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感覺這玩意像什麽?”南星問道。

其實他們師徒二人壓根兒不怕這玩意兒,上來時,這畜生就已經在他們師徒二人中吃過虧了。

無憂其實也不知道,因為並沒有親眼看到。

隻是,好像挺像古籍中記載的一種精怪,名為山鬼,可模仿人言,直立行走,擅長在山中製造一些幻覺,引人入幻覺,然後捕食。

反正,不是什麽善茬兒。

“有點兒像山鬼,但不確定,等霧散去就知道了。”無憂道。

半刻鍾之後,濃厚的大霧終於散去了,而地上的怪物在一番劇烈掙紮之後,也隻剩半口氣了,沒力氣逃跑。

可沒想到,等眾人看見這怪物的真麵目之後,都嚇了一跳。

因為,這怪物,居然有一半,是人的身體,從中間一分為二,半張臉是人類的臉,半張臉,則猙獰扭曲,完全一副野獸的樣子。

就連無憂都嚇了一跳。

就連**在外的另一半身子也是,雖然長了一些毛發,但確確實實就是人類的身子。

而這隻怪物的腹部竟然微微隆起,此刻,見眾人都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齜牙咧嘴地看著眾人,不斷發出低吼。

無憂慢慢蹲下,想去把一下脈,可這怪物居然拚著最後的力氣,竟然要撓無憂一爪子。

那隻如虎爪一般的獸爪,直接被旁邊的慕雲一劍斬掉,流出來的血,居然是綠的,發出惡心的味道。

無憂號上了怪物另一隻像人的手。

眼睛猛地睜大,“它,它,居然是,人……”

眾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什麽?您說它是人?這,這……”

刀威實在不知道,這畜生除了半邊身子像人,哪裏會有人長成這樣,這分明就是怪物。

“老夫的判斷不會出錯,這就是人,隻不過……”

後麵的話,無憂沒有再說,一個不敢想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罷了,早已經沒有了人性,它腹中,還有三個月的孩子,一並,殺了吧。”

這家夥要是被帶回去,那就麻煩了。

“嗯。”

刀威一刀下去,將這個半人半獸的怪物劈成了兩半,兩腳踹下了懸崖。

“行了,走吧,這以後就沒有畜生害人了,最厲害的幾個,都被咱們處置了。”刀威很是滿意。

當初老大夫所述的故事裏,至少十幾個人都葬身此地,隻怕大多都淪為這幾個畜生的腹中食了,唉……

無憂看了眼地上綠色發臭的血跡,最終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直到下山,全程都是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連南星和蘇凝月幾次跟他說話,無憂全程都像沒聽見似的。

南星和蘇凝月也就沒有再打擾他老人家了。

日落前,三輛馬車從斷魂山山腳下駛出。

村民們遠遠見了這三輛馬車,就跟見了鬼似的。

半大不小的幾個孩子都跑著叫著,“村長,村長,他們從斷魂山回來了。村長,村長……”

一路上,村民都跟見了鬼似的,停在路邊神色凝重的看著這三輛馬車緩慢經過。

直到最後,停在了村口。

老村長熱淚盈眶地在村口招手,叫停了馬車。

“你們,都好好地回來了?”

蘇凝月停下馬車,“老人家,我們都好好地回來了,放心。”

老村長卻是眼淚再也止不住,“好,好,這斷魂山,它吃人啊,我實在不想再有無辜之人喪命於此。”

而大家不知道的是,當初,老村長還沒這麽老,但身為村長,他需得以身作則,失蹤的孩子都是村裏宗族的,而村長的兩個兒子,從小跟著父親耳濡目染,都是仗義良善之輩。

一聽說要上山尋人,立馬就都要去了。

可最終,兩個善良的年輕人,再也沒有回來了。

“老人家,多謝您上次相告,我們此去斷魂山,其實也是九死一生,僥幸回來了,做的準備也充足。不然,若是貿然上去,也是怕,回不來了……”

蘇凝月安慰著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對了,老人家,這是我們在某處野獸的巢穴之中找到的,您看,是誰的遺物?”

當初在巨型蜘蛛的山洞中,有好幾堆白骨,其中有一塊銅墜子,繩子早已腐朽,隻依稀能看出是個紅色的絡子,一碰,就碎掉了。

蘇凝月估摸著,這應該就是當初故事裏的哪個年輕人的遺物,帶回去交給村長,總算也能留個念想。

老村長一把看著手心的銅墜子,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兒,我的兒啊!”

周圍的村民們也有好多都悄悄抹著眼淚。

自從村長的兩個兒子去斷魂山上尋人再也沒有回來,村長的媳婦兒就大病一場瘋了。

每日瘋瘋癲癲,逢人就問他的大郎和二郎去哪兒了,你們見到了嗎?

有一日,她忽然就好起來了,將自己梳洗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還地村長做了一桌美味的飯菜。

那時候,老村長還以為,自己的媳婦兒這是徹底好起來了。

可誰都沒想到,這隻不過是一個思念兒子的母親臨終前的回光返照。

第二日,村長起了個大早,想去抓隻老母雞給媳婦兒燉湯,好好補補身子。

卻聽見村民們大喊著不好了不好,蘭姨落水了。

村長不敢相信,昨日,昨日不是都好起來了嗎?

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村裏的池塘裏的,走得太慢,怕見不到妻子最後一眼,走得太快,怕看到自己最不願意的見到的一幕。

就這樣,蘭姨走了。

從那時候,村長每日閑下來便守在村口,但凡有陌生人來了打聽斷魂山的事兒,或者想上斷魂山,他都要極力勸阻。

都是做長輩的,那時候南星斬斷自己的繩子時,無憂又何嚐不是這般撕心裂肺。

無憂下車扶起比自己還大上必須的老村長,“老哥哥,起來吧。”

實則是暗暗給他把了脈,可結果,唉,不盡人意。

這老村長沒有幾天活頭了。常年思念成疾,心中的執念放不下,內裏早已腐朽,隻是靠著信念活著。

也許是盼望著有一天,他的妻兒也能像他們一般,從斷魂山上下來,衝他招招手,說上一句,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