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亭趕著馬車去給新到的流民家送糧食。
高亭負責趕馬車,高亭的妻子負責用稱量糧食的鬥給流民裝糧食。
高亭的妻子李文是本地一個貧窮的百姓家庭。
當有人聽聞高亭這個裏長沒有娶親時,便做媒說和這個親事。
剛開始李文的父母看見高亭沒個手臂時有些不願意,後來因為缺錢便咬牙同意了。
高亭結婚的當天有不少的裏長、亭長來了,甚至連縣丞都來了。
李文的父母沒有想到高亭居然認識這麽多的官吏,這讓李文的父母感覺甚是有麵子,在村子走路都不看地了。
李文聽從父母之命嫁給了高亭,剛開始還是有些委屈的,畢竟嫁了個有殘缺的人。
但隨著二人生活的久一些,李文發現高亭做事都很有規律,並且會寫字,會算術,對她也非常好,最主要的是李文感受到之前沒有的重視。
村裏的人見到她後都說著好話,沒人說她的不是。
回到娘家後父母居然會專門給她做好吃的,要知道在她沒有出嫁之前,父母一直都重視她的兩個弟弟,這次把她嫁出去,也是想給弟弟娶媳婦。
李文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
高亭夫妻二人趕著馬車來到了許義的家裏。
許義正在屋子裏收拾一下灰,聽到有人喊他,趕緊出了屋子,見到是裏長找他,腳步又快了三分,然後對著高亭抱拳行禮。
高亭隻是點頭算是回應了,不是高亭不知道見麵的禮儀,因為高亭隻剩一隻右手。
高亭先讓把許義與許麗登入村子裏的戶籍。
許義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名字簽上了。
高亭看著許義寫的字說道:“你的字寫的不錯,之前是做什麽的?”
許義聽到後心中一慌,有些磕巴的回到道:“我、我家之前是商賈。”
高亭看了一眼躲在許義身後的小女孩說道:“不管你之前是做什麽的,到了這裏就要重新生活,隻要你踏實的幹活,解決一家人的溫飽是沒有問題的。”
許義連忙點頭說道:“是,我一定老實的幹活。”
高亭對著許義說道:“官府借給你糧食,你家有兩人,借你一百斤的糧食,到時候隻需要還一百斤,沒有問題的話就簽字。”
許義再次簽下自己的姓名。
“你沒有裝糧食的袋子吧?”高亭問道。
之前高亭帶著這些人來到村子裏時就發現許義隻是帶著個女兒進入村子,要不是發現這個小女孩對許義非常的依賴,許義對小女孩也不錯,高亭都要懷疑小女孩是許義拐賣來的。
漢朝對人販子非常的嚴厲,人販子一旦被官府抓住,就會處以磔刑——不但將人販子處死,還要將屍體肢解,並不準收屍,震懾性非常強。
漢朝的律法中,買家同樣要受到處罰。
買家的處罰相比於人販子輕一點,買家要被處以黥刑,就是在麵部燙下字,並且買家無論男女都要去服苦役。
許義可以說是什麽都沒有,連煮飯的罐子都沒有,對於高亭的問話隻能尷尬的點了下頭。
高亭扯出兩個麻繩編的袋子遞給許義,讓他裝糧食。
許義看著一鬥鬥的糧食裝進袋子裏,心裏默默的數著,此時他有種要哭的衝動。
許義一年前就沒有吃過帶殼的米,後來連喝一碗帶殼的粟米粥都成了奢望。
高亭給許義家送完米後就走去別人家了。
“我怎麽看剛才那人不像是會種地的?”高亭的妻子坐在馬車上說道。
“過去是什麽人不重要,現在怎麽做才重要。”高亭趕著馬車回道。
李文有點聽不懂丈夫的話。
結婚前,李文通過媒人知曉高亭當過兵,在李文的認知裏,當兵的都是隻知道打殺的漢子,但嫁給高亭後發現並非如此。
高亭送完糧食回到家,李文開始忙著做飯,高亭拿著一個罐子與兩個碗出了家門來到許義的家裏。
此時的許義正在為下午怎麽做飯而發愁,正猶豫是否要去李年家借罐子煮粥的時候,看見裏長又來了。
“這罐子與碗你先用著,等以後有了再還給我。”高亭放下罐子與碗就走了,他不願意聽見別人對他說些什麽感謝的話。
許義對著高亭的背影行了一禮,然後帶著女兒去打水,又去鄰居家借火種做飯。
晚上父女二人吃了一頓熱乎粥。
日暮將臨,許義與女兒躺在火炕上,二人都沒有被褥,熱炕提供了一些暖意。
李年一家也休息了,他們忙活了一天,李民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李年與孫氏卻還未睡,而是在那裏低聲討論著對未來的規劃。
翌日,高亭就帶著新來的百姓去分耕地,按照人頭分,每人五畝。
許義請求高亭把他家分到的十畝地靠近李年家的地,高亭略微考慮一下就同意了。
許義之所以要自家的地靠近李年家的地,是因為許義不會種地,想要跟李年學種地。
分完地後,這些百姓開始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在自家的地裏轉悠,有人甚至坐在地頭上大哭起來,他們終於可以種自己的耕地了。
許義有些不理解的看著這些百姓,不明白這些百姓為什麽對耕地有這麽深的感情。
以前許義的家沒有敗落時,許義對於耕地的了解隻是一個數字,像什麽又買了多少的耕地,又有了多少的佃戶,又收了多少的糧食。
許義就從來沒有下過地,也不關心耕地。
也是在家裏敗落後,許義才知道糧食多麽的寶貴,但對耕地沒有太深的了解。
許義在天要黑的時候帶著一罐米來到李年家,說這罐米是表達對李年一家的感謝,並且許義說以後種出來糧食後還會過來送些米。
李年與孫氏本不想收,見許義這麽堅決隻得收下這一罐小米。
接著許義便請求李年教他種地的事情,李年一口答應了下來。
許義看著天黑了就回家了。
孫氏收拾著炕說道:“我說這許義怎麽送來一罐小米,原來是要與咱家一起種地,咱家三個壯勞力,他家就一個,這個許義心眼太多了。”
李年脫去草鞋,上炕後說道:“你想多了,許義隻是讓我教他種地,沒說兩家插夥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