頭,齊齊望向浮台上,被所有人圍在中央,身姿纖細修長,一席外院月牙白弟子長袍,溫雅出塵的少年。
如果說這次的新人中,有誰能夠引起四係這樣的重視,甚至不惜出動四係首席前來做他的接引人。
那就隻有可能是他!
外院最強新生,萬靈書院創建以來第一個五係同修,連過五道考核,威震馭獸全係的絕世天才——雲炎!
不止他們這麽想,雲炎身邊的人也有相同的想法。
謝長安暗戳戳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朝她擠眉弄眼:“瞧,衝你來的。”
“厲害了啊,雲炎,四係首席哦,全學院也是獨一份的。”金進錢豎起大拇指,清秀的麵龐上寫滿了驕傲。
林墨兮揚起燦笑:“那當然了,他可是雲炎啊。”
林墨卿和林墨兮雙雙點頭,表示同意。
雲煙:“……”
饒是她再淡定,也不禁被說得麵上微褐。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又傳出一道驚呼。
“你們快看!”
煉器峰內猛地飛出一道殘影,快如閃電,即便雲煙已突破至大武師八重境,也僅僅隻能勉強捕捉到對方的行動路線。
這人是衝浮台來的!
幾息後,人便抵達浮台上空。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那急速掠過長空的,赫然是一柄寬劍。
銀白劍身上,站著一道健壯的身影,長發未束,內院弟子服鬆垮地裹在身上,衣袍並不整潔,依稀還能看見褶皺,和些許可疑的焦黑印記。
而當看清這人的樣貌,金進錢的臉色驟然間變了。
呼吸徒然變得急促,垂落在身旁的雙手緊握成拳,似是看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存在。
雲煙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異樣。
認識金進錢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見他情緒如此失控。
她微微眯起眼,端詳著那從寬劍傷縱身躍下的男人。
越看,越覺得有幾分眼熟。
再一看金進錢。
他嘴唇翁動著,一臉失神,隨著男人一步步走近,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僵硬。
看到這一幕,雲煙腦海中忽地閃過一道靈光。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