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三省總督 徐世昌
時間轉眼到了1907年6月中旬。
“韓瑩，葉重，我要走了。”在這裏住了將近一年，目睹了牛家坳成長到如今的規模，陡然間離開許楠忍不住有些傷感。“估計我要是再不回去，家人都要找過來了。”
“許大小姐，你在我這裏騙吃騙喝混了近一年，也該知足了。”葉重笑道。
“哪有，楠姐才不是這種人。”韓瑩錘了葉重一下。
許楠白了葉重一眼：“從你嘴裏吐出來準沒好話。”
“什麽時候走？我和小瑩送送你。”
“今天中午吧。”許楠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葉重，官府馬上要招安了，新任的東三省總督不會放任距離奉天如此近的遼中有你和杜立山這樣的存在。”
“東三省總督？”葉重眼皮子一跳，現在的東三省可沒這麽個頭銜，難道是清廷最新設立的？許楠的語氣如此篤定，越發讓葉重的心裏對許楠的身份好奇起來。
“我倒是想改換門庭，有個官身，不如許楠你幫我介紹個大官認識一下？”葉重笑道。
許楠眼睛一亮：“好啊，不過你要親自送我回奉天。”
“可以，不過你得先說說你到底是誰吧，如果你爹是個看大門的，我到了奉天還不立馬被人拉去剁了？”葉重開玩笑道。
“你爹才是看大門的。”許楠瞪了葉重一眼。
“我爹以前是劉家村種地的，不看大門。”
“好吧，那我說了，其實新任的東三省總督徐總督是我舅舅。”許楠慢吞吞地道。
“什麽！”葉重傻眼道。
韓盈連遼中縣城都沒有去過，對總督這個頭銜沒概念，有些好奇地看著葉重道：“東三省總督很大嗎？”
“傻丫頭，整個東北沒有更大的官了。”葉重歎了聲，然後連忙又道：“快，快把門關起來，別讓許楠給跑了。”
“嗬嗬，楠姐才不會跑呢。”韓瑩看到葉重搞怪好笑道。
許楠以前見葉重一直是波瀾不驚，此時一副驚訝的樣子也是十分罕見，不由多打量了幾眼。
“韓瑩也跟我一起去奉天玩幾天吧。”許楠主動邀請道。
“小瑩暫時就不去了，等我在奉天的事定下了再說吧。”葉重笑道。
“你不放心我？”許楠臉色一變道。
“我都跟你去奉天了，哪有信不過你的。剛去奉天一切都沒安頓好，怕小瑩去了會吃苦。”葉重解釋道。韓瑩想說自己不怕吃苦，不過她對葉重本能的服從，不想反對葉重的決定，因此沒有說話。
許楠有些羨慕地道：“你對韓瑩真好。”
“那就這麽定了，我跟你去奉天，你先收拾一下，帶些紀念品回去，雖然不值錢，也是一段回憶。我還得去安排一下走後的事情，免得不在的時候牛家坳亂了套。”
“你雖然沒有讀過書，不過說起話來，一套一套呢。”許楠笑道：“那我去準備紀念品了。韓瑩你幫我。”
再次將師爺文山叫來，同來的還有趙二虎，何銳，王厚純等八人，孫勇和湯誌負責在外遊哨，一時間回不來。
“咱們這樣一直做土匪也不是條長遠之路，我打算去趟奉天探探路，如果有機會，咱們就接受朝廷的招安。”葉重將意思粗略地說了一遍。
“葉重哥，你去奉天？這太冒險了。”王厚純幾人率先道。
“是啊，大當家，官府的信用可不太好，打著招安的幔子轉身翻臉的事也不少，若是沒有了大當家，可沒有誰鎮得住牛家坳的這些悍匪。”文山一臉擔憂地道，牛家坳擴充得太快，崛起的速度簡直不可思議，但下麵的人組合起來的時日尚短，人心不齊。眼下有葉重這樣殺伐絕斷的鐵腕人物坐陣，憑葉重的威信壓得住，出不了亂子，但葉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大好的局麵可是轉眼就分崩離析了。王厚純，何銳這些人雖然能力也不錯，但遠不足以代替葉重的地位。
文山也知道葉重一旦決定旁人也勸說不動，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道：“要不先派幾個人去，若是行大當家再去不遲。”
“不用了。我信得過許楠。”葉重用手壓了壓，示意知道文山的意思：“我知道師爺想說什麽，成大事的人不能將希望放在一個女人身上，而且許楠在這件事上還沒有話語權對不。不過此行去奉天我不會有危險，新來的東三省總督如果殺了我，遼中一帶的匪患隻會變得一團糟。有了我的協助平息遼中匪患則事半功倍。不管誰是總督，上報到朝廷都是大功一件，就算是個蠢材，也會知道該如何選擇的。”
葉重主意已定，文山等人再也勸不動，隻能歎了口氣。
當天，葉重率著百餘人，一路護送許楠到奉天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好了，你們就送到這裏，調頭回去！”奉天城門已經在望，葉重勒住韁繩向一路送來的徐黑鴉和趙棟梁一行人道。
“大當家，我們跟你一起進城。”徐黑鴉，趙棟梁等人齊起道。
“好了，趙棟梁，你挑十個人跟我進城，黑鴉你帶人返回。”葉重推辭不過，決定道。
“又不是生離死別，說到底還是信不過我。”許楠看著葉重有些不是滋味，生著悶氣道：“有我在，奉天城裏誰敢把你怎麽樣。”
“信不過你還能跟你來嗎？”葉重笑道：“好了，進城吧，你在我那裏呆了近一年，估計家人也想你想得緊了。”
“舅父！父親，母親大人。”許楠一看城門處等侯的幾人，吐了吐舌頭，連忙下馬湊了上去。
“你這個野丫頭，當初就不該送你去國外讀書。都野了快一年，居然連家都不回。”一個四十多的中年臉現怒容，向許楠斥道。
“好了，楠兒總算沒事，這些話留著回去再說吧。”為首一個頭戴三眼花翎，身著麒麟官服的威嚴老者說了句。
“站住，總督出巡，閑雜人等不得靠近。”一個手持腰間配刀的中年軍官攔在了葉重前麵。
“懋宣，讓他過來。”徐世昌開口道。
“是，大人。”
“草民葉重，參見總督大人。”葉重在徐世昌麵前單膝跪下，態度恭謹地道。
葉重本來相貌俊郎，儀表不凡，初次見到徐世昌這樣的高官，舉止談吐也是從容不迫，讓徐世昌高看了一眼。
“還不錯，懋宣帶葉重和他的人到客棧安頓下，明天早晨帶過來見我。”徐世昌吩咐下去後，就帶著許楠等人走了。
“你就是遼中號稱盤山虎的葉重？”王懷慶此時也多看了葉重幾眼，隻覺得年輕得過分了些，如此年輕的小夥子竟然是遼中兩大悍匪頭子之一。
“區區匪名，不足掛齒！”葉重謙虛地道：“不過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土匪罷了，哪比得上將軍，深得徐總督信任，飛黃騰達也是轉眼之間的事。”
葉重一番話聽得王懷慶渾身舒坦，“那是，不才添為總督行營中軍將領，不久將兼奉軍中路統領。”
“那恭喜大人官運亨通，財源滾滾了。”葉重想從眼前此人手裏套出些話來，自然揀好聽的話說。
“你也不錯，我深知徐總督為人，剛才看總督大人的眼色，對你十分欣賞，少年才俊呢。”王懷慶一拍葉重的肩膀道：“以後在奉天遇到困難就報我王懷慶的名號，奉天這塊地麵上的人還是要給我幾分薄麵的。”
“那先多謝王大人的顧拂了。”葉重受寵若驚地道，心裏卻好笑不已，眼前這位竟然是曆史上那個愛好獨特的馬桶將軍。相傳他有一具漆紅燙金上麵寫著鬥大的“王”字的馬桶總是不離左右。不知道傳言是否屬實。
王懷慶雖然軍事政治才能不行，為官貪婪，但察顏觀色的本事卻是不錯的，要不然也不會被徐世昌倚為第一號心腹，剛才見到徐世昌欣賞的眼光，也是事先賣個好給葉重。
“媽的，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王大人說話就惡心。”趙棟梁何曾見葉重對人這等低聲下氣過，見人走了忍了好久才發泄出來：“大當家，我看做官這般不快活，還不如回牛家坳去當土匪逍遙自在。”
“說的什麽渾話。”葉重低聲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位徐總督可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燒在咱們遼中，大大小小的土匪遲早被他們給剿了。”
“當官的都是這種貨色，我就不信他能奈何得了大當家。”跟來的閻青隻比葉重大兩歲，也有些不信地道。
“官軍中也有能人，不要小看了官軍。多條路總是好事，以後這種話不要隨便說了。趕了一天路，早點休息吧。”葉重扣著桌子道，從王懷慶口中套出來的話讓葉重暫時安心了點。
“是，大當家。”趙棟梁等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