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當下愣了半晌,臉上的肌肉跟著抽了抽,心想這小子夠狠啊。
“怎麽做?”村長問道。
“燒……”我的嘴角勾起,吐出一個字。
人鬼之所以殊途,是因為人和鬼活在不同的空間,彼此之間壓根就不因為遇見,一個硬幣的兩個方麵,它們雖然緊緊依靠,但是永遠不會見到對方。
存在於同一塊硬幣上,又不能相見,人鬼殊途,一旦相見,那塊硬幣還能被稱作是硬幣嘛,同理,人鬼若能在一起,什麽是人,什麽是鬼,完全就成了形同虛設的概念。
成為出馬弟子必須鑄造的一個信念,就是人鬼殊途,世上的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我很同情候雨,可我隻能將死屍一把火燒個幹幹淨淨,這不是害她,在天的觀念裏,反而是在幫她。
周圍的村民在村長帶領下,如法炮製,找來鬆樹枝,將候雨付之一炬。
我至今都忘不了那晚河邊淒慘的鬼叫聲,直刺心肺。
若是張雲司沒有那麽陰狠的心思,若是她不想著一步登天,成為小三,若是沒有原配來,沒有保安將她勒死在教室裏……
花季少女,說沒就沒。
厲鬼,都是人逼出來的!
走到她身邊,看著她陰毒的眼神,一瞬間,我有點害怕,又有點憐惜。
“燒吧,燒吧……”大手一揮。
火把滾進了柴火堆,並沒有像昨晚那樣被女屍躲開,候雨的兩隻腿,早已經被葉婉清用竹劍刺透,而後再無半天移動能力。
除非……假以時日,再長出來,鬼怪的生長速度人類遠遠比不上,可惜,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燒完候雨,這事算是徹底了了,我安撫村長將尤老頭也火化了,他身上可能沾著屍毒,然後帶著水鬼和牛山,我們兩人回到宿舍。
今天放假,大仙們應該不會來。
趁著夜晚,我最好可以將水鬼的事審問的一清二楚,可是,我怕啊……憑我單薄的身子,一個人扛得住嘛?
夏倩倩?算了吧,她比我還慫。
我想到了牛山,這個粗壯耿直的殺豬漢子。
所以當我提出要帶他回宿舍時,牛山一口氣答應。
夜晚,我們兩人走在漆黑的路上。
一路上興致昂然,攀談些村子裏的事,我發現牛山這個人耿直,識趣,不傻,就是有一股子憨勁。我挺喜歡這樣的人格,我倆走在路上,侃侃而談。
突然,我的肩膀上好像被人拍了一巴掌。
走夜路,切記被人拍巴掌,這個我都懂得道理,牛山作為比較迷信的農村人,不可能不懂。
“查老師,別拍我肩膀啊,晦氣!?”牛山嘟囔著說道。
我不敢說話,以目示意,我沒有搭你的肩膀。
他瞬間變臉,癡癡呆呆問道:“那……那是誰?”
我心裏一萬個不爭氣呼嘯而過,別說話啊!
我們兩人,都被鬼搭肩了。
有一天,當你在晚上走路的時候,如果有人用手拍你的肩膀,這種狀況下你是不能轉頭的,也不能說話。所以很多人都討厭別人平白無故拍打自己的肩膀。
轉頭滅火,口開散氣,人身三盞火,隻要一轉頭,那麽,你轉頭那邊的火一定會滅,這樣的話,就沒有陽火護身了,鬼就可以害你。
這麽說,牛壯剛才已經說話了,陽火已經滅了一盞了。
牛山一狠心,心想反正也要被害了,不如讓老子看一看我身後的東西到底長什麽樣,想到這裏他猛的一轉身,然而什麽都沒有,他又一轉身,依然什麽都沒有。
但是我分明看見,那隻手還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敢說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出。
就在此時,我猛然想起對付鬼搭肩的方法:不要動!
“他奶奶的,誰啊?”
牛山似乎也看見他肩膀上的那隻手了,所有不敢再回頭,而是大喊了一聲。
那隻手立馬又消失不見。
停了半晌,沒有事,牛山看著我,聳聳肩打算繼續走。
可就在他走出的第一步,另外肩膀上又搭上了一隻手。
這次,他害怕了!
搭你左肩向右轉,右邊命燈滅,搭你右肩向左轉,左邊命燈滅。
可惜,三盞命燈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隻要其一被滅,則多半會中招,對付他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不要讓命燈滅哪怕是一盞。
不顧,不管,不聽,不說,不動,隻要三盞燈都亮著,誰也奈何不了你。
可是如今,牛山的燈已經滅了一盞。
牛山深吸了一口氣,絕望的看了我一眼,任憑那手扣住自己的肩膀往後退。
誰能架著一個如山一般的漢子往後退,我算見到了。
側目而視,我看看牛山整個人得身子在不自覺的後退,那隻肩膀上的手一直存在。
我知道,牛山要是被拖走,那他隻有死路一條。
這時候還管什麽青紅皂白,是人是鬼,我猛地衝到牛山跟前,抓住肩膀上那隻手,好家夥,觸手冰涼無比。
牛山意識中不管這些,他隻想,將其中一個手指捏住,狠狠一折。
“哢嚓”一聲,這隻手指發出清脆響聲,正好折斷。
完了,又飛速轉身,將身後的黑影扛起來,舉到半空中,再狠狠摔下。
他以為自己是活命。
殊不知,那個被折斷的手指,是我的手指,那個被摔倒在地的黑影,也是我。
“你瘋了,連我也摔?!!”我氣急敗壞的大喊一聲。
然後下一幕,讓我瞬間閉上嘴。
隻見牛山雙眼無身,舉起地上一塊巨大的石板,就在他彎下腰撿石板的瞬間,我分明看見,他的身後一個小孩,在衝我癡癡邪笑。
這村子裏,怎麽老是有東西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