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驚,早就聽老人口口相傳,一般的僵屍嗅覺比狗鼻子都靈,若是開了靈智的,甚至目能視物。

眼前的這個粽子雖然是瞎子,但我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我靠著牆,清楚地聽見它手指甲劃過牆壁的聲音,簌簌聲讓我脊背發寒,膽戰心驚。

我忍著,忍著……

在它的指甲劃過我所身後牆壁的瞬間,我低下頭,蜷縮身子。

我能清楚地感覺到,粽子鐵釘一般的指甲,在我頭皮上方帶過一陣陰風,緩緩劃過。

沒人?!

粽子愣了愣,似乎有點遲疑,不太相信這個可能。

在漆黑的雨夜裏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變得潮濕,更何況是在一間漏雨的柴房裏,一旦雨水浸透在發黴的幹柴上,濕漉漉的潮味就是我很好的掩護。

所以粽子想通過鼻子找到我,不仔細聞真的很難。

時間一分一秒的劃過。

我心中不停的念叨:下大點,雨再大點……

黑暗的柴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我盡量屏住呼吸聲,不讓它察覺,然後開始一點點的向門口走去。

此時的我,雙腳發軟,但我必須冷靜。

臨陣慌亂隻會讓你丟了小命,查南,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出馬弟子,這些,都是你必然要經曆的。

想想尤老頭,想想王瘸子,想想村長的媳婦和孩子,想想候雨……

額頭上的汗水止不住落下,我手心裏緊緊攥著木劍,這是我唯一的防具。

又是一個巨雷,轟然炸響,炸亮了柴房的黑暗,也將我心底的陰霾炸的幹幹淨淨。

我腦袋一空,猛地,像是一個激靈,開悟到了什麽。

粽子,不應該是我怕它,應該是它怕我!

它現在聽不見,看不見,聞不到,雷雨夜將它的能力壓縮到極限,隻有一副鋼筋鐵骨的皮囊和令人作嘔的模樣罷了。

我要殺了它!

我心裏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嚇了我一跳。但我沒有遲疑,說幹就幹,立刻挪動身子,墊著腳尖,像是戲台上的矮子步,躡手躡腳走到它身後。

它似乎感應到了,猛然轉身,手臂從我頭頂劃過,它的指尖,直接將一垛柴撕開。

我全身冒著冷汗,緩緩昂起頭顱,看著這個皮膚粗糙黝黑,獠牙向伸長的怪物。

說實話,就是看它一眼,也讓我忍不住心裏發出陣陣涼意。

我強迫自己閉上眼,不再看它。

運氣總算眷顧了我,在我第一次捉粽子生涯中,是個雷雨夜。

但我發現,雷聲開始慢慢小下去了,這也就意味著,它馬上就可以恢複聽覺。

我得趕快行動,我咬破中指,塗滿整個桃木劍,然後輕輕抬起,這時候的我和粽子,幾乎是麵對麵,身子貼著身子。

瞅準它的心髒,狠狠地插了進去——

呃吼——

粽子喉腔裏發出一聲尖叫,在木劍插進去的一瞬間,它發現了我,身子略微轉動,這一劍,還是偏了。

木劍的灼熱感讓它拚命掙紮,我急忙退出它身子周圍,確幸它後來隻顧得疼痛而根本不管我逃向哪裏。

一計不成,我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粽子在短暫的哀嚎後,柴房歸於平靜。

雨水密密麻麻織出幕布,和著月色裹住整個柴房,壓抑且躁動。

可是現在,我不敢貿然上去了,雷聲的消失,讓我再不能有恃無恐,而且,我手裏,沒有像木劍那樣的硬家夥。

我摸了摸尤老頭留給我的手袋,裏麵有一遝黃紙,一座硯台,還有兩支毛筆,我又不會畫符起咒,這東西,有什麽用啊?

突然,我想起來了,在我踏進柴房的那時,門後還放著一把钁頭。

對,钁頭,農村裏再正常不過的東西。

前文說過,粽子這東西,極其少見,所以對付它的手段寥寥無幾,最簡單粗暴的就是用物理攻擊。

我就不信,今天弄不死你!

我就藏在門後,摸索著,找到那根兩米長的钁頭,前端是熟鐵質的一塊鉤狀凹槽,然後用木棍接好。

我需要一個雷,一個雷聲做掩護,然後衝上去,在原來粽子胸口插桃木劍的地方狠狠一擊,那時候木劍深入,刺破心髒,它必然會一命嗚呼。

隻要一個雷……

我靜靜的等待著,老天爺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很快,天空的最後一道雷蓋下,極大,極沉,極亮。

讓柴房裏的陰暗無所遁形!

就在此時,我突然發現,粽子不見了!

狹小的柴房,就這麽大點的空間,它怎麽會不見?!

我怔在原地,四處張望,就是沒有發現它的影子,奇怪,溜了不成,不對啊,這裏隻有一扇門,除非它能遁地。

門?!

我突然想到了什麽,雙腿止不性開始打顫。

因為我能感覺到,門前,我的身後,站著某個東西。

啊——

我尖叫一聲,揮舞著钁頭就要轉身,一瞬間,兩隻如鐵鉗般的大手將我腰箍死,疼痛像是被燙紅的烙鐵黏住皮肉,能聽見指甲插入肌肉的聲音。

手中的钁頭再也拿不住,摔在地上,粽子將我緩緩托起。

在這個死寂的柴房裏,一瞬間,我的腦袋裏隻有一個之頭:

“完了!”

突然,我的胳膊碰到了什麽東西,是桃木劍,插在它心口的桃木劍,在它將我抬起來時,我的胳膊肘正好可以碰到。

電光火石,一個想法湧上心頭。

我想都沒想,用盡所有的力氣,將胳膊盡力拉到最大,蓄力,然後,狠狠砸下!

局麵翻轉就在一瞬間。

僵屍悶哼一聲,我這一擊看來著實傷到它了。它手中一鬆勁,我雙腳重新回到地麵,立刻發狂衝出柴房。

腰跨間的劇痛,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不知道僵屍死了沒有,但我知道,再不逃,死的必然是我。

現在,隻有求生本能在起作用。

我在學校的院子裏狂跑,任憑雨水洗刷著我的身體。

有聲音在通近。

然後,我轉身看見,一個龐大的僵屍從柴房東倒西歪跑出來,咆哮著,嘶吼著。

一雙眼珠子,像是要活吃了我。

我明白,它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而且,是最後一搏,我不敢走,它一旦消失離開,再見到它可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對付了。

趁它病,要它命!

偌大的院子讓我不再感到壓抑,反而,有膽量和粽子放手一搏。

果然,他朝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