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冷哼從半空中落下。
莫千秋肅著臉，神色冰冷地看著雲煙。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你以為一句沒事就能揭過去了？這事已經驚動了內院，連副院長方才也親自傳訊過問，學院成立至今，還從未發生過如此惡劣的事情！”
他一揮手，根本不給雲煙開口說話的機會，徑直道：“你也不用再說了，速速隨我等前往懲罪堂，等候學院發落。”
說罷，莫千秋拋出一枚令牌。
那塊令牌與弟子令十分相似，是學院導師的身份象征，同時它也蘊含著空間之力。
令牌在空中旋轉，空氣逐漸扭曲，形成一個如同黑洞般的漩渦。
“進去。”
他揮出一道罡風，想要將雲煙卷入空間漩渦中。
但罡風靠近她的瞬間，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瞬間飛射向四周。
“結界？”莫千秋危險地眯起眼眸，“雲炎，你想幹什麽？違抗學院的命令嗎？”
溫情猛地攥緊拳頭，心不安地狂跳。
可因為雲煙的話，她強忍著，沒有出聲。
雲煙笑了笑，隨後謙遜地向幾人拱手。
“學生並無此意，隻是……”
她放下手來，抬眸迎上莫千秋黑沉的目光，微彎的背脊緩緩直起，挺拔如鬆。
神色間絲毫不見任何慌亂，反而帶著胸有成竹的自信。
莫千秋不由得皺起眉，質問：“隻是什麽？挑戰台發生的種種，外院學生們都看在眼睛裏，眾口鑠金，還能由得你狡辯不成！？”
外院的規矩一直是他親自維護，多年來，他不偏不倚，行事剛正不阿，縱使被學生們私底下說成是鐵麵無私的判官，難以獲得他們的親近，莫千秋也不在乎。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更何況這裏還是天下矚目，屹立於人族之巔的萬靈書院，更不能亂了規矩！
“學生沒想過狡辯。”頂著他淩厲如刀刃般的視線，雲煙依舊淡然，“隻是學生想提醒各位導師一件事情。”
提醒！？
莫千秋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餘光中，宋旭、徐恩幾人也都麵露驚詫。
顯然不止他一個聽到了這話。
都到了這步田地了，這小子不認錯不懺悔，竟然還說什麽要提醒他們！
莫千秋心中怒意翻湧。
他不想再同雲炎拖延時間，當即便要出手強行將人帶走。
陌嫋嫋攔住了他：“不妨先聽一聽他想說什麽。”
就在這時，雲煙清冽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不久前的入院考核中，學生僥幸拿下了頭名。”
莫千秋一愣，身旁湧動的靈氣隨之一滯。
“沒人和你說這個！我們現在談的是……”等等！
電光火石間，他腦海中湧現出一個念頭。
瞳孔狠狠縮動，驚疑不定地瞪著雲煙。
她唇角的笑深了些許：“按照學院的慣例，拿下頭名者，可以向學院許一個願望。學生當日沒想好要許什麽，這事便給耽擱了下來。不過現在，學生已經想好了。”
“學生希望學院就此揭過此事，允許學生繼續留在外院修習。”
果然是這樣！
幾位導師毫不意外，在她提起考核頭名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就都已經猜到她在打什麽算盤了，但親耳聽到他說出口，他們仍舊有種震驚的感覺。
在學院教課多年，他們接手過各種各樣的天才，可沒有一個膽子能大到雲炎這種程度！
他不僅當眾殺人，觸犯學院鐵律，之後更是不認錯不懺悔，反而拿出學院許給她的願望，以此來脫罪！
哪怕是最看重紀律的莫千秋，此刻也不得不對雲煙的膽量，說一個服字。
“莫導，外院的規矩一直是你在盯著，這事你怎麽看？”徐恩暗中傳音。
“我能怎麽看？按規矩，此子就該即刻驅逐出學院。”可偏偏他又有籌碼在手裏，莫千秋一時陷入了糾結。
他沉思許久，最後才道：“學院從未有過這等先例，要如何決定，需由學院商議後再做決定。但在此之前。”
他定睛凝視雲炎，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說：“你必須前往懲罪堂，在那裏等待學院的決定！”
“可以，”雲煙忽然鬆口。
驟然變換的態度讓莫千秋鬆口氣的同時，也倍感驚訝。
“你真的要去？”溫情驚呼出聲。
雲煙點點頭，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我相信學院。畢竟憑裘暢做的事，如果他不是萬靈書院的學生，他在這種同門挑戰賽上，先是用毒藥對付對手，導致對方使不出全力，又趁機將人重傷，意圖進行虐殺的行為，早就引起公憤了。”
“殺這種人，在哪個地方不是一件叫人拍手稱快的好事？也就隻有在學院裏……啊！”
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補救。
“學生絕沒有抱怨學院不好的意思，隻是在四國境內，裘暢的做法真的是人神共憤，令人所不齒。不是不是。學生的意思並非在說學院的導師和前輩們，就看得慣裘暢這種行為了。大家都是心懷正義的人，怎麽可能容忍得了裘暢幹的事情？”
“大家肯定都對他深惡痛絕，暗地裏也都很理解學生的做法，就是礙於學院的規矩，才不好明說的。學生理解，真的很理解。”
連珠炮般的話語，砸得莫千秋等人一愣一愣的。
不等他們回神，雲煙又一臉信任的道了句：“學生對學院百分之一百的相信，學院一定會站在民心所向的一方，做出最仁義最公平的決定。因此，學生願意隨各位導師走這一遭。”
她看著幾位導師，目光堅定又虔誠。
幾人：“……”
隨後，雲煙又回首看向溫情：“勞煩師姐告訴謝長安他們一聲，讓他們不要擔心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好，好的。”溫情呆呆地應道。
“那我就先去了。”雲煙足下一點，身如飛燕直接飛入上方的空間漩渦中。
“這小子，”陌嫋嫋率先回神，笑得花容失色，“嘴可真厲害，好的壞的都被他說盡了，被他這麽一說，學院若不答應他的要求，豈不就是不公平，不仁義，與民心相悖了？”
“但不得不承認，他的話，並非全無道理。”外院首席丹師李子欣捋著自己的白胡，一臉和藹地笑著說。
莫千秋沒有說話，隻揮手收回了自己的令牌。
“走了，今日之事還需向學院稟報。”
一行人匆匆離去，籠罩在宅子上方的無形壓迫感也隨之消失。
沒過多久，謝長安等人擊敗了對手，第一時間趕回宅子，從溫情口中得知了這裏發生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