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之外,我是個庶人,而雲初舟是死去的太子。
我們沒有身份的禁錮,我還能說服自己跟雲初舟在一起,是合理的,是可以的。
可是如果在皇宮之中,我真的很難接受這一切。對我來說,皇宮更像是枷鎖,是我永遠沒有辦法回去的地方。
「淺淺,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我會讓你名正言順地入主東宮,將來成為我的皇後,我唯一的妻子。」
雲初舟搖晃著我的肩膀,眼神炙熱而誠懇,卻又咄咄逼人。
我搖搖頭。
「淺淺你不相信我嗎?」
雲初舟眼神十分篤定的看著我,在我的眼中尋找著答案。
「初兒,這不是相信或者不相信的事。」
我閉上眼睛輕輕說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被抽空一般,精疲力竭。
「可是,我們不能永遠躲藏下去。國師一日不除,我們難道要永遠像老鼠一樣躲起來嗎?」
遠離這一切,躲起來,難道不好嗎?在桃眷村生活的那半年,不是很好嗎。
我睜開眼睛看著雲初舟。而他的眼神似乎在說,不好。
「你打算怎麽做?」我歪著頭問道。
我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會怎麽做?
我想知道他為了重回皇宮,能做到什麽地步。
如果與丞相之女安司瑤成婚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我恐怕很難接受。
「我想,送你去西域,那裏安全一些。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保證會讓你昂首挺胸地走進皇宮。」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所以你的計劃就是送我走?」
讓我遠遠地做個傻瓜,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不知道。
然後你娶了安司瑤,讓安丞相助你重回皇宮,執掌東宮。安司瑤成為太子妃,安丞相成為你的左膀右臂,再一起對付鶴太淵。
然後呢?安司瑤何去何從,我又該如何自處?
「淺淺,我隻是不想讓你參與這個肮髒的爭鬥過程。」
我內心十分疑惑地看著他。
肮髒?所以跟安司瑤成婚是什麽肮髒的事嗎?
「我明白了,你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我一字一句問道。
雲初舟眼神中劃過一絲疑慮,最終緩緩搖搖頭。
我點點頭,「好。」
雲初舟,你失去了最後一次,向我坦白的機會。我在心裏說道。
「我什麽時候走?」我問道。
「國師派了很多人在找你,越快越好。」
「好。」
我們一路無話,默默走回房間。
剛進房間,雲初舟便從我身後抱住我。雙手緊緊箍在我的胸前,頭紮進我的脖頸間。
他灼熱的嘴唇輕輕啄著我的脖子,熱氣掃過我的耳朵,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觸感。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隨後用力將他的手指一個一個扒開,掙脫出他的懷抱。
「我有點累,想自己待會可以嗎?」我冷冷說道。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到銅鏡前,默默摘下發簪、耳環,擦拭臉上的妝容。
留雲初舟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你好好休息,不要亂跑。我明早再來。」過了許久,他緩緩說道。
「好。」
雲初舟還是走過來,輕輕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他走了以後,我呆坐在鏡前很久。
看著鏡子中自己麵無表情的臉,腦中浮現出很多很多事情。
君擷死了,汐兒是我的女兒。長姐沒有選擇救我,而是選擇了留在國師府......
汐兒是長姐的命根,沒了汐兒,長姐也能也活不下去了吧?
雲初舟為了重回皇宮,與鶴太淵鬥個你死我活,要與安司瑤成婚。雲初舟要將我送走,讓我安心做個啞巴。
而我,身上有了和雲初舟的血脈。到底要怎樣,才能解開這團亂麻,理出頭緒。
我洗漱完畢,躺回床榻上。
本以為自己會失眠,但這一夜,我反而睡得很安穩。
好像自從發現自己有身孕以後,我開始不那麽害怕夜晚了,也不再害怕會做噩夢。
我的寶貝在默默地守護我,給我力量,在與我一同做關於未來的決定。
第二日清晨,我早早醒來。起床後簡單收拾了房間,又收拾了行囊。
想起上一次從桃眷村倉皇離開,還是君擷陪在我身邊。
雲初舟進來以後,看到整潔的房間有些吃驚。
「淺淺,你都準備好了?」
「嗯,反正遲早都要走,我提前先準備好。」我淡淡說道。
「你昨天睡得好嗎?」
他靠近我,不由分說的從背後環保住我,緊緊抱住。
「很好啊,這裏很安靜,總有淡淡的山茶花味道。」
就是安司瑤身上那種山茶花香味。
「我準備了馬車,今天晚上出發可以嗎?」
今晚?真的這麽急嗎?
「好。」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雲初舟在我身後,一直用下巴蹭我的臉頰。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我掙脫開他的懷抱,轉過身來,對雲初舟說道。
雲初舟眉尖挑起,「什麽事?」
「這次在國師府,我得知了一件事。汐兒不是我長姐的女兒,是......我和鶴太淵的......當年......是雙生子。」
這件事我親自說出口,還是覺著很割裂,我還是無法完整的一字一句說出來。
雲初舟表情明顯怔住了,隨後目光斂起,臉色沉得嚇人。
「我在國師府,與鶴太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
「為什麽要說這個?」
雲初舟咬著牙,艱難的說道。他轉過臉去,用力咽了咽口水,喉結一直在微微地顫動著。
「我隻是想坦白一些。」
「你想,要回汐兒嗎?」雲初舟遲疑的問道。
我搖搖頭,「汐兒,是我長姐的命根。這麽多年來,她一直把汐兒當作親生女兒一般對待。事已至此,我不想讓長姐和汐兒承受更多了。」
這場風暴的中心是我。
她們隻要能好好活著,便好。
我沒有對雲初舟說,長姐並沒有給我送假死解藥的事。這件事情,是一段該被殺死的回憶,不如就當沒發生過。
我也不打算告訴雲初舟我有身孕的事情,以免影響他的決定。
而我,也有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