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舟三日後就要踏上戰場,我的擔憂之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空氣仿佛凝滯一般。

他沒有再說話,我們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一動不動。

終於,雲初舟輕輕將我的手腕放開,一隻手撐著身子,半坐起來。

我感覺自己心裏陡然放鬆了一般,渾身鬆懈下來。

剛剛右手腕被雲初舟緊緊握著,有些酸脹麻木,我輕輕揉了揉手腕。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俯下身來,向我逼近。

我根本來不及躲避,心中不由得一驚。

慌亂之中,我急忙緊閉雙眼,難道他要親吻我嗎?

心跳愈發劇烈,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緊接著,隻感覺到一陣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微微側頭傾斜,滾燙的嘴唇輕輕落在我的耳垂處。

「等我回來。」

他低沉的聲音在耳畔緩緩響起,夾雜著些許沙啞。他的鼻息微微掃到我的臉頰,很癢。

刹那間,我的身體如電擊般傳遍全身,我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

我咬緊雙唇,冷冷說道:「你走吧!」

我的語氣堅定如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他沉默了片刻,默默地從我身旁越過離開了。

我緊緊閉上雙眼。

空氣中彌漫著的,依然是雲初舟身上那股獨特的沉香烏木味道。

眼下當務之急是尋找解毒之法,以解除鶴太淵在我和長姐身上所種下的劇毒。

找到解藥後,我必須盡快設法逃離王宮,帶著長姐和汐兒一同遠走高飛,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逃離之計我精心謀劃了整整五年,容不得半點閃失。

至於雲初舟,他隻是個意外。

大荊朝太子雲初舟,有著大好的前程。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忘記我的。

想著想著,一滴眼淚靜靜從我眼角流下。

「母後,你就沒有想過除掉他嗎?」

黑暗中,雲初舟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怎麽還沒走?

我迅速擦幹眼淚,怒聲問道:

「你怎麽還在這裏?哀家讓你走,沒聽到嗎?」

雲初舟說的,是鶴太淵嗎?

他難道知道些什麽?

「母後,你告訴兒臣,你到底在怕什麽?兒臣會幫你的。」

雲初舟低啞的聲線劃過我的耳廓。

「你該離開了。」我冷冷說道。

這漩渦之中有長姐和汐兒已經夠了,我不能將雲初舟再拉進這渾水之中。

「兒臣,絕不會做舅舅的傀儡。」

雲初舟留下一句話,隨後離開了。

黑暗中,我陷入沉思。

雲初舟長大了,鶴太淵已經急不可待地控製他了嗎?

我何嚐沒想過殺死鶴太淵,我幾乎每日每夜都在想。

隻是我深知鶴太淵的手段,他陰險狡詐,深諳人心,且精通醫術,善於用毒。

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收集鶴太淵的罪證,尋找神醫解我身上的毒。進展雖艱難,但我從未想過放棄。

我輕聲喚來錦若,「你去安排一下,明日出宮去太和觀叩拜祖師,我要見謝沛玄。」

太和觀是我和謝沛玄約定的接頭地點。

「是,娘娘。」

天色微亮,我沐浴更衣後換上素服,隻帶著錦若和何公公出了宮,直奔太和觀。

謝沛玄早已等候在殿前。

隻見他頭戴紫金冠,身著道袍,腳踩雲紋金靴,頭發散開,披於肩上。

看上去仙風道骨,儼然一副道士模樣。

我上前恭恭敬敬地上香行禮。禮畢後,他引我至後殿一處暗室之中。

我和錦若隨謝沛玄進去,何公公在外麵候著。

「謝先生這副裝扮,哀家還以為你真的是道長。」

「回娘娘,貧道近日確已皈依。」謝沛玄微笑說道。

我微微頷首,感歎他的聰慧,難怪他約在這裏碰麵。

大荊朝所有的道觀都歸鶴太淵管轄,他可能萬萬也想不到,我會在他眼皮底下私相授受吧。

我伸出手腕,請謝沛玄為我診脈。

「有勞道長。」

謝沛玄將手搭在我手腕上,他臉上迅速劃過一絲詫異之色。

「如何?有什麽新的狀況嗎?」我急忙問道。

難道鶴太淵又下了新毒?

「非也,此次娘娘的毒症反而減輕了一些。」

謝沛玄輕輕搖了搖頭

竟然減輕了?我有些詫異。

「娘娘最近可服食過什麽特別的食物?」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都是尋常之物。」

我搖搖頭。

除了兩次宮宴,就是雲初舟給我安排的江南廚師做的紅燒肉了。

我心念一動,「焚香料能解毒嗎?那種西域的香料。」

謝沛玄眉間一挑,沉吟道:「西域香料?也不是不可能。」

「哀家明日差人送過來些,請道長看看。」

謝沛玄點點頭,隨即拿出一個方盒子遞給我。

「貧道根據娘娘的脈象和上次給我的藥丸,做了副解藥,隻能解五分毒。」

五分,足夠了。

「有勞道長。」

我接過藥盒遞給錦若。

「徹底解毒的法子,貧道已經有些頭緒了,隻是很難。」

「好,上次哀家所說之事,道長考慮得如何?隻要哀家能做到的,你都可以提。」

我指的是給謝沛玄的報酬。

謝沛玄略微遲疑一番,附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番話。

他說完後,我強忍著驚訝微微頷首,「哀家定當全力而為。」

謝沛玄拱手一拜,「貧道先行謝過。」

我趕在眾嬪妃請安之前,不聲不響地回到皇宮,換回鳳袍。

昨日出了宋沐風私闖之事,宸嬪居然仍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皇後娘娘,昨日看過太醫,臣妾已有身孕。太醫說胎象不穩,往後幾個月,請恕臣妾不能給娘娘請安了。」

宸嬪朱唇輕啟,拖長聲調慵懶地說道,嘴角盡是得意之色。

宸嬪竟然懷孕了,我大吃一驚。

難怪她今日隻是薄施粉黛,沒有濃妝豔抹。難怪昨日皇帝無端地護著她。

「恭喜妹妹,為陛下喜添龍嗣。」

我鳳眼微抬,粲然一笑,隨後對著滿屋的嬪妃說道:

「各位妹妹也要多努力,為我大荊多添龍嗣。」

宸嬪嘴角上揚,笑魘如花,心滿意足的迎接著眾嬪妃投來的羨慕、嫉妒的眼光。

樂貴妃眼眸低垂,暗暗撇嘴,臉上全是不屑之色。她是打心裏厭惡宸嬪。

嬪妃們走後沒多久,鶴太淵就到了。

「宸嬪懷孕了?你為何要幫宸嬪?」

我微微挑眉,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