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嗯,大哥說得對,我的土行道法也不頂用,這塊石頭大有古怪。”孫韻音連試七八種土行道法,石頭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幹脆咱們原路折回,走另兩條路如何?”方錦書建議道。
“不,我覺得現在的局麵是最理想的。因為咱們最後到來,很可能另兩方都不知道我們的存在,這對我們非常有利。如果折回走另兩條路的話,對方定會首先發現咱們,如果沒有敵意還好,真的現在打起來,對我們絕沒有好處。”孫韻音想了想,隨即搖搖頭否定了方錦書的提議。
“唔…韻音說得也對,那好,咱們再想想辦法好了。”方錦書同意道。
“等等,這石頭表麵有些不對!”就在這時,幻柳忽的叫道。
“大哥,你發現了些什麽?”孫韻音和方錦書立刻圍了過去。
“我經常和魎鬼呆在一起,也學了些辨別石質的方法。剛才我輸入山神氣,隱隱發現這塊石頭並非同一類石材鑿成,而是兩種石頭拚接成的,並且表麵這種石頭並不太厚,大概隻有一尺左右。”幻柳對兩人解釋道。
明白他的意思,方錦書二話不說屈指成爪,一把抓了下去,五根手指幾乎全數沒入石板中。幻柳一見,忍不住讚了聲:“好功夫!”
方錦書微微一笑,指上運勁,整個手掌也陷了進去,他頓了頓道:“幻柳先生說得不錯,裏麵確實還有一層,且要結實得多,我用了全力也不過穿破少許。”
“方先生,那快掀開來看看。”孫韻音連忙對方錦書道。
方錦書緩緩吸了口氣,示意後麵三人退開點,他這才略微退了一步,雙腳拉開成弓步站定,然後喉間悶喝一聲,屈起兩手猛的向外一拉!
隻聽一陣嘩啦啦的破碎聲響,光滑平整的石板表麵以方錦書的雙手為中心出現兩圈裂痕。很快裂痕匯聚一起,變得更多更細,不斷有碎石和細沙掉落地麵。當石板表麵的裂痕有如細密的蛛網般時,掉下的石子也越來越大。終於,一陣爆豆般的密響之後,厚達一尺,高約丈半的青石板竟硬生生給方錦書撕爛扯下。
不待地上騰起的煙塵散盡,孫韻音和幻柳連忙走上,一見之下兩人不禁駭然。隻見除開外層那塊石板,內裏的石頭竟是最為上等的“鋼玉”,此玉堅逾生鐵,硬度極高,是最難開采的石材之一。現在布滿花紋符咒的表明竟給方錦書的十指抓出十個深深的圓洞,方錦書功力之強,由此可見一斑。
“我說怎麽這麽硬,原來是‘鋼玉’,我還以為久不修煉,自己的工夫生疏了呢,連塊石頭也抓不進去。”方錦書猶在後麵嘟嘟喃喃的道。
露出的鋼玉表麵刻滿符咒,咋看之下叫人眼花繚亂。破解符咒的活兒自然交給孫韻音來辦,她一甩手製出一個火球增加光亮,一邊喃喃自語道:“真奇怪,這個符咒地圖裏怎沒提到?但願別被方先生抓壞了才好。”
後麵方錦書聞言悄悄扮個鬼臉,現出其不拘小節的一麵,看得幻柳大是好笑。
孫韻音不愧當世第一道法天才,沒用一柱香的工夫她就直起腰欣慰的歎了口氣:“好了,這不過是上古‘凝砌術’的一種,用來將這些鋼玉結在一起。”
說著她抖手製出幾張氣符分貼鋼玉表麵,隨後玉指輕彈,每彈一下,一道氣符便自動炸開,將其覆蓋的那一部分咒文清除。待氣符盡數炸開以後,孫韻音胸有成竹的走上前,點破指尖用鮮血畫出一道道新的咒文將空白處填上。
隨著她填上最後一道咒文,隻聽一串嘰嘰嘎嘎的異響從鋼玉中傳來。突然,隻見石塊正中凹下一塊兩尺見方的石頭,跟著在其左邊一塊石頭退到一旁,隨後退下的石頭又下凹三尺,和另一塊縮進的石頭一起向上一抬…….
在四人目瞪口呆中,本是一整塊的鋼玉分成無數大大小小的石塊和石條,像有生命般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不住分解組合著,石塊摩擦的密集聲響充斥整個通道。從未見過這般奇景的四人無不呆愣原地,說不出一句話。
“好…好精巧的法術。”半晌,孫韻音才帶著無限敬佩喃喃道。
這時石塊的分解組合已經完成,剛才還密不透風的鋼玉中間已開了一條近丈高下的小道。千萬石塊以另一種方式組合一起,互相銜接的縫隙化作無數縱橫交錯複雜無比卻又極為好看的條紋,恍眼一看竟如一件雕鑿精美的藝術品般。
半晌,四人才帶著無限驚歎的表情穿過小道,構成石塊另一頭通道的材質竟全部由青石改作鋼玉,冰涼的玉性使得通道中泛起一陣陣寒氣。
再前進一柱香的工夫,看似無窮無盡的通道盡頭終於現出一點亮光。知道出口就在眼前,四人無不大喜,連忙加快腳步向前趕去。
行出通道,眼前是一座數百丈高廣的巨大空間,幾人所在的地方位於岩壁中央的一處小洞,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放眼望去隻能隱隱看到對麵。頭上黑沉沉的,也不知洞頂究竟有多高,下方近百丈則是一汪碧油油的深潭,潭中泛起的深寒之氣陣陣衝上,四人隔了這麽遠也覺身體一片冰冷。
潭心直直突起一根幾十丈方圓的石柱,粗大的石柱一直向上延伸到與四人差不多齊平的高度。在石柱和通道出口之間連接有一座藤編的吊橋,在深潭中寒氣的衝擊下顫顫巍巍的搖晃不止,而在遠處還有另兩座吊橋將石柱與洞壁相連。
這處空間被一種宛如臨近夜晚的黃昏般昏暗的光線照亮,卻無法查明來源。看來如果敖廣真被囚禁在此,就必然在對麵的石柱中,四人毫不猶豫的踏上嘎吱作響的吊橋,這時每個人心裏都想的是,另兩幫人是否已經在對麵了呢?
待到踏上石柱頂端,眼前情景令四人吃驚不小。隻見寬闊的平台正中有一個近十丈見方的大口,一個非金非石,青中泛白的巨大龍頭昂然望向天空,龍頭栩栩如生,怒目圓睜,張大的口中似乎正發出高亢的龍吟,突見之下幾讓人以為它是活的。而在龍頭旁,正有三個人圍著龍頭站立。
察覺到孫韻音等的到來,三人警覺的回過頭,隻見中其中一人是個五縷長須,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而另一人的打扮卻極為怪異,身著道袍,臉上卻扣著一張佛祖的鐵麵具,這二人氣勢不凡,毫不下於己方任何一人。站在他們身邊的最後一人則是個一臉官氣的微胖中年人,身著團花錦裘,看來隻是個普通人。
看到對方,孫韻音與方錦書和幻柳交換幾個眼色,明白這便是不知來曆的兩幫人中的一幫了。現在還未見另一幫人現身,不知對方是刻意躲藏起來還是路上有耽擱不及前來。這三人四人誰一個不認識,但看對方能進入這兒,便知絕非等閑之輩。兩幫人可能為同一個目的而來,也有可能各有不同目的,妙的是直到現在彼此也不知對方究竟是敵是友,就這麽互相對持著,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一直沒有現身的第三幫人,使得此刻場上的情況非常微妙,看來他們非常清楚己方四人的身份,交換幾個眼色,那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立刻走了出來:“這幾位可是五行宮主孫韻音及遊俠方錦書先生麽?”
“不敢,不知先生怎麽稱呼?”對方態度友善,孫韻音也還之以禮。
“在下歸藏,這是我的朋友陰焦,這一位是原海鏡太守溫成同先生。”這三人正是海鏡叛亂當晚就失蹤近年的溫成同三人,想不到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孫韻音忽的記起原虎曾對自己提到過對方的名字,聽原虎說他們早就在打這處地宮的主意,並特別要自己小心。隻看歸藏陰焦隱而不露,精華內斂的過人氣度,孫韻音就知這兩人實力決不在己方之下,萬一動起手來實是勝負難料。
“原來是歸藏先生,久仰久仰。”不知對方意圖,孫韻音唯有敷衍答道。
似是明白孫韻音的心思,歸藏略帶深意的微微一笑,卻又不說話,氣氛一下尷尬起來。方錦書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隻聽他咳嗽一聲,將眾人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這才道:“不知幾位怎麽會在這兒,為的什麽事?”
他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歸藏等人也是從海鏡那處密室進入的話,留守的長老葉天明和陸文夫一定會出手阻止。但見三人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兒,那麽兩位長老極有可能凶多吉少。這麽一來縱然雙方本無仇怨,也會結下梁子。
聽方錦書這麽一問,孫韻音和金天雄立刻露出注意神色。或許是嫌方錦書管得太寬,戴著麵具的陰焦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看來並不想回答。
知道還有一夥身份不明的人窺探在旁,孫韻音明白現在實不宜與對方失和動手,遂耐著性子解釋道:“陰焦先生誤會了,本宮有兩位長老留守在海鏡那處密室之內,如果幾位是從那兒前來,不知有沒有見到?”
歸藏陡然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不瞞孫宮主,海鏡那處密室我們早已發現,無奈總是無法解開其中那道陣法的秘密,所以離開海鏡便再未回去過。幾月前我們好容易又在界羅一處地方找到個相同的法陣,幾經周折才得以到此。五行宮果然名不虛傳,你們能破解那道陣法,實是讓我等自愧不如。至於我們為何而來……恐怕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吧。”歸藏說著露出一絲狡黠表情。
此言一出,在場四人心頭無不一鬆,但對歸藏最後一句話,孫韻音卻又驚又疑,她故作淡然的道:“不知歸藏先生指的是什麽?能否說明白一點。”
歸藏再次大笑,他突的一揚手指著身後龍頭道:“難道幾位不是為它而來?”
至此孫韻音再無話說,這麽看來對方早就盯上這個地宮為的也是營救其中的龍王敖廣,要真是這樣倒好,怕隻怕對方的目的並沒有這麽單純。
這時幻柳忽的說道:“咱們從未謀麵,歸藏先生為何這麽肯定我們的目的?”
溫成同走上一步,撇著胡須笑答道:“在下雖隻是一介小官,然而對孫小姐和方先生的大名也早有耳聞,知道二位均是大仁大義的俠義之輩。幾位冒險進入地宮自然不是為其中莫須有的財寶,那麽真正目的為何,也就不難猜到了。”
溫成同不愧久在官場打滾,這一番話看似合情合理,其實等於什麽都沒說。更絕的是他這麽回答,孫韻音等就再無法繼續追問,難道還要斥他說瞎話不成?
孫韻音和方錦書對看一眼,深覺對方高深莫測,不僅來曆神秘,而且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孫韻音以傳音入密的功夫悄悄對方、幻二人道:“兩位怎麽看?”
方錦書同樣將聲音凝成一線答道:“這三人目的絕沒這麽簡單,自然不能相信他們。不過現在卻也不宜同他們翻臉,畢竟對方還未表現出敵意。”
幻柳同意道:“我看對方並不知道除了我們,還有第三方的人在一旁,咱們可以好好利用這一點。如果他們真是為救敖廣而來,我們不妨暫時合作。”
孫韻音想了想,微微點頭道:“幻柳先生說得對,另一幫人現在還沒現身,定然不懷好意,我們也不必告訴他們,自己提高警惕就行。”
他們三人這麽一番折騰,歸藏等如何看不出來?不過雙方彼此都知對方必然懷著鬼胎,便顧不得這麽多了。因此歸藏等隻是侯在一旁等著四人商議,沒有絲毫不滿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