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不敢當,略懂些醫術。」謝沛玄拱拱手,輕聲說道。
「謝神醫深藏不露,醫術精湛。此次戰北虜,多虧了他治好時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樂驍塵隻要說起與打仗有關的事情,便興奮不已。
樂貴妃忙推了一下樂驍塵的胳膊,示意他聲音低些。
「謝某不敢當,承蒙樂將軍抬愛。」謝沛玄低聲回道。
「妹妹,哀家有些事情想單獨問一下謝先生。」
我衝樂貴妃使了個眼色。
「娘娘請自便,正好我和哥哥有事相商,我們去花園走走。」
樂貴妃也衝我回了個眼色,隨後拉著樂驍塵走出殿外。
看她一臉春笑,我便知道,她又拿了姑娘名冊給樂驍塵看。
我命錦若和何公公看守在門口。
大殿中瞬間清靜起來,隻剩我和謝沛玄。
「不知皇後娘娘要問草民何事?」
謝沛玄恭敬問道。
我將右手衣袖挽起,將手腕伸到謝沛玄麵前。
隻能冒險如此了。
國師的眼線布滿了整個皇宮,我隻能速戰速決。
時間長了,可能會讓這些眼線發現端倪。
「草民失禮了。」
謝沛玄輕輕點頭,將手搭在我脈搏之上。
他眉頭一緊,麵露驚訝之色,卻一言不發。
剛剛看謝沛玄的表現,我便知道他是個聰明人。
「先生可有辦法?」
謝沛玄看著我,緩緩搖搖頭。
我心裏一沉。
「也不是沒有辦法。」謝沛玄輕聲說道。
我拿一雙鳳眼瞪向他。
這麽說話,是想嚇死哀家嘛!
我鬆了口氣,調整了心緒,溫和說道:「還請先生幫忙。」
「娘娘中的毒蠱種類繁雜,得一味一味解,急不得。」
我心裏咯噔一下,國師這個老登,到底給我下了多少毒。
我進宮前,被國師逼著服下了他特製的「丹藥」。
實際上就是毒藥。
這毒每個月會發作一次,發作時渾身戰栗、如墜冰窟。鶴太淵會在我每月發作前送來解藥。
看來每次送來的解藥裏,亦有毒藥。
我拿出一小顆藥丸交給謝沛玄。這藥丸是我每次服用解藥時剩餘一些,積攢下來的。
「查一下這個,也許能快一些解開。」
「是。」
謝沛玄接過藥丸,迅速收進衣袋內。
我沒看錯,謝沛玄果然是個聰明人。
「此事請謝先生保密,事關重大,不可告訴第三人知道。否則······」我沉聲說道。
「草民明白。」
「謝先生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哀家都可以應允。」
我誠懇地看著謝沛玄。
「謝娘娘恩典,待草民回去想想。」
謝沛玄確實聰明。
他知道,既然幫了我的忙,必須得承我恩惠,或者賣些破綻。
跟皇家做交易,銀貨兩訖,才能保性命無憂。
我起身走出殿外,錦若扶我去找樂貴妃。
遠遠便看見樂貴妃苦口婆心,不停在說著什麽,樂驍塵一臉不耐煩之色。
見我走過來,兩人忙行禮。
「不必多禮。」
我衝兩人擺擺手。
「哀家要去太後那裏請安,樂將軍與貴妃難得一敘,用過午膳再走吧。」
我其實非常想與樂驍塵一同用膳,隻是實在逾矩。
「是,皇後娘娘。」
「恭送皇後娘娘。」
我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樂驍塵,轉身離開。
上轎後,我命何公公擺駕,直奔太後的景寧宮。
現在到太後宮中,說不定能趕上太後用午膳。
看看她老人家中午吃什麽。
還沒進到太後宮中,便聽到老太太傳來爽朗的笑聲。
隻見太後麵色紅潤,中氣十足地站在大殿中央······穿著老生的戲服。
她身後密密麻麻的站著許多人,是一整個戲班。
我心裏涼涼的,看來這午膳,未必能蹭到了。
太後並非皇帝生母,隻比皇帝大七八歲。大約是五十出頭的年紀,愛好戲曲,且偏愛生角,戲癮很大。
這不,經常三不五時的就扮上了。
她不光喜歡唱,還喜歡排戲。
太後宮裏長年養著幾套戲班子。逢年過節,宮中宴席總少不了太後排的新戲作為壓軸。
「臣妾拜見母後。」
見我進來,太後笑意盈盈地走過來拉著我的手,「你呀,真有福氣!」
太後雙手按著我的肩膀,推我到塌椅上坐定。
「皇後,來聽聽哀家排的新戲。」
太後說罷,就唱上了。
我完全不懂戲曲,這些年被迫陪著太後「欣賞」了不少戲曲,也算是稍微能聽出些門道了。
至少誇讚人的能力精進不少。
不得不說,太後底氣可真足,足足唱了半個時辰。
太後唱罷之後,博得滿堂喝彩。
「皇後覺著哀家唱得怎麽樣?」
太後緩緩坐回主位,輕輕喝了一口茶水,臉頰燥紅地問道。
「太後娘娘唱腔圓潤含蓄,層次豐富,如雲遮月,臣妾大為感動。」
「哈哈哈,哀家這身段不輸蘭班主吧?」
太後指了指一旁的班主蘭鬢和,問我。
「主子,莫拿小可開玩笑。」
蘭鬢和忙放低身段,作求饒狀。
「自然是太後更勝一籌。」我忙讚道。
太後非常滿意。
「今日先到這裏吧,蘭班主請帶大家多練習,過兩日便是中秋了!」
「是,小可遵旨。」
蘭班主帶著眾戲班的人緩緩退下。
少頃,太後換了一身衣服。
「皇後來找哀家有何事?」
「回太後,初兒也到年紀了娶妻了,皇上命臣妾選了幾個太子妃的人選,請太後掌眼。」
「這一晃初兒都要成親了!」太後感歎道。
接過名冊後,太後翻看一番。
「這幾位女兒,請太後過目。」
我點了夏含䨝、薑祈夢和林羽媵等幾人的名字。
「嗯,都不錯。初兒成婚,皇後不日就當祖母了,哀家便是曾祖母了。」
太後笑意盈盈地看著名冊,將目光落在林羽媵那頁。
「國師怎麽說?」太後問道。
直覺告訴我,太後也是國師的人。
不知國師施了什麽妖法,太後對國師也是言聽計從。
「國師說夏家女兒為最佳,林家、薑家次之。」
「太子選妃是國事,關係到國家社稷,就按照國師說的辦吧。」
「臣妾遵旨。」
又閑敘了一會兒中秋家宴之事,太後還沒有要用膳的意思。
估摸著午時都快過了,我已經饑腸轆轆。
一陣腸鳴音響起,大殿裏突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