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憔悴。

身上紅衣破爛不堪,隱隱可見那被白色紗帶包紮纏繞的胸膛。青絲淩亂,那光潔的下顎,更是長出了一層短小的青色胡渣。

不隻是謝長安,其他人也都一身狼狽,身上都餿了。

可雲煙卻一點也不嫌棄,隻有滿滿的動容。

因為她知道,他們一定是著急壞了,在自己沒有現身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寸步不離地守在這兒。

所以她一出現,立刻就被他們發現。

她沒有拒絕夥伴們的好意,主動伸出手,遞給林墨卿。

“怎麽樣,老林,什麽情況你吱個聲啊。”眼看林墨卿沉默不語,眉頭越皺越緊了,金進錢急得直上火。

林墨兮瞪了他一眼:“你別催,打擾大哥了。”

金進錢訕訕地摸了下鼻子:“我這不是擔心嗎?”

話落之際,林墨卿也撤回了注入雲煙體內的靈力,收回搭在她手腕的手,在同伴們急切不安的目光注視下,開口:“人沒事。”

“呼——”

舒氣聲此起彼伏。

“我說老林,沒事你皺什麽眉?存心想嚇死人啊。”金進錢沒好氣地埋怨。

徐小呦輕拍著心口。

剛才她也緊張死了。

林墨卿斜眼睨他,眼神冷淡帶著幾分嫌棄的意味。

“人沒事才是最大的問題。”

“怎麽說話呢你。”謝長安沒忍住,給了他一拐子,“你就不能盼雲炎一點好嗎?”

“你脖子上的東西,隻是擺設?”林墨卿無語,“那麽多道天雷,就連我們都受到了波及,可她竟然什麽事也沒有,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謝長安本還為他前一句話感到不爽,猛地聽到後言,頓時什麽也顧不得了。

“照你這麽說,的確奇怪。難道有什麽暗傷,你沒發現?”

這話一出,剛鬆口氣的徐小呦幾人,心弦瞬間繃緊。

“不要自己嚇自己,哪有什麽暗傷,我隻是傷好了而已。”雲煙失笑道。

手掌不自覺輕握住完好的右臂。

軒轅執的血脈力量,不僅修複了她的手,在那股力量之下,她受損的經脈、內髒,也得以修複。

除了損耗的靈力,現在的她,幾乎和平時沒什麽差別,甚至感覺比以前更好!

想到那人,雲煙的神色悄然發生變化。

“這麽快就好了?莫不是因為精靈族那棵神樹?”金進錢嘀咕著,思來想去,能做到這種事的,好像也隻有它了。

“真的沒事嗎?”謝長安不放心地又問了一次。

雲煙瞬間回神,迎上他的視線,輕笑:“真的沒事。”

得到她的確認,謝長安心中的大石總算是落了下去。

徐小呦、林墨兮也紛紛露出輕鬆、明媚的笑容。

隻有林墨卿,仍緊擰著眉心。

“不該是神樹。之前你重傷,它為了救治你,必定損耗了不少力量。你才剛好又遭遇天雷襲擊,就算是神樹,也不可能恢複得如此迅速。難道是某種不為人知的丹藥秘法?”

少年的眉心擰成了死結。

“這世上有何種丹藥,竟連天雷造成的傷勢,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治愈?”

他認真地思考著,將自己所知道的丹藥,一一排除。

雲煙想說,他猜錯了,與丹藥無關。

然而陷入其中的少年,就像被金鍾罩罩住雙耳似的,根本聽不進其他聲音。

“別管他,他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隨他去吧。”謝長安一邊說,一邊伸手,想把站在雲炎身旁的少年撥開,嫌他礙事。

可剛出手,一直認真思考的少年驀然抬眼,深棕色的眼眸清明銳利,冷盯著近在咫尺的狗爪子。

謝長安:“……”警覺性夠高的。

他撇了下嘴,收回手。

危險解除,林墨卿再次沉浸到自己的思緒中。

而謝長安幾人則帶著雲煙去和其他人匯合。

“這次天雷突降,受傷最嚴重的,就是當時跟你走的那些人。不過有你爹護著,雖然人傷了,但萬幸,都撿回了一條命。隻是好幾個被震碎了靈核,修為潰散,人到現在也沒醒。”

謝長安低聲把情況告訴她。

雲煙點了點頭,暗自決定等老樹力量恢複了,再為那幾人重塑靈核。

她並不擔心會因此惹來麻煩,當時跟她前往禁地的,都是軒轅執和她的人。

對自己人,她當然信得過。

“你的契約獸們,當時和各族待在一起。出事時,他們離禁地最遠,又有神穀族的神器保護,也都活下來了。但它們傷得很重,現在也沒有醒來的跡象。其他人這兩日已經陸陸續續蘇醒了不少,隻是這裏的情況你也看見了。”

謝長安輕抬起下巴,目光掃過四周,覆蓋著皚皚白雪的破碎大地。

“這裏不是養傷之所,山脈外圍,有雪域的一處鎮子。雪域的幾個護衛護著大部分傷員過去了。隻留下了一小部分人和我們一起守在這裏,等你。”

雲煙此時已經看見了遠處,站在唯一一處完好地皮上的熟悉身影。

羽靈一族多位長老、宗主、烈風豹、李星月、雪域一眾丹師、煉器宗師周老、符文法陣大師許老等等。

卻獨獨缺了兩道人影。

“那家夥沒在?”雲煙忽然問,“是傷得太重,被轉移到鎮上去了?大長老陪他一起去的?”

謝長安還有些不解,可一聽大長老三個字,他恍然大悟:“你是說你爹嗎?他之前的確是傷了,靈力嚴重透支。不過他修為高,是所有人裏最先醒來的。”

聽到那人沒事,雲煙心中某個角落泛起的擔憂悄然散去。

“不過他醒來之後,就一直在搗鼓一塊靈盤。沒過多久,他就忽然捏碎空間石離開了。那位大長老當時也急匆匆跟了上去,到現在人也沒回來。隻是聽你族中那幾位長老說,他們倆是回族去了,讓我們不用擔心。”

謝長安忙解釋。

雲煙:“……”不用想,她那神經的爹,絕對是受不了思念的苦,回去見她娘親去了。

說話間,羽穆等人也急速飛來。

可他們剛過來,還沒來得及和少女說上幾句,雪域煉器宗師周老和許九裳神情同時一變,緊接著,兩人各自取出了一塊嗡嗡震顫的傳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