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火牆剛起,一股灼灼熱浪便把原虎逼得退後幾步,他知道事情要遭,也顧不上躍起避過,隻是將山神氣運出布於身前,便一個猛衝撞入火牆之內。
隻見火牆表麵一鼓,跟著中分而開,原虎已衝了出來,急忙睜開眼睛,他恰好看到鄭清浪追上斜著身子退後的女魅,聚起一道掌心雷向她拍去。
女魅無奈隻有勉強提起雙掌迎上,但見一道白芒迅速在空中劃出一條光跡,鄭清浪的掌心雷已狠狠拍在女魅手上。一個準備已久,一個匆忙相抗,其間差別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何況鄭清浪身為人族七大高手,這一擊足有開山之力。
轟!一聲不輸於天上打雷的巨響隨著兩人掌間的電光暴起,女魅慘叫一聲身子後仰一下撞上土台,跟著被鄭清浪連續發出的十餘道氣劍接連擊中身體。在這樣連續的打擊下女魅身體勢子不止,幾下翻滾已到土台邊緣,急切間隻見她左掌撐地身子就勢在地上劃個半圓,這才勉強站起身來。
氣勢盡奪,原虎不由自主停下準備上前相助的腳步,滿臉駭然的立於鄭清浪身後一丈之處。女魅不住顫抖的掌心一片焦黑,臉色蒼白已極,額上冷汗直冒,雖然還勉力支撐著不倒,但任誰也可以看出鄭清浪這一下將她傷得極重。
一擊得手,鄭清浪便再不管女魅,緩緩回身看著原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嗎?不過這樣也好,現在隻剩你我二人,你如果想奪回鳳血,盡管一試。”說著他拍拍微鼓的胸口,示意東西就在此處。
單獨和鄭清浪較量麽?原虎腦中忽的閃過當初在海鏡,李七談笑殺人,無可匹敵的身影以及自己被他嬰孩般隨意擺布的情景。現在我就要和這樣的人交手了,會有勝算嗎?原虎不住問著自己。
他默默舉起右掌放到眼前,天元宮,自己獨自闖過;曾被認做厲害無比的護法使,現在一樣被自己輕易擊敗;就連妖族叛亂,在千百妖怪的圍殺下,自己也照樣死裏逃生……是的,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原虎了啊。想到這兒,原虎心中忽的充滿無比信心,隻要有山神玉在身,我就能戰勝一切敵人!
他倏的抬起頭,拱手鄭清浪一禮道:“既如此,請恕晚輩得罪了。”
鄭清浪眯著眼看著原虎微妙的前後變化,神色古怪的點頭道:“很好,很好。
劈啪!第一道落雷終於由滾滾黑雲中直劈而下,整個天地似乎都在它的強光中化為白茫茫一片,豆大雨滴開始灑落,雷暴終於來了!
原虎由始至終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鄭清浪,渾不理會周遭發生的一切,他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最後一絲焦躁也在雨水的衝刷下消失無蹤。這時的他,已將全副心神放到即將與鄭清浪的一戰中,雨也好,雷也罷,再沒什麽能對他造成影響。
在原虎的逼視下,鄭清浪本是輕鬆的神態不由變得凝重起來,他不禁暗暗驚訝於這個年輕人帶給自己的壓迫,同時極瀟灑的一擺手:“你是晚輩,動手吧。”
原虎默默點了點頭,跟著提起右腳向旁斜跨一步,瞬間將二人間的距離拉近一尺。隨後他再次作出向前跨越的姿態,就在整個人由靜到動變化的刹那,鄭清浪身體四周已暴起一圈圈的土刺,犬牙交錯的齊齊向他身前身後衝去。
這樣的招數自然傷不了他,隻見鄭清浪微微晃了晃身子,不知怎麽人已退出土刺的圈子到了一旁。然而還沒站穩,他赫然發覺原虎竟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側,抖手對他甩出一團山神氣,同時抬腳斜踢他的左耳。
麵對逼近的原虎,鄭清浪不假思索便彈指打出三道氣劍,幾乎不分先後向對方胸口射去。同時身體向旁傾斜,剛好避過原虎的氣團,並順勢轉向一旁。
原虎非常清楚自己的優勢和鄭清浪的劣勢,所以他一開始就用近身快攻,務必使鄭清浪沒有餘暇使用大的法術。麵對向自己射來的氣劍,他不閃不避一揮手將其打散,人則跟著鄭清浪轉了半圈,一個大跨步近前又是一拳擊出,同時自他身前一連串的土刺迅速向前蔓延,根本不給鄭清浪喘息之機。
近身搏鬥畢竟不是鄭清浪所長,在原虎連續毫無間斷的攻擊下,他逐漸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幸好七大高手實力仍在,所以到目前為止還能勉力支撐。
鄭清浪也明白原虎打的什麽主意,要是麵對別人,他有絕對自信能擠出念咒施法的時間。可是原虎所有的格鬥本領全是自實戰中得來,每一招都以實用為上,毫無花巧,自然破綻也就極少,鄭清浪一時之間竟然完全無法脫身。
原虎這時運用山神氣的技巧已非常巧妙,每當鄭清浪費盡功夫將他逼退的時候,他便適時的製出一股土刺讓鄭清浪窮於應付,同時人則再貼上去。這樣的打法雖然有些無賴,但對上鄭清浪這種以法術見長的對手,卻非常有效。
想自己堂堂一個七大高手竟被小輩逼得無法還手,鄭清浪不由怒氣勃發。他乘再次迫退原虎的時候,一狠心咬破自己舌尖噴出口鮮血,同時手指在血霧中劃了幾下。但就這麽一耽擱,腿上已被原虎造出的石刺給掛傷。
原虎記起在海鏡那夜一名式鬼道士曾使用過同樣的法術,心裏連叫不好,沒想到自己再怎麽努力,仍是讓鄭清浪有了喘息之機。可他哪裏知道,式鬼道法本就極陰毒,像鄭清浪這樣不通過念咒就強行召喚式鬼,對施法者本身有著相當大的傷害,能夠將鄭清浪逼到這個地步,原虎已足以自傲了。
血霧並未在漫天風雨中消散不見,而是像磁石一般瘋狂吸聚著周圍的雨水,頃刻間一個血紅色的人形逐漸現於當場。原虎曾見過這種叫“血修羅”的式鬼的厲害,因此想乘對方沒有完全凝成就將其擊潰,他微一矮身迅速向前衝去,同時順手抄起一把泥土握在掌中,整個人自下而上猛的撞入血修羅的懷中。
腳下大力一踏,原虎一挺肩山神氣盡數而發,這一撞幾有千均之力,他有絕對自信能將血修羅撞離土台。哪知肩頭與血修羅身體相觸,卻隻感一團柔軟竟毫不著力,原虎這才猛地想起這血修羅是由水凝成。
想要退開已來不及,他驟覺眼前一片血紅,整個人已被血修羅給包住,這就等於是讓水給淹了,原虎呼吸頓失。血修羅利用自身的浮力將原虎抬離地麵,這麽一來原虎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任他在血修羅體內千般掙紮也脫身不得。
自己不過一時大意,就立刻由占盡上風變做絕對的劣勢,原虎這才知道與七大高手過招果然不是鬧著玩兒的。胸口氣悶的感覺越來越甚,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肺就快要爆了,再不想辦法出去,肯定會給淹死在這麽個惡心的東西體內。
幸好這時鄭清浪似乎覺得原虎已必死無疑,因此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原虎想起自己手中那塊土,暗道能否活命就看它了,跟著勉強提起一絲山神氣送到掌中,在山神氣的作用下,那團土立刻拉長向地麵延伸而去。
噗的一聲土刺穿透血修羅的身體抵在地上,鄭清浪也發現了原虎的小把戲,雖然不知道原虎憑借這支比繡花針粗不了多少的土刺能做些什麽,當他這時已再也不敢小看這個年輕的山神,因此立刻彈出一道氣劍射向那根土刺。
不過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借著這個土刺,原虎已將足夠的山神氣輸入地麵,隻聽轟隆一聲,一根粗大之極的土柱自血修羅腳下冒起刺入他的體內。土柱穿入血修羅身體以後,就如樹木開枝散葉一般向四麵八方伸出無數分支,在這樣密集的穿刺之下,血修羅的身體被分割成一片片的碎塊,根本無法再聚攏一起。
原虎終於脫困,他一麵喘息咳嗽著不住退後,一麵連連揮手製造土刺擋在身前,以防鄭清浪乘機攻擊。在不斷突出地麵看似雜亂無章,卻又很仔細的封閉了原虎前方每一點空間的石刺麵前,鄭清浪苦笑一下,終還是放棄追擊的打算。
這時大雷原之上的落雷越來越是密集,不斷有炸雷劈在土台四周,濺起無數泥土碎塊。原虎好容易恢複過來,心道自己比之鄭清浪終還是差了一些,現在也管不得那麽多,看來不用點非常手段,是無法戰勝對方了。
想到這兒,原虎悄悄伸手在自己腰間一抹,隨後伸指不易察覺的向四方輕彈幾下。現在雨勢極大,雖對他和鄭清浪沒有影響,但多少對視線有些妨礙,因此原虎可以肯定鄭清浪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動作。
看原虎已經散去身前的土刺,鄭清浪手裏結出一個法印,便開始急念起咒語來。原虎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從現在開始,他要麵對的將是鄭清浪層出不窮威力無比的各種法術,如果不能堅持到時機到來,最後落敗的肯定是自己。
這個時候再主動貼上去絕對是找死,原虎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就在這裏等著鄭清浪施法。看原虎絲毫沒有行動的意思,鄭清浪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他將手結的法印稍稍做了點變化,跟著一揚手便向原虎推來:“木行.旋風柱!”
一束水桶般粗的風柱自鄭清浪身前直搗而出,卷起滿天水花筆直向原虎射來。對這道法術原虎還算熟悉,瞬間他就想好了破解之法。隻見他兩手一緊一張,已泛起一股隱隱的綠芒,跟著原虎看準旋風柱來勢猛的將其接住。
凝練的風柱在原虎手中被阻,猛烈的旋轉和推進的力道使得原虎不由退了好幾步,他深吸口氣穩住身體,跟著雙手便向一左一右不同方向扭轉起來。
對付旋風柱的辦法,就是將其凝練的風力給扭散,現在原虎所做一點沒錯,隻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而且是足以令他致命的一點。那就是,這道旋風柱是鄭清浪使出來的,而鄭清浪,是人族七大高手之一……
隻見鄭清浪聚在胸前的手突然向外一分,跟著他退到一側再次開始結印念咒。而就在鄭清浪手分的瞬間,正被原虎死命扭住的風柱突然碎為無數薄薄的風刃,向四麵八方散射開去。這一下變故令原虎措手不及,現在他體內大半山神氣全部湧到手上,根本沒有時間和餘力抗衡這些風刃。
眼看原虎就要被撕成碎片,突然他的體表亮起一層白光,所有的風刃與之一觸就像揮刀砍在抹了油的盔甲上般,紛紛滑了開去。風刃爆發得極快,瞬間原虎就被割了千百下,不過因著那層白光的關係,他竟然毫發無損。
原虎自然知道是誰救了自己,他急忙轉過頭,果然發現女魅痛苦的捂著胸口半蹲在土台邊緣,舉起焦黑的右掌對著自己。看到原虎無礙,她勉強笑了笑,跟著吐出口鮮血,再次不支栽倒在地,這一次她連撐起身子的力氣也沒了。
見這個半死不活的女人竟助原虎逃過一劫,鄭清浪冷哼一聲,頃刻間完成第二道法術。他舉起右手緩緩在身前劃了個圓圈,圈內所有雨水像是被什麽托住,全都凝在半空。跟著鄭清浪舉起左掌在圓圈中心一推“水行.冰針幕!”
霎時間所有的雨滴都變做一根根細得肉眼難辯的冰針,鋪天蓋地的向原虎射來。打出這道法術,鄭清浪再次結出手印,開始準備第三道,看來他根本不管擊出的法術能否傷得了原虎,隻是不斷聚結,不斷施放,就以這種連續不斷的攻勢將對手完全瓦解。這樣的攻擊非常可怕,在層出不窮的法術麵前,任何人都沒有反抗之力,隻能被動的化解一道,隨後麵對下一道,直至力竭而亡。
剛剛自風刃下逃生的原虎大氣還沒來得及喘上幾口,就得應付冰針幕,他將雙手一掀,一道土牆冒起橫在他的身前,不過有了上次的經驗,原虎再不敢小看這些細細的冰針。因此土牆剛起,他已退了一步,又再掀起一道,就這麽一連製出三道厚達五尺的土牆,原虎這才站定抹了把臉上雨水。
忽然原虎注意到雨水中似乎有什麽晶瑩一閃,不及細想,他幾乎是本能的就仰身向後,隨即麵龐上拂過幾絲冰冷寒風,左臂上則傳來一點麻癢。
毫無疑問,那是幾支冰針,而且自己還中了一下。三道土牆,一共厚達一丈有餘竟仍無法完全擋住這些細細冰針,原虎心中的駭然簡直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