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動手了!”

羽穆餘光瞥見她的神色,立刻將男人護在身後。

宗上可是飛升境的強者,雖然不是體修,但修為至此,他的體魄自然不會弱。

卻硬生生被揍成了這副樣子!

再繼續下去,人能不能保持完整都說不準了。

“你的辦法無用,不用再試了。”男人也開口道。

“你閉嘴!”淩厲的眼刀朝他刮去。

她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他的聲音。

讓人火大!

雲煙穩了穩情緒,隨後看向羽青年。

“能否告訴我,你剛才說他十九年前曾經受過傷,是怎麽回事。”

帶著禮貌的詢問,讓羽青年愣了一下,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這話會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她親手造成的慘案還在眼前,那可怕的施暴過程,他們也都看在眼裏。

那般不留情麵,凶殘果決的少女,竟也有如此知禮的一麵?

“不能說嗎?”雲煙複又問道。

十九年。

這個時間過於敏感。

她可不相信世上真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羽青年猶豫了一下,看著一身血,像摔碎的美玉石像般的男人,有些不想回她。

雖說是宗上願意的,可把人揍成這樣,他心中不可克製地生出了幾分火氣。

“她在問你。”男人忽然開口,一說話,撕裂的唇角又有鮮血湧出。

羽青年心頭一緊,忙道:“您別說話了,快些服藥吧。”

見男人仍盯著自己,他終是妥協地長歎一口氣,回了雲煙。

“十九年前,宗上曾受過一次很嚴重的傷,差點把命都丟了。我們費勁了手段,花了整整半年時間,才終於讓宗上挺過來。但也是因此那次受傷,宗上的修為掉了一整個大境界。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們也曾問過宗上,可就連他自己,也記不起來。”

“他失憶了?”雲煙麵露狐疑。

“不是失憶。”男人吞服下丹藥,糾正:“隻是不記得這一件事。”

雲煙:“……”他的嘴是閉不上了嗎!

看出她的不喜,羽穆急忙解釋:“宗上隻是不記得受傷的經過,不記得為什麽受傷。除了這件事以外,別的,他都記得。”

不止是失憶,還是選擇性失憶?

雲煙總覺得古怪。

想到男人那對鎮北侯毫無印象的表現,她心中猛地生出一個念頭來。

他忘記的,恐怕不光是受傷的經過。

很有可能連鎮北侯,也被他一並遺忘了!

所有關於她的記憶,全都被抹除。

所以他才會問自己,她的母親是誰。

可別的都記得,偏偏隻忘記了和鎮北侯有關的一切。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雲煙壓下心中充斥的疑問,又問:“知道傷他的,是什麽嗎?”

羽青年點頭。

“宗上回來時,寸裂的經脈中還有殘留的外力。它們來自……”

他忽然抬頭,朝著天空看了眼,意有所指。

雲煙眼皮輕顫了一下。

又是天道!?

“傷他的若是別的外力,就算是拚上全族之力,我們也勢必要為宗上報了這仇。但因為是它,我們也無能為力。”羽青年語氣帶著苦澀。

那是天道啊。

人力豈能與天道抗衡?

“所以他被那東西打到重傷,連記憶也有所缺失?”這可能嗎?

雲煙不太信。

他跨越兩個界麵的禁製出現在凡下界,的確違背了天道之意。

一旦被發現,必定會受到天道的驅逐。

假若他反抗,與天道交手,被其重創,聽起來似乎也算合情合理。

但她隻聽說過被天道重傷的,還沒有聽說過,被天道抹殺記憶,而且還是選擇性的抹除。

當初,那偷渡到凡下界的修魔者,也險些被天道發現。

但她搜魂時,僅僅隻是無法探知到與上神域有關的信息。

如果天道會抹除不該存在於此間的記憶,那名修魔者在被發現時,就該忘卻和凡下界有關的種種。

軒轅執在回到神域後,就會忘記自己,忘記凡下界的一切。

而她亦然。

可這些都沒有發生,卻獨獨發生在了這家夥身上!

雲煙越想越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她深深看著鼻青臉腫,看不出真麵容的男人,問道:“你可還記得,你曾去過凡下界?”

“不記得。”男人回道,隨即平靜地反問了一句:“我為何要去下界?”

雲煙直接忽略掉他後半句廢話。

“那這東西呢?”

她輕卷起袖口,將腕臂環摘下。

男人看了眼:“不認識。”

“你居然敢說不認識我!”環環瞬間炸了,“我好不容易盼到上一任主人死掉,好不容易重新得到自由。可我連自由的味道都沒有聞到,就被你!你!就是你!被你這個討厭鬼鎮壓!強行把我擄走了!還說什麽要把我當成禮物,送給你未出世的孩子!”

“我環環大人可是聖器!你這個狗男人,卻把我送給一個奶娃娃!對我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你現在還敢把我給忘了!啊啊啊啊!狗東西!環環大人和你拚了!”

環環暴躁到抓狂。

不用雲煙動手,金色圓環直接飛離她掌心,化作一道金光掠過空氣,朝著男人的腦門砸去,卻連近身都沒做到,就被男人的靈力包圍,像是被禁錮在靈力囚牢中,重新又飛回到雲煙手中。

“它想跑。”男人語氣淡淡的,“我幫你捉回來了。”

說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補了一句:“不用謝。”

雲煙:“……”

“啊啊啊啊!誰要跑了!”

圓環嗡嗡震顫,一如環環此刻炸裂的心情。

雲煙伸手撫了撫,等它平靜下來,才把它重新戴好。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她還是想最後再確認一次。

“你不記得凡下界,不記得腕臂環。那雲文君呢?”

雲文君。

這是原身母親的名字。

雲煙定睛凝視著男人的雙目,試圖從中找尋到波瀾。

“雲?”羽穆立刻猜到什麽,忙轉頭朝男人看去。

“雲文君……文君……”男人喃喃著,一遍又一遍仿佛魔怔了一般,重複著這個名字。

眉心漸漸皺緊。

“文君……”

“文君……”

“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