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破壞了吾妻的身體?”

男子倏然轉頭。

“你們,該死!”

勢壓猶如海嘯奔騰,直壓向雲煙二人。

內殿裏,狂風大作。

軒轅執華貴的紫衣衣擺,在風中搖曳,身形峻拔,仿若一座無法跨越的山巒,紋絲不動地護在雲煙前方。

靈力化盾,擋下男人的威壓,不讓它傷到身後的少年分毫。

雲煙皺起眉,從他身後走出來,與他並肩而立。

“鹿空兔,過來。”她開口道,“和你娘親的男人,說清楚。”

一句話,卻讓青衣男子臉色驟變。

什麽叫它娘親的男人?

他下意識看向躲到角落裏,把自己縮成一團,絨毛稀疏,身上穿著件可疑粉肚兜,在力量狂風中,瑟瑟發抖的可疑存在。

片刻前,那聲親昵激動的爹爹,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耳畔。

難道……

男人呼吸驟然變得急促,魂魄氣息不穩。

他猜到了什麽,又覺得太過匪夷所思,雙目死死盯著鹿空兔,臉色陰沉不定。

軒轅執一揮手,直接把兔子吸過來,隨手丟到地上。

猛一看見鹿空兔過來了,男人下意識收回外放的威壓。

“哎喲。”鹿空兔屁股著地,摔了個四蹄朝天,“痛痛~”

稚嫩的童聲,讓青衫男子心頭莫名的刺痛了一下。

飄在冰棺上的魂體立刻飛到鹿空兔身前,想要把它抱起來,可剛伸出手,又強行收了回來。

“你剛才說的話是何意?”目光直刺雲煙,雲袖下雙手無聲緊握著,“它與兔娘究竟是何關係?你為何說,兔娘是它的娘親?這傷又與它何幹?快說!”

他厲聲催促。

“還是讓它自己和你解釋吧。”雲煙彎下腰將鹿空兔抱起來,輕輕拍去它身上沾染的灰塵。

鹿空兔氣哼哼地看了眼動手摔它的男人,玻璃翠般美麗的碧眸,咕嚕嚕一轉,然後整隻兔仿佛失去了力氣,軟軟地癱在雲煙懷裏,小嘴微張,發出一聲難受又痛苦的呻吟。

“好痛…嗚…”

雲煙:“……”

她沒有錯過鹿空兔剛才的小眼神,顯然這兔子還記恨著軒轅執把它丟到地上的事,拒絕配合自己,用這種方式報複呢。

她鳳目微閃。

手掌緩緩下移,輕托在鹿空兔身下,溫柔淺笑:“現在還痛嗎?”

手掌看似輕撫著它的身體,實則掌心卻悄然凝聚起一層極淡的火元素。

屁股底下溫度忽然升高,雖然不至於把它灼傷,但卻讓鹿空兔瞬間回憶起了被火烤的滋味。

它刷地一下跳起來。

“不不不不,不痛了!兔兔已經好了!”

“那現在可以開始了嗎?”雲煙巧笑嫣然。

可這笑容落在鹿空兔眼中,卻像極了惡魔的微笑。

它不自覺哆嗦了一下:“可,可以。”

咽了咽唾沫,它才把對雲煙說的話,又說給了青衫男子聽。

男人神色驚疑不定,沉默片刻,才道:“你說你是從兔娘肚子裏自行出來的?”

“是啦,兔兔一出來,娘親就不會動了。不過兔兔知道她是兔兔的娘親,雖然沒有人告訴過兔兔,但兔兔就是知道。會和娘親睡在一起的,肯定是兔兔的爹爹了。”鹿空兔堅定地說道。

男人複雜地凝視它半晌,隨後迅速飄進,蒼白的手指點住它額心。

一道靈魂之力瞬間侵入鹿空兔體內,入侵它的靈石海。

至親的靈獸間,可以相互感應,這是血緣所帶來的奇妙感覺。

他雖然是人族,但如若事實當真如它所說,那……

男人壓下心中的念頭,靈魂之力深入它靈魂。

很快他就感覺到了,那並不強烈,但卻真實存在著的屬於血親間的親切之感。

他猛地抽回力量,瞳孔微睜,眼中仿佛蘊含著驚濤駭浪。

“看來兔兔沒有說錯,它的確是此人和那隻粉兔的孩子。”雲煙暗中向軒轅執傳音道,隨即,她眉心一凝,心中又冒出了一個疑問。

“怎麽了?”軒轅執輕聲問道。

她略一沉吟,才說:“人和靈獸結合,居然能誕下孩子?”

跨物種的相愛相伴,她可以理解並接受。

可能延續血脈,確是有些超出她的認知。

軒轅執鮮少會在他臉上看到這般困惑,又帶著迷茫、懷疑的神色,隻覺得意外的可愛。

狹長黑眸中氤氳笑意:“你可曾聽說過半妖?”

雲煙點頭。

“人既能與妖族孕育子嗣,換做靈獸,又怎麽會不行?”他反問道。

“好像有點道理。”

剛說完,一道急切,帶著細微顫抖的人聲便響了起來。

“你……你能走近一點,讓我看一看嗎?”青衫男子盯著鹿空兔問道。

他似乎已經回過神,眼尾一陣發紅。

這一刻,雲煙和軒轅執已然被他遺忘。

一顆心隻有近在咫尺的小兔子。

雲煙鬆開手:“去吧。”

鹿空兔蹦下去,還沒落地,就被男人一把接住。

他仔細又認真地看著鹿空兔,不放過它的每一寸。

邊看,嘴裏一邊喃喃:“我該想到的……鹿空兔一族當年隻有你娘逃了出來,隨我定居在此,這世上即便還有僥幸活下來的,也斷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你會現身於此,必定和你娘有關……隻是怎麽會呢……明明那日我們……”

他忽然想到什麽,瞳孔劇烈震顫。

“難道是那一次?是了,一定是……”

突然,他臉色大變,手指輕輕掀起包裹著鹿空兔的肚兜。

“這些是什麽!”

那一塊塊焦黑的印記,刺激得他幾近瘋狂。

是誰!

誰竟然敢傷害他和兔娘的孩子?

布滿戾氣和殺意的目光,猛地刺向雲煙。

“兔兔靈魂內,有一道契約在。那上麵有屬於你的氣息。”他一字一字道,“就算不是你,你也一定知道,傷害它的家夥是誰!”

廢墟外,正在瘋狂和雲煙傳音,利用契約感應她的紅衣少年,突然打了個寒顫,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哪個混蛋在背後說老子壞話呢?”它一想,立刻就有了目標。

絕對是那隻卑鄙無恥奸詐狡猾的死兔子!

“別被我抓到你,不然,我非把你燒成禿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