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393章 裁剪海軍
天津溏沽， 數十艘大大小小的軍艦在海天交際的地方由小點逐漸放大。
“增榮兄， 你收到消息沒有？ 直軍已經戰敗， 向興帥投降了， 保定那邊十幾萬直軍全部被收編。 這民國的天要變了。”民國海軍第二艦隊司令官 李景曦登上了 海軍第一艦隊司令 林建璋的座艦海籌號 。
“是呢， 想想幾個北洋大老， 段合肥， 馮國璋， 曹錕等人都沒有做成的事， 反倒是讓興帥這個北洋後進給辦到了。” 林建章通過沈鴻烈的關係， 對葉重的了解比起李景曦要多得多。“隻是不知道興帥是否會真按承諾的大舉裁軍， 若隻是簡單的收編， 恐怕和段合肥，曹錕之流比起來，也好不了多少。”
“ 增榮兄也真是， 咱們海軍現在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顧得上陸軍。” 李景曦搖頭道，“ 東北海軍可是赫赫有名， 在黑龍江裏麵， 把日軍的艦隊都給打敗了， 我從中央那邊收到消息， 陸軍肯定會裁， 裁多少還不好說， 但是咱們海軍肯定也要裁掉不少。 咱們可不比東北軍那些嫡係，真要是裁下去了， 這些個當兵的， 除了行船的本事， 沒有別的手藝， 以後都不知道怎麽討生活。”
“旭宸愷人憂天了， 這次裁下去的海軍關兵， 每個人可以在 海參威， 東州等幾個特區分到50畝的土地， 比起普通的難民要多出20畝的份額。並且當地政府還會賒給種子。農具， 組織當地民眾幫助建房屋。 就算不當兵也是過得下去的。 再說現在南北來往的商船這麽多， 不願意種地的。 ” 林建章淡淡地道， 在他看來。 李景曦擔心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前程。
“ 我倒是沒什麽。” 李景曦知道林建章誤解了他的意思， “ 不過真要是裁起來， 恐怕未必會人人心服， 就怕到時候不能將東北那邊的海軍與咱們這些外人公平對待， 有些艦長會不服，到時候再拉上一些軍艦南下， 總歸是些麻煩事。”
林建章開笑笑地道，“ 若是到時候有人慫恿旭宸兄。 你會如何抉擇？”
李景曦苦笑道，“ 你有沈鴻烈那層關係， 自然是有恃無恐了， 我還能怎麽樣。 眼下興帥已然有了襲卷天下的氣勢， 整個北中國盡數落入興帥之手， 這個時候跑到南方去，除非我腦子被門板夾了。”
“這不就對了， 民國初年。 袁大總統所控製的地方也不過河北， 河南，山東直隸等省， 現在中央所掌握的地域可是遠遠不止。 大多數人應該還是能認清大勢的。 民國各地軍閥混戰將近十年的曆史恐怕不久便要終結了。” 林建章道， “ 真要是如此。 就算裁到我頭上來，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增榮兄。 旭宸兄都在呢。” 脫離了南方， 投靠中央政府的溫樹德被編為了渤海艦隊， 相比起李景曦， 溫樹德這個才從南方北上投靠中央的渤海艦隊司的擔心又要多上幾分了。
幾人正說著， 有觀察員跑過來 報告說發現了數艘大小不一的軍艦朝這邊靠近過來。
林建章和李宗曦等人拿起望遠鏡看去， 隻見視線當中僅有六艘軍艦， 不過為首的那艘北湖號的體形比起他們的坐艦海容， 海圻號等輕型巡洋艦幾乎大了近一倍。
而北湖號以及四艘龍江級驅逐艦簇擁著的 湦槃號那龐大的體形， 以及上麵整齊排列的飛機， 更是讓人震撼不已。
“這， 這當真是咱們民國海軍的艦隊？” 雖然早就接到通知， 各艦隊在溏沽會合召開會議， 不過看到 那巨人一般越來越近的湦槃號， 以及上麵懸掛的五色共和旗， 第一艦隊，第二艦隊， 以及渤海艦隊的軍官士兵們臉上的神色十分精彩。
“ 我的個天， 這應該就是東北的艦隊了， 增榮兄，你跟東北艦隊司令官有師生之誼， 東北海軍什麽時候有這樣大型的艦隻了，還是目前世界上最為新式的水上飛機母艦。”李景曦嘖嘖吸道，“另外那艘巡洋艦也了不得呢， 看排水量至少超過了5千噸， 而且還十分新， 比起海容，海圻等艦不知道要強到哪裏去了。”
“ 這事我也不知道，東北的軍艦靠過來了， 上去看看吧。” 林建章心急讓人叫來一艘小型艦隻，便與溫樹德等人一起向湦槃號靠了過去。
“想不到啊， 距離上次在海參威見麵， 東北的海軍竟然又有了如此大的進步。” 林建章登上湦槃號，看著迎麵而來的沈鴻烈與淩宵等人， 相互行過軍禮之後， 便打量起湦槃號上麵的裝置。
相比起林建章對軍艦的興趣， 溫樹德，李宗曦跟沈鴻烈等人搭話比較多。
“孫烈臣進入山東時， 轟炸煙台便是你們的傑作吧， 一舉攻占煙台，當時隻以為是傳聞，沒想到竟然真有其事。” 林建章看著整齊排列，保養得十分好的黑鷹2改造過來的艦載機道。
“ 煙台之役不過是牛刀小試。” 沈鴻烈道，“ 動用湦槃號欺負關內的一些軍閥， 有些明珠蒙塵了， 來日用於國戰， 才算是物盡其用。”
“這艘水上飛機母艦也是東北自造的？” 林建章顯然在這個問題上更為上心。
“建造一隻全新的水上飛機母艦耗費太高了， 湦槃號是東北的造船廠從貨輪上改裝過來的。”淩宵道。
“ 那艘巡洋艦呢？ 樣式這麽新。” 李宗曦問道。
“那艘北湖號就完全是東北自造的了， 到現在除了U型潛水艇。 東北海軍的絕大多數機械可都是立足於自造呢。”沈鴻烈笑道。
“聞名不如見麵啊， 想不到東北海軍居然有了這樣的實力。” 溫樹德， 李宗曦等人忍不住歎道。
隨後趕到溏沽的劉冠雄，雙葆懌又是嘖嘖稱讚一番。
沈鴻烈道。“咱們去北京吧， 民國海軍這次要動大刀子了。”
溫樹德問道，“ 這次興帥打算裁掉哪些軍艦？”
“ 子培兄去了就知道了。”沈鴻烈道。
團河行宮，每到了春夏季節， 便是草長鶯飛， 光是園林麵積就有400多畝。行宮內有山有水， 幾座高一點的土山有五六十米的海拔， 另外東西湖麵積也分別有15畝。 60畝。
清澈見底的湖邊隨時可以看到遊來**去的魚群。 水麵上高低不一，青翠的茶葉在微風下不時搖動。白色的水鳥不時在水麵掠過， 或是停在荷葉上悠閑地啄著羽毛。
西湖南岸的過河用不規則的山石堆迭，如同天然的岩壑。流水潺潺。跌宕於山石之間。
“葉巡閱使閣下， 你們中國古代的建築簡直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英國公使麻克類爵士和葉重接觸得並不多， 眼下葉重在團河行宮落戶， 沒有再返回奉天的意思，英美等國公使紛紛前來混個臉熟。 弄得葉得也有些煩不勝煩。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徐世昌年近七十， 靳雲鵬做了一屆的總理，到明年屆滿之後。葉重肯定要在中央安插下大量東北的人， 才能確保自己的政令暢通。 至於葉重是否明年會登上總統的寶座。 洋人尚且拿不準，不過。對於葉重這位民國的實際掌權者， 任何一個列強都是不可能忽視的。
“還行吧， 若是沒有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 這座建築才是真正的藝術品。” 八國聯軍侵華，將北京洗劫一空，眼下隻是在那場浩劫後重建起來的罷了。 葉重看著眼前的園子， 也略帶惋惜。
“相信在葉巡閱使的治理下，貴國的文化會再度創造輝煌。” 麻克類爵士道，二十幾年前的戰爭， 英國人是帶頭老大， 麻克類爵士自然不會在這個話題上進行下去， 岔開了話題道， “關於返還庚子賠款的議案， 已經正式在我國國會上正式通過了。希望日後中國和英國能永遠結成利益同盟的關係。”
“哦？ 這確實是一件讓人感到高興的事。 在遠東， 我國會與貴國的利益保持一致的。” 葉重點了點頭道。 英國通過的這項議案比起曆史上要提前了將近兩年的時間， 這也是現在民國的實力使然， 你有實力， 對方才會對你高看一眼。
“不知葉巡閱使閣下近期內是否有統一整個民國的計劃？” 麻克類試探著問道。
“ 戰爭是最後不得已的情況下 采取的最後措施， 如果有可能， 我國大總統會盡量爭取和平統一全國。 近期內沒有再度向南用兵的計劃， 但是不排除以後用兵的可能性， 不管怎麽樣， 我國最終是要走向統一的。” 葉重如是回複道， 新近收編了直軍將近三十萬人， 首先要控製這些地方的政權， 然後對於直軍的安置也要解決， 避免直係勢力再度死灰複燃的可能性。 葉重寧願步子邁得小一點， 也不願意給敵人留下具有威脅性的破綻。 眼下，河南，河北， 直隸，河北幾地， 以及去年才占領的山東， 都需要進一步的消化。 至少今年是不再適宜大動幹戈了。
麻克類點了點頭，明白了葉重的立場之後， 起身告辭離去。
“興帥， 海軍各艦隊高級將官都趕到了。” 趙常順過來通知道。
清朝時期修建團河行宮的時候，有設軍機處， 隻需要經過簡單的改造一下， 便成了會議室。
“都坐吧。” 隨著葉重在上首落坐，會議桌兩邊一幹海軍將領都紛紛坐了下來， 雖然葉重的年紀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不過劉冠雄。 林建章這些人看到葉重本人， 仍然免不了一翻驚訝， 在坐能升到高級將領的， 莫不是比葉重要年長許多。 加上以前當兵的時候，常年在海上風吹日曬， 顯得比起實際的年齡更多了幾分成熟， 或者說是老態。
“相信你們都聽到風聲了， 這次中央要裁軍。” 葉重雙手放在桌子上麵道， “ 整個民國， 現在就湦槃號水上飛機母艦， 北湖號輕型巡洋艦拿得出手。 第1艦隊，第2艦隊， 渤海艦隊加起來44艘軍艘， 總噸位隻有3萬噸出頭。 其中海圻號， 海容號，海籌號等軍艦服役的時間更是超過了26年， 日本拿出兩艘即將淪為二流，甚至三流的戰列巡洋艦或者是鐵甲艦。在總噸位上也要超過民國的40多艘軍艦。 服役年份上， 民國現在的各型軍艦，淺水炮艦性能甚至比不上日本已經退役的。 所以民國海軍要整頓， 而且是要大刀闊斧的整頓！ ”
“不過。內地不靖，海軍也成了無根之源。 再加上目前內外債， 南方各省征戰頻繁。 不僅拖欠中央稅收， 還妨礙了民族經濟， 工業，教育等所有行業的發展， 已然成為中華民族崛起之最大障礙。所以民國暫時無法改變以內陸為主的政策。”
“不知興帥打算裁掉多少軍艦？” 劉冠雄試探著問道。
“保留性能最好的海容號， 海圻號， 海籌號等8艘戰艦，與東北的艦隊一起 14艘軍艦 ， 另外再挑一部分與黑龍江江防艦隊人替換， 黑龍江航道裏麵非戰時保留15艘內河炮艦。 也就是說黑龍江江防艦隊的 軍艦也要淘汰下來一部分。” 葉重道。
“ 這， 44艘軍艦一次就裁掉了36艘， 會不會力度太大了， 民國海疆萬裏， 若是沒有軍艦， 如何能鞏固海防？” 林葆懌有些吃驚地道，“ 卑職也是讚同裁軍的， 隻是這麽一刀切下去， 恐怕部分海軍士兵會再度嘩變， 再次投奔到南方。”
“ 以民國現在海軍的力量， 列強隨便派出一隻艦隊都擋不住， 還談什麽海防， 這些炮艦除了對內戰爭裏麵能起點效果外， 真正遇上國戰， 是派不上用場的。” 葉重道，“ 民國一統是大勢所趨，機會隻有一次，誰要是想往南邊去， 我不攔著， 不過以後也不要想著再回來了。 ”
葉重說完， 沈鴻烈開口道，“ 民國海軍需要新鮮的血液， 不管是人， 還是軍艦。 從今往後， 海軍處以訓練士兵為主， 每年推薦10到20名士官校官 到英美等海軍強國留學。軍艦方麵， 今後至少每兩年動工建造一艘新式水上軍艦。 預算經費 明年起1360萬元。 新增軍艦經費另外再算。以後視民國財政狀況，酌情增加。 裁撤的軍艦雖多，不過人員並非全部裁撤， 海軍部會進行嚴格的篩選， 會保留一批士兵， 寧可人等船，也不可船等人。 而且現役的艦隻， 基本以訓練士兵為主， 並不能作為以後民國海軍的主力。 軍艦，主要還是看以後建造出來的。 ”
聽到沈鴻烈的話，頓時在座的人議論起來。
“明年預算1260萬？” 劉冠雄訝然道，“這可比現在海軍的經費還要多， 不過又怎麽保證這些經費不被挪用。” 海軍經費被挪用的事每年都有，民國的海軍日子過得異常艱難，為了節省經費， 平時都是盡量減少生火出海的，除非遇到戰事， 才會動起來。
若是葉重開口， 劉冠雄自然是不會去公然置疑的。
“由於日本人拒絕按約交還旅順大連租界，明年中央會停止償還給日本貸款， 以及庚子賠款的份額， 英美兩國也相繼放棄了庚子賠款， 開過年， 經費直接撥給海軍部。” 葉重道， “經費上你們不用擔心，不過撥出來的經費 每一分錢都要用在實處，每一分支出都要報賬，到時候會專門的人查賬， 若是有誰再想像以前那樣挪用， 到時候是要移交軍事法庭的。”
“興帥放心， 海軍內部誰要是敢向軍費伸手， 絕對逃不過卑職等人的眼睛。” 林葆懌臉上略帶振奮地道。 劉冠雄， 林葆懌，林建章等人都是從甲午戰爭中走過來的， 視甲午海戰為畢生之恥， 大部分海軍高級將領此時還保持著原有的風骨。
“ 嗯，這次新編成的艦隊， 將更名為青龍艦隊， 另外改組海軍參謀部， 青龍艦隊司令官，副司令， 以及參謀長， 副參謀長， 誰有能力， 誰上。 隻看能力，不看來曆， 民國海軍積弱已久，不用非常手段，根本無法拉近與日本 海軍之距離。 希望你們要明白， 裁撤海軍， 絕不要削弱民國海防力量， 今天的裁撤下來的人和軍艦，是為了節省經費， 為日後民國海軍真正崛起而讓路！” 葉重道， 光靠原來東北海軍那些人，還是有些單薄的， 吸收了中央方麵的人才之後， 海軍參謀部， 教育體係才能進一步得到鞏固。
會議解散之後， 林建章，林葆懌， 劉寇雄等人興致高昂的相繼離開團河行宮。
沈鴻烈和淩宵卻被葉重留了下來。
“ 在東北的時候， 你們的功勞和苦勞， 我都看在眼裏。現在我除了是東北巡閱使之外， 還是未來民國國防軍總司令。 民國海軍要重振， 私人的交情都要讓路， 不過我相信你們的能力， 在東北這幾年，你們跟民國別的將領比起來， 參加過海戰，接觸的也是新式的軍艦， 而且你們年輕，我相信未來的青龍艦隊，是你們的。”葉重看著兩人道。
“興帥放心，若不能以能力懾服部下， 卑職也沒臉身居高位。”沈鴻烈和淩宵兩人紛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