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聽到我這話,沒有再細究原因,而是選擇相信。
時間不等人啊!
“李叔,一會掀開竹筏,你負責救人,大山,找機會綁住它,往死揍他狗日的,牛壯叔,你負責照明。”
分配完任務,他們仨點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找出經過一下午修理總算修好的魚竿,現在我手裏唯一的趁手家夥,就是它了。
四人躡手躡腳走到一隻竹筏上,三人在前,牛壯在身後舉著手電筒,將所有的燈光都打在另外一隻竹筏上。
“開筏!”
氣沉丹田,我暴喝一聲。
旋即,兩個壯漢不知道從哪裏迸發出的駭人力氣,將竹筏猛然掀飛,白色的光芒瞬間照亮水底,一瞬間,一個女人頭和一個昏迷的老人正在水底呲牙咧嘴看著我們。
它想要逃,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箭步,不顧一切跳下竹筏,手中持著魚鉤,死死摁住人頭,用魚鉤綁住,那時候完全不曉得什麽是害怕了。
水鬼劇烈的掙紮,我熟視無睹,魚鉤纏了一圈又一圈,總算綁好。
一扯魚線,竹筏上的三人心有靈犀,三位壯漢合力,還扯不上一個區區死人頭?
尤其在牛山牛壯霸道異常的力氣麵前,什麽都是扯淡。
嘭的一聲,人頭應水而出,飛到竹筏上。
“包住它,快包住它!”我一昂頭,浮上水麵,大喊一聲。
現在是夜晚,這玩意兒要是再衝下水中,以它的速度,指定一眨眼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早就準備好的麻袋將人頭裝進裏麵,還是牛山硬氣,這時候都不忘了我的吩咐,逮著麻袋就是一頓狂揍。
我再次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找到八成已死的尤老頭,我想把他抱進懷中,可當我觸摸到他的臉,卻感覺黏黏糊糊的,好不舒服。
我忍住難受,將他好不容易抱上竹筏,可見到那種景象,那三位壯漢也受不了。
水蛭,密密麻麻的水蛭爬滿了尤老頭的身體,在吸他的鮮血。
尤老頭的臉部幾乎看不到肉,全是這些惡心的小東西們在蠕動,不僅如此,脖子上,撕開他的衣服,胸膛裏,大腿上,腳底,耳朵,鼻孔,甚至頭發絲裏都是水蛭。
娘的!
我暴罵一聲。
“給我打,往死裏打!”衝著牛山吩咐道。
於是乎牛山對著麻袋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我們三個蹲在竹筏上,細心的祛除尤老頭身上的水蛭,隻要是皮膚,哪怕一寸之地都被這些可惡的東西占領,似乎整個冒村的水蛭都貼在了他身上,要是密集恐懼症的人見到,恐怕會當場嘔吐。
廢了好大力氣,我們仨才將臉上的水蛭祛除幹淨,最後實在太多了,牛山也放棄毆打麻袋,加入我們一起祛除水蛭。
當尤老頭的整個臉露出來時,我發現,他的麵龐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無論是昨天晚上墳地裏女屍抓,還是今晚的水蛭,他的臉上,血液幾乎是從皮膚裏滲透出來的。
可我沒想到,這時候,他竟然還活著。
“小查,小查,是你嗎?”尤老頭抓住我的手,語氣悲涼無比。
“是我,尤爺爺。”我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好孩子,別哭,別鬧……”尤老頭緊緊拉住我的手,囑托後事,“我有個師兄,在黑市,你去找他,村裏的事,村裏的髒東西,你對付不了的,對付不了的……”
“我這一生,坐堂仙的義務也盡到了,死而無憾,孩子,進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是福是禍,全憑個人機運,我家裏還有點家夥什,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對你或多或少有點用。”
說到最後,他氣息越來越弱,最終氣若遊絲。
突然,尤老頭雙目圓睜,用勁了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喊道:“五弊三缺啊!”
最後,他低頭望向我,沉沉道:“我出馬……得人……”
靠在我懷裏,默默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一時哽咽,我竟然無話說出口。
緩緩放下尤老頭,我看了眼旁邊的水鬼,心想等我今晚回去,我一定治死你。
“靠岸!”我起身大喊。
李寧虎立刻揮動船槳,飛速靠近岸邊,可是,就在我們以為要到岸的時候,竹筏莫名其妙的打個轉,以極其匪夷所思的角度回到原地。
“寧虎,認真點。”牛山見狀,還以為是李寧虎的問題。
“我來……”急於想回去的我,一把搶過船槳,第二次,仍舊發生同樣的狀況。
鼓岸崩欲盡,平沙漲未休。這是最基礎的地理常識,在北半球,由於地轉偏向力的原因,所以南北兩岸水流方向不同,導致河心水流速度遠遠大於河岸,我滑動竹筏,衝出河心,然而怎麽都衝不過去。
奇了怪了,入局了?
我不信邪,第三次,依舊如此。
他們三人也看出不對,一齊望向我,問道:“查老師,怎麽辦?”
廢話,我哪知道啊!
一時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廢物,候雨墳被人扒了我不知道,村長老婆孩子都變成了僵屍我隻能依靠葉婉清,釣水鬼釣到尤老頭替我擋下一死,還有牛壯家的雞,李秀秀,灰仙的子子孫孫……
哪一件事,我是真正算上妥善處理了?
就是麵前這條煩人的河,人家隨隨便便一個局,就能將我捆住,我是個屁的出馬弟子!
我難受至極,看著三位壯漢,他們現在隻依靠我,那我去依靠誰呢,放眼四周,最後發現,我隻能依靠我自己。
夜晚的微風吹上我的臉龐,和著意興闌珊的悲哀,一下一下刺痛著我的心。
“迷局,線索,水麵……”我趴在竹筏上,一點點思考著發生了什麽,將每一件事都調理清楚。
最終,一無所獲!
我暴怒至極,又無計可施,從懷裏掏出鏡子,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在她身上:
“葉婉清,你給我死出來!”
叮鈴一聲……
我鑽進了鏡子。
“奇門遁甲,呦呦呦,好東西啊。”剛剛占據我主導意識的葉婉清看了眼水麵,笑了笑。
一個大男人發出嬌媚的笑聲,讓旁邊三人不寒而栗。
“查老師,你……你沒事吧?”牛山擔憂的問道。
後者格格一笑,道:“無事,本姑娘在想這小子連這都對付不了嘛?”
“姑娘?!”他們神色詫異的看了“我”一眼。
葉婉清不再說什麽,搶過船槳,自說自話:“出不去是吧,是的。不知道誰幹的是吧,它幹的。想讓我幫你是吧,行。”
他們不知道,問題都是葉婉清提出的,回答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