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深邃黑眸帶著幾許笑意,語氣篤定,仿佛已將她看穿。
“嗡——”
雲煙識海劇顫,似砸入了巨石,瞬間掀起劇烈波瀾。
契約空間裏,靜謐的氛圍隨之打破。
赤夜猛地跳起來:“胡說胡說胡說!雲炎才不會喜歡上他!什麽感不感覺,根本是莫須有的事,這是汙蔑!是他的錯覺!是吧雲炎!”
它著急的想要得到少女的回應,甚至片刻也等不了,隻想立馬衝出去,把這自說自話的男人一腳踢飛。
“赤夜大人。”素蘭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小臂,“不可以出去。”
唇紅齒白的小姑娘少有的嚴肅,第一次對赤夜露出了不讚同的神色。
“這是修士大人的私事,我們不能幹涉的。”
“他說的話你沒聽見嗎!”赤夜急聲反駁,眼尾氣得發紅,“他就要把雲炎騙走了!”
“修士大人不是傻瓜,她不願意,誰也騙不了她。”素蘭堅定地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素蘭打斷它,白皙的手掌緊緊扣住它,態度固執又堅定,“修士大人的意願是最重要的。請赤夜大人留在這裏,把一切交給修士大人。”
赤夜奮力掙紮,卻始終無法掙脫她的手。
它又不願和素蘭動手,心中越發著急上火。
“喂!”它目光掃過空間內神色各異的群獸,“你們就不打算做點什麽嗎!”
騰龍閉上眼,對它的言論不做半分回應,隻是眉心始終緊皺著,氣息冰寒,似是情緒不佳。
“我覺得素蘭說的很有道理。”火地精表態道。
生命神樹漂浮在半空,一板一眼的說:“兒女情長不利於修行。”
赤夜心頭一喜,總算有人和它站在了一個陣營。
可下一秒,它就聽見生命神樹說:“但如果是吾主的意願,吾唯有尊重。”
“娘親高興就好。”小離淵老成的說道。
怨靈們完全聽不懂它們在說什麽,隻是乖乖地待在小離淵身邊。
“**一事,隻在他們雙方。雖然我不喜歡他,但如果修士大人願意,我們誰也阻止不了。”大王夫護在木槿身邊,沉聲說道。
直到現在它依舊對軒轅執感官不佳,或許他對修士大人的心是真的,情意也是真的,但當初他打傷妻主,也是事實。
可這事最重要的,是修士大人的態度,而不是它們的。
這話就像一桶涼水朝著赤夜迎頭澆下,滿心的氣憤著急**然無存,隻剩下透心的涼意。
阻止不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
即便它現在衝出去,即便它阻止了這一次,又能怎麽樣?
它能阻止雲炎心動,能抹殺她的感覺嗎?
赤夜的身體忽然垮了下去,低著頭,雙肩耷拉著,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
暴躁人聲在雲煙識海中乍起,但隨即又消失無聲。
雲煙猛然間驚醒。
剛才的話,都被小家夥們聽去了!?
她臉上一熱,匆匆屏蔽掉群獸的靈識。
被這麽一打岔,旖旎曖昧的氛圍驟然間也淡了許多。
雲煙心緒仍有幾分亂,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跳不由得一陣加速。
但這一次,她沒有逃避,她抿了抿唇,壓下心中那些羞澀與不自在,迎上男人專注如火的眼神。
臉頰沸燙,暈色從雙耳蔓延開,月光下,她白皙的小臉透著淡淡的粉色。
“……或許你是對的。”她神情鄭重。
不為別的,隻因為他的情意,值得她認真對待,認真回應。
男人呼吸一滯。
他設想過她所有的反應。
或許會躲避,或許會矢口否認,或許會想方設法糊弄過去……
但他獨獨沒有想到,他的小姑娘竟會回應自己!
那麽認真,那麽直白。
男人的眼神溫柔得仿佛要化成水,心頭**開一片柔軟的情緒。
被他盯著,雲煙的心跳越發不受控製,似小鹿亂撞。
她穩了穩心緒。
“或許就像你所說,我並非毫無感覺。這世上任何人麵對你所付出的種種,所做的一切,恐怕都無法做到心如止水,毫不動容。我也隻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個,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也僅止於此。”她輕聲說,不願讓他誤會,“這種感覺,與你所要的,相差甚遠……”
雙肩忽而被人扣住,一股拉扯感襲來,她整個人順勢向前傾去,被男人緊緊地抱在懷中。
想要說的話,也因此被打斷。
熾熱而急促的呼吸,縈繞在耳邊。
她能清楚聽見,男人胸膛裏傳出的宛如擂鼓般激烈、響亮的心跳聲。
“這樣便夠了……”低歎、聲傳入耳膜,帶著無法掩飾的歡喜與滿足,“雲炎,你可知這一刻,我盼了多久?即便你對我隻有一分感覺,於我足矣。”
雲煙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又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口,最後也隻是極輕的應了聲:“嗯。”
男人的臂膀忽地收緊,力道重得似是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雪殿的晚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卻被男人溫暖的懷抱所隔絕。
半晌後,雲煙懷裏的白團忽然動彈了一下。
“兔兔難受了,你快些鬆開。”
軒轅執:“……”他還沒抱夠呢。
男人有些小委屈,卻還是聽話的鬆開了手。
雲煙第一時間檢查兔兔的情況,它仍在昏睡,樣子很是恬靜。
她長鬆一口氣,而這時男人已重新蹲下去,將那早已涼透的濕潤絹帕重新浸濕。
雲煙半蹲在他身旁,絳紫色披風的衣擺垂落在地上,與男人及地的同色長擺交疊。
波光粼粼的池水倒映著兩人一獸的剪影。
素來有潔癖的男人絲毫不嫌棄,修長手指輕順開打結的絨毛,一縷縷攤在手心,少女捏著溫熱的絹帕,輕輕擦拭。
動作溫柔細致。
萬籟寂靜,清冷月輝投灑在兩人身上,仿似為他們渡上了一層朦朧溫馨的乳白色光暈。
……
兔兔昏睡了整整兩天,才終於醒過來。
它已經徹底接受了鹿空兔一族的血脈傳承,對待已經離去的族人,雖然有些感傷不舍,但它想得特別開。
“大家隻是提前去和其他兔兔團聚了而已,早晚有一天,兔兔也會去的!那時候,兔兔就又能見到它們了!”它一邊啃著靈石,一邊鼓著圓滾滾的腮幫對雲煙說。
“而且兔兔答應了它們,會活得開開心心的,兔兔要是難過的話,它們也會難過的。”
說完,它一伸脖子將口中的靈石渣全咽了下去。
小蹄子往雲煙麵前一伸:“兔兔沒吃飽,兔兔還要~”
見狀,雲煙緊繃的心弦徹底放鬆下來。
她寵溺地笑了笑,又給它取出了一大堆靈石,手掌輕撫著它柔順的白毛:“慢點吃,別噎著了。”
“兔兔才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