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太淵的血管似乎都變成了黑色,他肯定已經毒入骨髓了。
妖道早晚不得好死,我狠狠地想。
「本尊早就跟你說過,你和你姐姐就是本尊手中的棋子。本尊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扔下這句話後,鶴太淵用力摔門而去。
三日之後,我就要離開這皇宮,啟程去孤狸塔。沒想到唯一來為我送行的,是瀾妃。
可能也隻有受寵的瀾妃,才能破例來冷宮,看我這個禍國妖後吧。
雖然已是春日,瀾嬪卻穿了很多,捂得嚴嚴實實。
她走進冷宮之後,脫下蘭紋白狐領裘皮鬥篷,露出冰肌雪膚。隨後俯身向我一拜。
「我已不是皇後,妹妹不必再行禮。」
我俯身扶起瀾妃。
「臣妾是來感謝皇後的。」
「感謝我?」
「那日落水,皇後救了臣妾,臣妾十分感激。」
「妹妹不必多禮,隻是可惜孩子沒了。」我遺憾地說道。
「臣妾告訴陛下,推落臣妾下水的人,絕不是皇後。皇後那日奮不顧身的下水,臣妾便知道,皇後絕不會害臣妾和輯兒的。」
看來如果不是瀾妃,我恐怕更早幾日進冷宮了。
「輯兒?」
「是,臣妾給腹中的孩兒起了名字,叫做輯兒。」
她低頭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也許是他並不想來到這個不堪的世上。」
我被她的話狠狠刺痛了。這麽說我的孩子,也是不想來這世間嗎?
「姐姐,我該走了。」
瀾妃見我鬱鬱不語,緩緩起身說道。
「瀾妃可知道唐少保情況如何?」我急忙問道。
瀾妃常在皇帝左右,也許能聽到些消息。
「應該還在詔獄,臣妾聽說已經定了死罪,不日行刑。」
我狠狠閉上眼睛,不讓眼淚留下來。
「姐姐,我隻能幫你這麽多了。」瀾妃伏在我耳邊,輕輕說道。
我不解的看著她。
瀾妃微微一笑,重新穿上裘袍。裘袍飄過後,地下留下一柄極短小的匕首。
我趕忙偷偷藏起匕首。
我總感覺這洛羽瀾不簡單。她看上去是個生性涼薄的女子。她的寒涼,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三日之後,冷宮門被緩緩打開。
是日陽光正好,我邁出宮門,深深呼吸著春日裏滿是花香的空氣。
迎麵看到宋沐風身穿鎧甲,手握長劍,抱著雙臂站在宮門前。
「皇後娘娘,好久不見啊!陛下命本帥親自押送皇後一程。」
宋沐風眯縫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我,語氣十分輕薄。
他和宸妃真是親兄妹,那幅洋洋得意的笑容,與宸妃簡直一模一樣。
「有勞將軍。」陽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雙眼,淡淡說道。
「娘娘莫客氣。」宋沐歪嘴一笑。
隨後走到我麵前,伸出一根手指勾著我的下巴,眼神中滿是猥瑣和鄙夷之色。
「沒想到啊,娘娘竟然看中了唐南燭那小子。」
我急忙別過頭,躲過他的手指,一言不發。
「娘娘可知道,太子死的時候,本帥就在身邊。」
我聽完立刻微微蹙眉。可惡,提雲初舟做什麽!我雙手緊緊握拳,強迫自己不讓眼淚滴落。
「太子的頭被砍下來的時候,喊的是娘娘的名字。」
宋沐風將頭探過來,湊在我耳邊說道。
我到抽一口冷氣,憤怒至極,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卻被宋沐風狠狠抓住。
「都說太子爺喜歡娘娘,看來是真的。」
見我滿臉通紅,宋沐風又是歪嘴一笑。
「娘娘別真把自己當天降聖女了,其實就是個破爛貨!」
他用力將我推倒在地。
我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匕首,想衝上去。碧若俯下身子扶住我,衝我搖搖頭。
「娘娘莫衝動,還未出宮呢。」碧若小聲說道。
我緩緩站起來,緊緊咬著嘴唇。我和碧若商定,路上尋得機會,便奮力逃走。
宋沐風又得意洋洋的拿出一個鐵枷,在我麵前搖晃著。
「皇上本來交待,要給娘娘帶著這鐵枷上路的。本帥看娘娘如此瘦弱,就格外開恩,不給你上枷鎖了。」
「還不快謝謝宋將軍。」一旁的副將尖著嗓子提點道。
「謝謝宋將軍,一路上有勞宋將軍關照。」我低聲說道。
「不用謝,這一路長著呢。」宋沐風不懷好意地笑著。
「時辰到了,上路!」宋沐風大喝一聲,翻身上馬。
我和碧若跟在宋沐風的馬後,快步走著,身後緊緊守著五名侍衛。
「宋將軍留步!」
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是錦若。
她疾步跑至宋沐風馬前,手裏舉著一隻沉甸甸的錢囊,和一個包裹。
「奴婢這裏有些隨身用的物品,想轉交給娘娘。」
錦若踮起腳,將錢囊遞給宋沐風。宋沐風冷笑一聲,並沒有接錢囊。
錦若連忙跪在馬下,宋沐風慌忙將馬勒停。
「你這宮女,不要命了嗎?」
「奴婢求宋將軍開恩,請將此物交給娘娘吧!」
「就你這點散碎銀兩,本帥怎麽可能看在眼裏?不過,念你小小年紀忠心護主,本帥就往開一麵。」
宋沐風衝身邊的侍衛揚了揚下巴。
侍衛走到錦若身忙將錢囊收入懷中,隨後把包裹打開檢查了一番。重新係好之後,轉交給碧若背著。
「娘娘,您保重!」錦若走過來伏在我身上,哭著說道。
「再見了錦若。」
我微微一笑。緊緊抱了抱她,順手拭去眼角劃過一滴眼淚。
此生,可能不一定會再見到了。
碧若狠狠地看著錦若,氣得臉頰通紅。
「好了,出發!」
宋沐風揚起馬鞭,高聲說道。
孤狸塔在大荊朝最北端,離京師很遠,聽說那裏還很冷。徒步走過去,要走七天七夜。
剛走出京師不久,宋沐風就回去了。
我側耳隱約聽到些隻言片語,好像是京師出了些亂子,需要宋沐風回京帶兵鎮壓。
「太好了,這個宋將軍終於走了。他看娘娘的眼神太可怕了,總像是要吃了娘娘似的。」
碧若說道。
這宋沐風確實可怕得很。昨日夜間我緊握著匕首,一刻都未敢合眼,總覺著他要做些出閣之事。
「不好!有山賊!」
深夜,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人大喊道。
一名押解的侍衛剛拿起刀,就被山賊一刀刺中,鮮血頓時四處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