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火中取栗 第六十三幕 落幕的大會
“看來自首信已經全部收上來了啊，怎麽樣？統計結果出來了沒有，是什麽情況？”正在閉目養神的羅傑聽到開門的聲音便知道是呂維憫進來了，睜開眼看到他手裏拿著一份報告，便開口詢問起來。
呂維憫將手上的報告放到桌上，然後推到羅傑的麵前，冷笑著說道：“那每人一份的自首信嘛……除了一個人的之外倒是全部都收上來了，不過，至於裏麵的內容麽……現在看來情況不容樂觀啊，隻有個別的幾個人詳細列出了自己的罪行，算是徹底坦白了，而其他的人大都沒有說實話，正如咱們之前所預料的那樣，他們都是選擇了一些無關痛癢的罪行坦白，而關鍵的東西幾乎沒人敢寫出來。”
“看來他們還是抱有僥幸心理啊，這是對咱們內務局工作成果的不信任呢，作為內務局出來的人，你是怎麽個想法？”羅傑一邊看著呂維憫交上來的報告一邊開口問道。
呂維憫嘴角微微一翹：“想法？我可沒有想法，不過，等一會今天下午的時候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內務局到底是個怎樣的機構！讓他們一聽到這個名字也不敢有絲毫的想法。”
看著一臉認真的呂維憫，羅傑皺了皺眉，開口提醒道：“雖然幹勁十足是一件好事，但是千萬別怪我掃興，今天下午這種場合上過於詳細的東西還是不說為妙，我可不希望太過暴露內務局的實力。如果你將我們對那些官員進行竊聽和視頻監控的事情說出去了，以後別人防備起來情報部門的工作可就難辦了。你隻需要讓我們的敵人心存畏懼就好，千萬不能讓他們從你的話之中推理得出一些咱們的手腕來。”
呂維憫點了點頭：“您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我好歹也是內務局出來的。這些保密常識還是知道的。”
羅傑笑了笑，說道：“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要不然也不會選你來執行這次的行動。對了，你剛剛說還有一份沒有收上來，這是怎麽回事？”
說到這裏，呂維憫皺了皺眉頭，將發生的事情說給了羅傑。
羅傑歎了口氣，“好吧。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了，就這樣吧，等一會你在會場上將這件事情宣布一下。”
說完，羅傑看了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
兩人到達會場之後，所有人都已經等在那裏了，而和上午不同的是，原本滿滿坐成一個方陣的官員們此時卻缺了一個角，顯得極為不和諧，而那個丟失的角落上的座位原本做的便是警察係統的高官們。
羅傑饒有興致的觀察了一下最近一排官員的表情。他們一個兩個臉上的表情都仿佛是殺人嫌疑犯等待審判判決一般，用期盼，恐懼，疑慮參雜的眼神眼巴巴望著羅傑和呂維憫。
這種表情讓羅傑非常滿意。
呂維憫環視了下麵的人一圈之後。冷冷的說道：“在開始下午的大會之前，我有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需要告訴大家，還希望大家能夠做好心理準備。”
沉默了片刻之後，呂維憫朗聲說道：“煤縣的郭縣長今天中午在自己的房間裏上吊自殺了。”
呂維憫的話音剛落，會場裏便轟的一聲炸開了，呂維憫敲了半天的桌子才將秩序恢複過來。隻是時不時台下仍然會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
“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而在他腳下的桌子上留有一張紙，正是今天所發的自首信，上麵詳細羅列出了他所犯的罪行，一樁樁一件件已經將這張紙給寫滿了，或許是知道自己罪無可恕吧，郭縣長最終選擇了自盡。新聞界的朋友們等下可以傳看一下這張自首信。但請不要做出損壞塗汙等舉動。”
說完，呂維憫將一張紙交給了工作人員，讓他們帶給坐在記者席上的眾人傳看。
片刻之後，呂維憫拿出準備好的稿子來說道：“介於逮捕證上麵的人員名單實在是太長，所以正如上午所說的那樣，接下來凡是我念道名字的人請按照黃色警戒繩拉出的通道一直走到會場外麵，那裏有卡車正等著你們，到時候會把你們拉往審判之前的臨時關押地點。
至於關押地點的狀況還請諸位放心，雖然做不到賓至如歸的感覺，但是最起碼的住宿醫療條件還是有的，不會是你們印象裏麵蛆蟲橫行的牢房，我們的羅先生是非常仁慈的，即便是對於囚犯們也是如此。”
緊接著，呂維憫真的拿出一張紙來朗聲念出了上麵的名字。
隻看著呂維憫的嘴唇翕動著，念出了一個名字。
“不可能！不可能！我寫過自首信了，我寫過了！為什麽名單上還有我的名字！”被念到名字的人位置就在過道的旁邊，極度驚恐的他已經看不到四周的警衛了，他隻知道自己手底下犯下的命案少說也有十幾件，隻要隨便坐實幾條他這條命就交代在這裏了。
而此時，他身邊空無一人的過道仿佛變成了他唯一的生路。絕對不能被抓住！這是他腦中唯一的想法。
“立刻站住！否則我就開槍了！”
對於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會場內來說，想要就這麽明目張膽的逃出去自然是毫無可能的，就在他站起來的瞬間已經有個警衛站在了通道盡頭的門口端起突擊步槍對準了他。
眼看著那人越跑越近，越跑越快，距離自己已經不足十米卻仍然在衝刺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士兵隻得再一次大聲吼道：“站住！否則開槍了！”
可是，那人已經被恐懼衝昏了頭腦，根本看不到麵前的槍口，隻是一味的往前跑著。
“哐！”
一聲低沉的槍響之後，那人滿臉痛苦的捂著大腿癱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著。殷紅的鮮血汩汩的流淌到地毯上。
顯然對於這種事情羅傑他們早有準備。會場外麵早已經待命的醫生立即衝進場內對傷者進行救治。
盡管這一槍很有分寸，而且傷者也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但是那一聲槍響以及地毯上拿一灘血漬卻是敲擊著所有人的心髒。
有了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再加上身邊警衛手中上著明晃晃刺刀的鋼槍，場內無論是誰也再不敢升起絲毫逃脫的念頭了。
隨著呂維憫將名單上的名字一個個的念出，場內的人員開始一個個如同赴刑場一般的走出偏門，兩個小時之後當呂維憫將手中的名單全部念完之後，場內仍然在座的人員除了警衛和記者之外便隻剩下小貓兩三隻不足百人的官員了。
眼看呂維憫已經將自己的任務完成了。羅傑便站了起來敲了敲擴音器，笑著說道：“諸位，想必大家都應該是鬆了口氣吧，盡管你們自己心裏清楚自己沒有問題，做事問心無愧，但是卻不知道我羅傑會不會犯傻，會不會不問青紅皂白的將你們也給扔進監獄裏麵去。
但是我在這裏告訴你們，我絕對不會冤枉諸位，現在不是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麽？大家可以多相信我一點啦。當然，為了不放過一個壞人對於在坐的諸位我們內務局的特工們都是進行了詳細調查的。對於你們的調查結果我非常滿意，如果這種調查行動對你們造成了困擾我表示歉意，但是相比諸位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嗯……正如你們所看到的，現在會場裏就隻剩下了你們這些人而已。所以，接下來粵省的工作還需要有你們的幫忙才能夠開展起來，還希望諸位能夠繼續盡心盡力，為國為民。關於諸位的新任命將會很快下來，這裏我就提前恭賀諸位高升了！
那麽，最後。我在這裏宣布粵省‘大掃除’行動的最後一個階段也勝利完成了！大家不來點掌聲麽？”
一陣有氣無力稀稀落落的掌聲之後，薑晶悄悄的將腦袋湊到了坐在他身旁的李雲海耳邊，低聲道：“我說老李，這一次你的飯可是跑不掉了吧。”
本以為自己這次是十拿九穩的薑晶卻沒有想到李雲海居然來了個死不認賬：“飯自然是要吃的，但肯定是你請的啊！”
“我！？你開玩笑吧，沒看到人家羅大帥是怎麽大刀闊斧處奸的！”
“我自然是看到了，人家羅大帥的魄力手腕自然是沒的說。可是咱們打賭賭的是什麽？是能不能一網打盡！你敢說這裏麵就沒有剩下的了？別忘了，人家羅傑可是說過，凡是在自首信上麵寫了實話的都不會被拖出去了，這裏麵肯定有那種人，隻要有他們，這就算不上是一網打盡！”
“我說李哥，你不能這樣吧！？”
“什麽這樣那樣的，看在你說的也差不多的份上我就請你一會算做安慰得了，煮天下怎麽樣？”
“咱們旅社樓底下那個！？大排檔請客你還真行啊！”
“去不去吧！”
“去！就是鹹菜饅頭也是白來的，為啥不去！？咱可不跟你一樣小氣，今天看了一出好戲，我高興，酒水全抱在我身上了！”
“扯！還喝什麽酒啊，晚上還要趕稿子的！難道你不搶頭條啦！”
“你不說我都把這事給忘了！飯局推後！這次的稿子不能拖！”
……………
盡管記者們都心急火燎的趕寫稿件，但是由於會議結束的時候天色已晚，等回到自己住處將稿件斟酌完成之後，商業電報局早已經關門歇業了。
對此毫無辦法的他們隻能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把自己寫好的稿子通過剛剛開門的電報局發給自家報社。
而雖然早晨的報紙已經發出，但接到自家記者發回報道的各家報社震驚於這發生在粵省的震撼消息，無一例外全都選擇增發號外來第一時間進行報道。
《大公報》的記者薑晶寫道：“瓊崖羅氏發威，屠刀舉向全省貪官，粵省縣長十去七八。自民國以來，舉國混戰。民不聊生。科舉之路已廢，然寒門入仕之新途未啟，各層高官呼朋喚友齊聚一堂，魑魅魍魎盤聚高層，官員行政之處已成小鬼橫行魔窟。羅氏揮刀斬下，粵省之跳梁小醜皆盡伏法！
相對於薑晶的大肆吹捧，李雲海的評論則是對於這種大規模的官員清掃行動的後果進行了質疑——他非常懷疑在將一省高層幾乎全部清除之後政府的行政工作將如何才能開展的下去。
他在自己的文章中明確指出此時的民國政府無論是哪一個省都是從上到下貪腐成風，僅僅隻是清掃這些高層官員並無法解決問題。而進一步的將行動擴大化將會使得更多底層小吏人心惶惶，嚴重印象政府的各項工作，這並非是大家希望看到的，他非常想要知道對於這些人羅傑將會如何處理，同時，如果處理了這些人之後新官員的補充工作又將如何開展。
還有一些報紙所關心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他們非常在意羅傑手底下的內務局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情報機構，居然可以如此悄無聲息的將一省大員的犯罪信息調查的如此清楚，他們的人員時如何招募的，機構是如何運轉的。又是使用了什麽樣的手段才能夠獲得如此詳盡的情報的。
……………
躲在自己的房間裏，薑晶正一點點翻看著自己的通訊錄，試圖從上麵找出一兩個可以搭得上線的關係，看看能不能介紹自己去給羅傑做一次專訪。如果能夠成功的話，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寫出一篇非常好的新聞來。
而就在他專心致誌翻看通訊錄的時候，房間的房門卻被敲響了。
“外麵是誰？”
“請問這是薑晶記者的房間麽？”
“是的，你是誰？”
“你好，我是來送邀請信的。”
“邀請信？”薑晶奇怪的打開了房門，外麵站著的是一個郵差打扮的人。“什麽邀請信？我在這裏應該沒有什麽頭臉人物的朋友吧？”
“噢，不是那樣的。明天上午9點的時候羅先生將會針對剛剛發生的‘大掃除’行動開一次新聞發布會，屆時將會邀請一批有影響力的新聞人參加，其中便有您薑晶記者。當然，如果您沒有空的話我可以將這份邀請信推掉，讓組織人員換一個人。”
“別別！我當然有空！我怎麽可能沒空呢！？”薑晶一把從那郵差的手中搶過了信封揣到懷裏，生怕被人搶走一樣。“新聞發布會啊……得好好想一想到時候問些什麽東西了。”
第二天新聞發布會的時候，薑晶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旁邊居然坐著的還是李雲海這個在大排檔請客的摳門家夥，不過這一次，他們兩人可沒有什麽閑情逸致去聊天吹牛了，因為發布會剛剛一開始，羅傑便不斷往外麵爆料，還一個個全部都是極其驚人，大有炒作餘地的消息！
“咳咳……呃……在讓諸位自由提問之前，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大家公布一下，想來這樣應該可以對諸位大多數的疑問做出回答了吧。”羅傑站在台上，拿出一份公告來晃了晃，“首先是這一份公告，我將會將它在全國各大報紙上登出來，這一份公務員考試的公告便是我要說的第一件事情。
其實公務員考試早在袁世凱當政期間便已經進行過一次，但是由於那個短命政府的緣故，那一批所招收的人員實際上真正有所作為的非常少，而在粵省將會進行的卻是完全不同的製度。
想必諸位早已經對完全依靠私人關係來確定入仕資格的做法有諸多意見了，這種做法的弊端想必不用本人多囉嗦大家也是清楚的。所以，為了讓入仕的途徑更加透明化，也更加公平，讓普通人也可以進入政府，本省將特別施行公務員考試製度，並且是一年一考，分專業，分部門對希望入仕的人員進行專業化的考核，確保選拔之人才均是具備相應能力的人。
並且，為了保證考試的公平性，在考試成績出來之後所有合格考生的信息將會登報公開，一個月內任何人都可以結果提出異議，一旦異議被接收，將會由內務局相應的部門負責進行徹查，任何方式的黑幕行為都是不允許的。”
緊接著，羅傑又將自己拋出的公務員考試製度進行了詳細的說明，其實如果有現代人聽到的話一定不會感到陌生——這幾乎是全盤照搬了現代的公務員考試製度麽！各項規則規定除了細節進行了一番微調以適應民國國情之外根骨完全沒有絲毫的改動！
事實上，這種公務員考試的選拔製度還是相對完善和先進，並且，所有可能會出現問題的環節都可以通過舉報來進行針對性的調查，唯一的問題便在於舉報之後調查的力度如何，如果凡是舉報便會有認真正式的調查的話，那麽的確可以讓考試得到保障，但如果隻是敷衍的話，再完善的製度也總會有空子可鑽。
而為了解決舉報方麵的問題，羅傑特意拋出了一個名為“舉報事務調查局”簡稱“舉調局”的特別組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