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雲煙下意識看向不遠處那隻有巴掌大的小人。
“沒錯,就是翅膀,還會發光的那種。”火地精肯定道,“他正在跟七個鬼族打架,那裏力量太亂了,我的分身沒辦法靠近。”
“修士大人,我們要過去嗎?”素蘭走回來,輕聲問道。
雲煙沒回答,而是望著林間若有所思。
赤夜一下子警惕起來,摟著她的手瞬間收緊,一副拱衛的姿態。
它低聲問:“有情況?”
“不覺得很奇怪嗎?鬼王出現的時機不早不晚,剛好是在我們就要離開的時候,而且當時通道裏大家都在,它卻隻抓走了我一個,還有它當時說的那句話……”
【今天你讓我看了一出難得的好戲,這是贈與你的回禮】
話猶言在耳,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在十二城的所有部署和行動,鬼王都是知情的!
它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任由自己實施計劃,卻在最後以為一切就要結束,馬上要逃離鬼族之際忽然出現。
如果換做其他人,如此變故,必會被打得措手不及,自亂陣腳。
不僅如此,雲煙還記得在角鬥場內,看台上那些叫囂的鬼族曾有人嘲笑他細皮嫩肉,還說不相信他能把十二城城主耍得團團轉。
由此可見,她的推測極有可能是對的!
但不論是她,還是內院諸位導師,乃至副院長,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她懷疑,鬼王離淵一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手段,可以監視鬼族全域的情況。
或許是某種品級極高的靈器,又或許……
雲煙深深凝視著林間那些無處不在的鬼氣,心中生出了一個猜想。
火地精一邊聽一邊點頭,覺得有道理,但聽著聽著就沒下文了,不由得道:“它當時說了那句話,然後呢?”
“然後個鬼,腦子蠢就別吭聲,滾一邊兒去,趕緊把副院長那老頭找到。”雖然赤夜也沒太聽明白,但這並不妨礙它教訓火地精。
“你心裏肯定有主意了,接下來,我們怎麽做?”它看向雲煙,等著他發話。
有些事就算不懂也沒關係,雲炎懂就好了。
它隻需要跟著他,聽他的話去做就好。
“小地需要時間才能找到副院長,我也需要時間恢複力量。在這期間,決不能被鬼族發現……”
雲煙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末了又道:“計劃如果順利,我們便可以安然逃離鬼族。但凡事總有萬一,所以我們還需要做兩手準備。”
……
一刻鍾的時間,轉瞬即逝。
漆黑的毒物林間,鬼氣忽然劇烈湧動,仿佛受到指令般,迅速向結界所在的地方撲來。
“沒有?”
鬼氣凝聚,化出一道峻拔妖冶的身影。
離淵饒有興味地看著本該出現結界屏障,此刻卻空空如也的地方,唇邊的笑深了些許。
“利用結界隱藏,在撤去結界後,偷偷逃走了麽?”
冰涼的指尖輕撫過下唇。
“你會逃去哪兒呢?”
他輕合上眼瞼,四周圍鬼氣翻湧,異動擴散向外擴散,延伸至林外、王城,乃至整個鬼蜮。
鬼族全域內的鬼氣都在這一刻湧動,它們漫過每一處,仿佛在幫助它們的王,尋找王的獵物。
但是沒有。
那個人族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連半點氣息都不曾留下。
離淵並不失望,反而興致盎然。
因為他知道,小家夥想要離開,隻有一條路。
他輕闔上眼瞼,身體迅速融化,與四周圍的鬼氣融為一體。
那籠罩在毒物林的恐怖氣息,隨之散去。
林間匍匐的鬼獸仿佛重新活過來似的,大口大口地喘息。
它走了……
雲煙暗暗鬆了口氣,卻不敢大意,而是繼續凝神屏息,注意上方的動靜。
其實她根本沒有逃走,而是在服用了隱息丹,用符籙隱藏自己的身形後,將所有人獸全都收入弟子令中,然後撤去結界,故意偽造出自己已經離開的假象。
實際上卻是在林間一個斜坡底部,藏了起來,借用底部的亂石做掩體。
這個地方距離結界不到百米,但凡那個人多走幾步,或是釋放出靈識,仔細查探四周每一個角落,都有可能會發現她。
但雲煙賭他不會,賭他監視的手段,隻能看見自己瞬移到了這裏布下了結界,卻看不見結界內所發生的一切。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而且剛才忽然出現的陰寒氣息,與她被抓時一樣。
說明當時抓走她的人的確是鬼王離淵!
從鬼氣忽然的變化來看,她已經猜到鬼王監視的手段是什麽了。
就在這時,她心頭突然冒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這是無數戰鬥中練就的直覺,對危險的敏銳感知。
雲煙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也不動,連呼吸也停下了,與黑暗相融。
耳畔,是陰冷的寒風。
倏地,風聲頓停。
那股極致陰寒的氣息,又一次出現在斜坡上,結界所在的空中。
離淵禦空而立,邪肆的黑眸緩緩掃過下方的毒物林。
“看來是我多心了。”他低喃道。
這世上怎麽會有人明明可以逃跑,卻選擇留在一個危險之地不走呢?
他的身影再次化作鬼氣,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雲煙又等了一會兒,直到確定他是真的走了,憋著的那口氣,才緩緩吐了出來。
吐息與陰風相融,以防止被這無處不在的鬼氣發現。
“呼,剛才可嚇死我了。”火地精一屁股坐在弟子令內的地麵上,心有餘悸的說,“我還以為他走了呢,誰知道居然又殺回來了。還好主人聰明,一直沒動,不然肯定會被它發現的。”
“可是它會去哪兒呢?”素蘭滿臉困惑。
雲煙在識海中答道:“它找不到我,隻會去一個地方。”
“哪裏?”素蘭和火地精同時開口。
連化作火鳥的赤夜,也不自覺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