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

我夢到自己走進一座教室,灰暗恐怖,仿佛數百年不見陽光,房梁上掛著一個女子,穿白衣,麵色蒼白。

衣衫濕透的白衣女子微微蠕動。

她的脖頸有一道血痕,殷紅的血肉外翻出來,而喉嚨裏的舌根拚命伸出嘴巴,圓凸的眼球無神地盯著我,或者我的眼睛裏更深的地方。

整個屋子鬼氣彌漫,令人窒息。

試問半夜驚醒忽然看到一個這樣的白衣女子站在旁邊盯著自己,誰不會害怕?!

我甚至能夠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心仿佛要飛起來一樣在胸膛裏亂撞。

語氣也變得顫抖不已。

“你……你……到底是誰?!”

然而那女子卻隻是死死看著我,想要說話,卻好像又開不了口。

滿屋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氛,我硬著膽子問她:“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子聽到這話,終於有反應。

她緩緩舉起雙手,撥弄她水漉漉的頭發,她的頭發很長,直垂到腰。

當她撩起頭發時,我清楚的看見,她的身上全是烏黑的血跡,本就破爛的衣服上多了些破口,可以看見血痕,一道道交叉著,觸目驚心,紅中白,白中紅,猶如盛開在地獄的彼岸之花。。。。。。

她卻正衝著我傻傻癡笑。

他驚慌得猶如冷水澆身,癱軟在地上。

因為這個姑娘,就是我夢中的那個候雨!

她癡癡的看著我,嘴裏胡說些什麽,這次我仔細聽,終於聽懂了,她說的是:黑大市鐵東區順義街44-4號瑟錦茶樓!

又是這個破地方!

畫麵一轉,又一個噩夢在腦海中浮現。

我夢見村口的王瘸子家的院子裏,有一棵大槐樹。恍惚中,我看見三個孩童在玩耍,一個是李秀秀,另外兩個,一男一女。

後來李寧虎來了,生拉硬扯要帶她回家。

李秀秀不甘心的回頭望他們倆人,卻看見那個男孩子已經長大了,在槐樹上搭好繩子,腦袋放進了用繩子套好的環裏……

而那個女孩子,已經消失不見。

我驚恐不已,大喊大叫想要阻止。

李秀秀也是如此。

李寧虎的一雙手卻死死拽住她,她想使勁掙脫就是掙脫不了。

李寧虎突然轉過身,我看見,這個李寧虎不是李寧虎,正是在我夢中的那個大肚皮的女人。

腐爛的肚皮上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

我被嚇得哭了出來。

衝出槐樹院子,奪門而出,不顧一切的跑,不擇目的的跑,不知疲憊的跑……

終於,我雙腿一軟,重重摔倒在地,醒了過來!

醒來就看見村長站在我炕沿。

此刻他一動不動,眼神空洞。

“村長!”

他不答應。

“村長!!”

他依舊不答應。

“牛村長!”我使勁的喊了一嗓子。

“啊,怎麽?”良久,他緩緩轉身,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沒事,你回去吧,我一個人需要靜靜。”我見時間已到了十一點,再有一個鍾頭,大仙們就來上課了。

“好,查老師,你得趕快……”村長唯唯諾諾的說道。

“我知道。”擺擺手,讓他離開了保安室。

然而我見村長出去,卻再也睡不著了,靜靜待在炕角,審視著周圍的黑暗,生怕裏麵隱匿了邪祟。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點,它們一進校門,看見小狸,我努力壓住胸腔中的激動,對它們顫抖著開口:“小的們,我撞鬼了!”

小狸正在思考那八字的含義,被我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咋麽了?又是水鬼?”

它不安的問道。

我點點頭,神情嚴肅無比,將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向它們仔細回憶一遍,包括今天晚上那個噩夢。

小狸聽完,思考良久,長歎一口氣。

“老大,候雨,還有那個李秀秀,應該被人控製了!!!”

“什麽?!哪個畜牲幹的!”

我大吃一驚,睜大了眼睛仿佛要噴火。

小狸不理會我的憤怒,繼續對我說道:“他們應該是被人控製了,不然的話,你昨天晚上,無論回不回頭,怎麽樣都會見到候雨。”

“那他們會有事嗎?”

我擔憂的問道。

“我不知道。”

小狸老老實實的回答。

我不知道當時我的心中是什麽滋味,好好的一個少女,被人當槍使,死了都不落個清淨,尤其是那個李秀秀姑娘,我還記得我暈倒時,是她救我。

自責,恐懼,憤怒,無奈,摻雜在我的腦海裏,浮現在臉上。

我心疼得像刀絞一樣,悲傷欲絕。

小白見我還在感傷,從身後拿出一塊……釣魚竿。

是真的釣魚竿!

一個貓愛吃魚,這很正常,一個貓用釣魚竿釣魚,這就不正常了吧?

“你看我幹嘛,這東西,又不是我的。”小狸從我不懷好意的眼神中慌忙解釋。

“誰的?”

“夏倩倩的。”

“你偷人家的釣魚竿?”

“額……算是吧,她送給我了。”

夏倩倩喜歡釣魚,這我是知道的,來了沒多少天,她就經常纏著我一起去釣魚,可她絕對不可能把釣魚竿送給一隻貓……頂多開開玩笑。

“明天找隻雞,記得,六年以上的大公雞,拔了毛,放水裏,釣水鬼。”小狸急忙岔開了話題。

“為什麽?”我不明所以。

“陽氣重,水鬼會以為是孩子落水了。”小狸解釋道。

“好”,我一口答應,心裏有了辦法,便再不慌,教完了功課。

第二天,我離開了學校,到牛村長家中。

他是村長,村裏發生的事他都清楚,我詢問他有沒有村裏有沒有六年以上的大公雞,村長說這個容易,給你弄一隻,我又問她村子裏是不是以前有小孩上吊,尤其是村口王瘸子家的那株大槐樹,有沒有發生過詭異的事。

沒想到,一向對我知無不言的村長聽到這話,卻閃爍其詞,說什麽也不告訴我實情。

但從他的話中,我發現了一條重要線索,村長以前,有個兒子。

我趕緊告別村長,假裝悠哉遊哉的浪**到村口。

王瘸子,人如其名,據說是年輕時倒鬥不守規矩被同行砍斷了一隻腳,可我卻覺得他是一個老實忠厚,和藹慈祥的老爺爺,不像不守規矩的人。

剛來的時候,我最愛跑去到他家玩。因為他家院子裏有一棵大槐樹,亭亭如車蓋,尤其槐花開的時候,爬到樹上,就像鑽進了雲朵裏。

在我的記憶中,他好像見誰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樣子,從來沒有見他發過脾氣。

“王爺爺,您老人家好啊。”

我遠遠看見他一個人,躺在家門口口石頭上曬太陽,忙不迭上前問話。

“哦,是查老師啊,啥時候回學校啊?”

他依舊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衝我樂嗬嗬的打招呼。

我一邊和他聊著閑話,眼神卻拐向院子的大槐樹。

奇怪,槐樹呢?

怎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