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幕 誰曉教師泣血淚(上)
趕走了一眾買官的主,羅傑這招兵點總算是可以開張了,因為要招呼那一群地主老財而滯留在旅店的羅傑手下們也終於可以散出去招兵了。
原本羅傑並沒有打算自己親自招兵,因為他還要忙著去拐騙軍官,不過現在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一起招招兵吧,順便看看自己未來的手下們到底都是怎麽個素質。
於是乎,羅傑便搬出一方小板凳,陪著張武一起坐到了旅店門口,坐等應招者上門。
……
“叫什麽?”
“李有財。”
“識字不?”
“咱一鄉下人哪裏懂那東西。”
“為啥來當兵?”
“咱本來是打算來這海口謀個學徒當的,這不一看你們這給的餉高還能吃肉,咱就來了。”
“那你給我數一下數吧,從1到100。”
“12345……”
“好了,停吧,拿著號牌,到後麵體檢去。”
……
看著麵前一個個不停穿梭的身影,羅傑感慨萬千:“咱得多久沒見過這小學生入學測試了……”
想到這裏,羅傑不禁聳了聳肩,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把教育問題給重視一下了,他已經在這裏看了近百名應招者的回答,其中識字的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個也不過是認識百來個字罷了,至於數數,簡單加減一類的問題,也多是回答起來頗為困難,需要思考一陣才能答出,就這素質,估計後世那些小學老師都得皺眉頭。
“沒辦法,現在是民國,不是現代,將就將就吧。”羅傑歎了口氣,對張武說道,“你這裏盯著點,我去看看能不能雇幾個仆役,我一個人倒是無所謂,不過人家曹雲琪是個富家小姐,也不知道一個女仆忙不忙得過來。”
張武點了點頭:“如今家裏有了女人,羅先生確實需要雇上些仆役才合適,這裏有我盯著,您就放心去好了。”
……
羅傑來到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整天東奔西跑對海口城倒也了解了個八九,很容易便尋了個之前曾幫他招工過的牙人幫忙物色。
見到如今鄧本殷鄧大帥麵前的紅人前來雇仆役,那牙人笑的要多諂媚有多諂媚,沒辦法,笑臉迎客才能賺銀子啊,誰讓人家大金主呢?
“羅爺,不知道您想要雇什麽樣的仆役,說出來讓小的幫你參謀一二。”
羅傑想了想,說道:“一個幹雜活的粗使婆子,再來一個能服侍人,最好能做飯的丫頭,我倒是一個人過得舒服,不過就怕家裏那位大小姐過不慣,這丫頭還是細心點好,最好還能有些文化。你要找就找那最好的,錢不是問題。”
那牙人尋摸了片刻,開口道:“羅爺,這粗使婆子好說,臨街那頭有個張婆子,之前幹過不少人家都說好,收拾屋子最是麻利,主家啥都不用吩咐就什麽活都給您收拾得規規整整,您雇她準沒錯。不過麽,這貼心又識字的小丫頭卻不好找,這年頭女娃識字的本就不多,要麽就是些大戶人家的孩子,可大戶人家的孩子誰會做飯,誰會服飾人,誰去跟別人當丫頭啊,您說是不?”
“你仔細想想,真就沒有合適的?”
“說起來,倒還真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就是人家哥哥要價忒黑,一個女娃要80塊大洋,比直接買個老婆都貴,不過您還別說,那女娃倒是知書達理,也會服侍人,跟您的要求還最合適。”
“這麽說……估計她家是個家道中落的富裕之家吧?”
“哪啊,她哥就是一個教書的窮酸,也就是因為這她才識得字。”
“你是說他堂堂的教書先生要賣自家妹妹?”羅傑驚愕的說道,“他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
“可不是說麽,旁邊所有人包括咱吃這碗飯的都勸他不要賣,可耐不住那是人家妹子,人家不怕有辱斯文,不聽勸咱也沒辦法不是?我看羅爺是個好人,所以才把這事說給您的,您把她買了總好過讓不知道哪裏的地主老財給賣去當填房不是。”
“那行,你帶我去看看吧,我倒是要瞧瞧是怎麽樣個人,堂堂教書先生居然要賣自家妹妹,這種黑心家夥能交出什麽好書來!”
如果是別的什麽人羅傑倒還不至於如此怒氣衝天,但是教師不一樣,所謂教書育人,身為一個教師卻連自己妹妹都有拿去賣,這種人能教出什麽好學生來?這不是毀人不倦麽?
隨著牙人一路來到海口城的西南角,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的破爛,無論是建築還是道路,亦或者是居民。顯然,這裏就是所謂的貧民窟了。
七拐八拐的走到一間茅草屋前,牙人便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孫先生在麽?孫先生在麽?咱是錢老六啊。”
幾根柴火紮成的門扉被推開,茅草屋內走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來,衣服破破爛爛不必乞丐好到哪裏去,但卻漿洗的幹淨。
“我哥他不在,現在應該在城口那邊扛活呢,要不我去叫他?”
牙人錢老六點了點頭,道:“那你趕緊去把他給叫回來,就說他提的那事有著落了。”
“那行,我這就去,錢大哥幫忙看著點我娘。”
“行了,你趕緊去吧,這我看著。”
看著漸行漸遠的小女孩,羅傑貼到錢老六的耳旁低聲問道:“就是她麽?”
“沒錯,就是要賣她,估計那性孫的還沒給她交底。”錢老六答道,“這麽好一女娃,可惜了。”
羅傑將注意力從已經消失在街角的女孩身上收回,開始大量起麵前的茅草屋來。
柴火紮成的大門與其說是門,倒不如說是籬笆更貼切一些,茅草、泥巴加一些碎石壘砌成的牆壁上裂痕比比皆是,顯然主人家沒什麽錢去修,隻是用泥巴加茅草胡亂一塞算作裱糊;茅草屋內昏昏暗暗的——因為沒有窗戶,最多十來平大小的屋內隻有兩張床和一張桌,床是石塊上橫木板搭成的,椅凳半張也無,隻有兩個破木墩子擺在桌邊,桌子倒還算正經模樣,可惜斷了條腿,烏黑烏黑的桌麵上散著幾本幹淨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書籍,分外惹眼。
說句實話,這茅屋比起七八十年代農村的豬圈也好不如,至少人家豬圈不漏雨。
“兩位貴客到此也沒個茶水招待,真是不好意思了。”
聽到聲音,羅傑這才將注意力轉到**躺著的那個滿臉病容的老婦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