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女閑漢賀佳音還躺著不起。姥姥進來轟:“還不起?去陪柳奶奶說會兒話,晚上吃完飯就走了。”

佳音卻問:“小柳呢?”

“學校呢唄。”

佳音翻身坐起:“姥姥,你說實話,你喜歡柳奶奶嗎?”

姥姥想了想,說:“我也沒什麽不喜歡的。你姥爺在山西的時候,我一人兒帶著你姨和你媽,柳姐還來看過我。那會兒咱家還住平房,我在院裏洗衣服……”

佳音不是要問這個:“可你是不是一想到她跟姥爺好過,心裏還是挺別扭的?”

“話那麽說,可那是在我之前,跟我沒關係。這種陳年幹醋吃起來沒意思。”

佳音覺得姥姥沒必要在自己麵前裝蒜:“可是我看你吃醋的勁拿得挺足的。”

“我是覺得,既然有過這層關係,就應該避嫌,不要老來咱家。”

佳音問:“你說小心眼兒是不是遺傳呀?”

姥姥不愛聽了:“這不叫小心眼,頂多算是老派。我們這代人,一輩子就談一次戀愛,結一次婚,像你姥爺這樣談過兩次的,已經算是很出格了。”

“您說柳奶奶恨不恨你呀?”

“恨不著我呀?要恨也得恨自己呀!恨社會呀!恨命運呀!恨有緣無份呀。”

佳音苦惱地問:“姥姥,你信不信命?輪回?因果報應?”

姥姥仔細打量佳音:“你到底想說什麽呀?”

佳音作神秘狀:“我老覺得柳奶奶這次帶小柳來,是報複咱家來了。”

“怎麽報複?”

“你當年搶了她的心頭好,現在小柳來搶我的。”

“你心頭好是誰呀?”

“不管誰,她都搶。就有這麽一種人。”

姥姥寬她的心:“說實話,小柳長得比咱家人差遠了。”

這話佳音愛聽:“那是那是,柳奶奶也比您差遠了。”

“真的?”

“那是。”

一老一小舒坦地相視而笑,你一句我一句,自鳴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