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能登呂能”號參戰
以輕微的傷亡再次打退了日本海軍陸戰隊的第二次進攻之後，此時十九路軍指揮部裏麵一片喜氣洋洋，幾個年輕點的參謀不停的大呼“日軍也不過如此而已”“咱們要把日軍給趕下海”，如果不知道詳情的人突然誤入，恐怕還要以為是中國這邊已經打贏了呢。
相較於那些來來往往不停忙碌但卻興高采烈的十九路軍軍官們，專門趕到尚海負責瓊軍援滬聯絡事宜的宋英輝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特立獨行的陰沉著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看到幫了自家大忙的宋英輝氣氛有些不對，蔣光鼐摸出兩根煙來走了過去，遞出一支送到他的麵前：“宋兄弟，您怎麽是一副苦臉樣子，咱們可是又打退了日軍的一次進攻，難道不值得高興麽？”
宋英輝接過蔣光鼐遞上來的煙叼到嘴裏，順手從口袋裏麵摸出火柴來點上，心情不好正想抽煙的他上來便抽了一大口，那辛辣的劣質煙草味瞬間侵入到了肺腑，嗆得他直咳嗽。
“嗬嗬，看來宋兄弟是湊不慣這三角一包的劣煙嘍。”蔣光鼐一看宋英輝這表現就知道人家是抽慣了好煙的人，不習慣這劣質煙絲。
被人戳穿的宋英輝也不含糊，從懷裏摸出雪茄盒來勻給蔣光鼐一支，笑道：“在羅大帥手底下當兵不缺錢，這兩年把嘴都養叼了，古巴的雪茄試一試？”
蔣光鼐接過雪茄卻也不急著點上。而是先將手裏剩下那根原本打算留給自己的卷煙塞回煙盒之後再將雪茄遞到嘴裏。
吞雲吐霧了一番之後，蔣光鼐讚道：“果然是好東西啊……”
“知道是好東西就行，過兩天送你點。”
“那咱就謝過宋兄弟了，不過送過來的時候可千萬別讓高佬蔡（蔡廷鍇）看見！我可不想天天被人惦記著。”
宋英輝笑著搖了搖頭，道：“那還是你自己到我那裏拿吧，不然出了問題我可負不起責任嘍。”
“行，自己去救自己去！哎呀，光說這個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蔣光鼐一拍腦袋，說道，“宋兄弟。你這苦著一副臉到底是為那般啊？”
宋英輝說道：“還不是擔心小鬼子的飛機，這天馬上就要亮了，到時候能‘登呂’號航母上麵的飛機就得光顧咱們的陣地了！你說我能不愁麽？”
“能登呂”號是一艘水上飛機航空母艦，它上麵搭載的飛機也是目前日軍在尚海唯一的空中力量。作為一艘油料補給船改造而成的水上飛機航母，改造之後的“能登呂”號標準排水量高達12786噸，一萬兩千多噸的標準排水量看上去很震撼，但是“能登呂”號卻可以說是徒有其表，萬噸巨艦居然隻能搭載區區4架一四式水上偵查機！而且其中還有一架是作為備用機平時根本不出動的。一艘萬噸航母的艦載機全部升空也隻有3架偵察機，再加上區區12節的最高航速。可以負責任的說，“能登呂”號都對不起他航空母艦的稱號。
“能登呂”號上麵搭載的一四式水上偵察機由橫須賀海軍工廠研製。23年首飛，25年（大正十四年）定型，故名一四式，26年批量服役，最大速度178千米每小時，武器為一挺7.7毫米機槍，可以攜帶4枚30千克炸彈或者一枚110千克炸彈。這種飛機速度慢，無防護，自衛火力孱弱。不要說是出動空軍了，就是普通輕武器射擊都能對它造成巨大的威脅。
但就是這麽一艘孱弱到不能再弱的所謂航母，以及區區三架性能平平沒有防護的偵察機，在曆史上的淞滬大戰之中也給中方造成了巨大的傷亡，炸毀了火車北站以及停在裏麵的裝甲列車，轟炸引發的火災還迫使十九路軍被迫放棄了大量的陣地，甚至還轟炸了商務印書館和東方圖書館等目標，不但焚毀了大量的文獻孤本。還造成了大量的平民傷亡！可以說，淞滬抗戰頭兩天中方的損失一半以上是因為“能登呂”號上的那三架一四式偵察機造成的。
為了對付日軍，羅傑在宋英輝他們秘密前往尚海的時候還送了一批特殊武器過去，其中就有四輛卡車改裝的自行防空炮，但是直到現在這批武器都還沒有趕到，怎麽能不讓宋英輝著急？
“都是讓那頭大笨熊給耽誤的！”宋英輝自言自語的生氣道，“要不是它拖累。那四輛卡車怎麽也不能跑這麽慢吧！？”
“看來宋兄弟的布置現在是指望不上了？”蔣光鼐笑了笑，說道：“別擔心。我已經調了一隊小炮去北站了，雖說你們瓊軍的幫助很及時。不過我們也不能全仰仗你們不是？難不成沒了你們我們十九路軍還不打仗了。”
宋英輝搖了搖頭：“這根本扯不上關係的，別亂想。不過，你們那一隊小炮我見過，是20毫米厄利空高平兩用炮，備彈量太少，防空不太好使，而且數量也不多。火車北站對咱們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不能出差錯的。”
蔣光鼐無奈的攤了攤手：“那你說怎麽辦吧，我們十九路軍就這麽點家底，實在不行再弄點機槍架過去？”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恐怕也隻能如此了……”
“行了行了，宋兄弟你就別唉聲歎氣了，我這個駐上海的地主都沒沮喪，你著急上火個什麽勁啊。”蔣光鼐一臉無所謂的笑了笑，他們十九路軍不像是羅傑的瓊軍那麽財大氣粗，向來是有什麽武器用什麽武器，用什麽武器打什麽樣的仗，對於宋英輝口中的防空炮，蔣光鼐他們的態度就是有最好，沒有也一樣打。
正當宋英輝一臉陰鬱的時候，突然闖進來的警衛員卻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訪客——那四輛自行高炮已經開到了！自行高炮大隊的隊長也已經站到了指揮部裏麵。
宋英輝見自己苦等的人馬終於來了，上去便狠狠錘了那人一拳：“我說老徐，按行程你們昨天可就該到了的，怎麽拖拖拉拉到現在才來！？這馬上就要天亮了，我正愁你們不來該怎麽應對日本人的飛機呢。”
胸口挨了一拳的徐隊長也不還手，苦笑一聲，道：“還不是讓那頭大笨熊給拖累的，當初就不該答應帶著那玩意過來，走一路壞一路，車體太沉，路況又不好，壓得運輸車老是出毛病，要不是我們把他給甩下來先走一步，到明天也到不了這裏！”
聽到徐隊長居然把那頭笨熊給甩下了，宋英輝立刻瞪大了眼睛，豎起大拇指道：“你小子行啊，居然敢把那德國人的寶貝玩意給甩下來自己跑路，這萬一要是出了點什麽問題回去不怕那幫子德國專家把你給吃嘍？”
“放心吧，我把護衛都留給他們了，光開著四輛防空炮車過來的，指定出不了問題。”
“行了，反正出了問題也不管我的事，你既然來了就趕緊去火車北站一趟吧，現在馬上天就亮了，要是不趕緊點估計日軍第一波的轟炸就要到了。”
“不就是‘能登呂’上麵的幾架水上偵察機麽，那玩意又慢皮又薄，您就甭擔心了。”說完，徐隊長轉身出了指揮部，從廚房搜刮了點冷烙餅鹹菜幹包起來便拉著防空炮的弟兄們往火車北站趕。
當他們一路開到火車北站的時候，清晨的太陽剛好從東方冉冉升起——總算是趕上了。
在徐隊長他們忙著布置陣地的同時，日本海軍“能登呂”號航空母艦上也開始忙碌了起來，艦船的吊臂開始依次將三架一四式水上偵察機吊放到水麵上，然後飛機再從水麵起飛，奔襲火車北站。
日本方麵似乎非常喜歡“報國”這個詞匯，凡是由平民捐資購買的裝備大都會以“報國”來命名，“能登呂”號上的一架一四式水上偵察機便在機尾漆上了“報國-1”的漢字，和裝甲車隊的那輛90式裝甲車重了名。
29日淩晨4點多的時候，三架一四式水上偵察機已經掛載著炸彈起飛升空，組好了三機編隊直奔火車北站而去。
一四式原本便是一款偵察機，雖然能夠掛載炸彈執行轟炸任務，但是這畢竟隻是他們的副業，業務不精通也就在所難免了。一四式本來的飛行速度就不快，再加上現在掛載了4枚30千克的炸彈就更顯得步履蹣跚。另外，由於技術條件的限製，二戰時期水平轟炸的精度一直不佳，對此各國不得不采取了地毯式轟炸的策略，用數量彌補精度。而現在距離二戰也還有一段時間，一四式也僅僅隻有4枚炸彈的載彈量，顯然沒辦法做到真正的地毯式轟炸，所以為了能夠盡量提高轟炸精度，他們不得不盡量放低高度。
於是，當徐隊長他們布置完陣地之後，三機編隊的日軍飛機便又慢又低的飛進了他們的視野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