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美的婚紗裙擺很大,幾乎占著後座的所有地方,完全看不出來賀佳期穿著衣服,她和新郎仿佛是從裙擺兩頭兒鑽出來的。

二美像個大拿,一付全擺平的樣子,一邊安撫新郎,一邊還跟司機聊:“師傅,今兒辛苦了哈,咱們得趕緊點,剛才時間有點耽誤,那什麽……”

“放心唄新娘子,今兒結婚的人多,咱們走公交線,警察他也不忍心罰咱們。”

臊眉搭眼的佳期看見前麵是輛有天窗的車,那個討厭的攝像正從天窗探出身子向後趴著拍整個結婚的車隊。風很大,吹得他有點長的頭發像個黑色的火炬。

二美滿臉堆笑,假睫毛忽閃忽閃,一揮手:“那是,他要真敢攔咱們,我就下去……”

“你下去幹嗎呀?”新郎一梗脖子。

“啊?我?我穿著婚紗呢!我一新娘子站大馬路上求他讓咱們過去,他能不讓咱過去嗎?”

新郎的氣還沒撒完呢:“你丟不丟人啊你?”

二美頓時不服地挺起了胸脯:“我結婚——!結婚有什麽丟人的?你覺得結婚丟人嗎?還是覺著跟我結婚丟人?”她突然警惕起來。

“得了得了你。”新郎看二美要急,懶得抻茬兒了。

二美雖然知道這會兒生氣不值當的,可是忍不住嘟囔:“剛才還扭身走了你……你上哪兒呀你?”

車裏頓時一片死寂,佳期開始認真地咬手指頭。

半晌,二美整理整理情緒,問:“哎佳期,戒指你那兒呢還是小蒯那兒呢?”文質彬彬得有點土的伴郎趕緊從副駕駛座上回頭:“賀小姐那兒呢。”二美給初次見麵的伴娘伴郎介紹:“你們認識了吧?這是賀佳期,我從幼兒園到高中的同學,這是小蒯,我老公他們同事。”

佳期訕笑:“剛才就認識了。”

二美問:“還有條項鏈呢?待會兒換晚禮服的時候我要戴的那個?”

“在呢,都我這兒呢。”佳期想:不能再出亂子了,再也也不能打自己這兒出了。她把手揣進兜裏,使勁地把婚戒和項鏈攥了攥。

新郎的手機驟響:“喂?是我……啊……什——麽——?你再說一遍?你敢再說一遍?”

“怎麽了怎麽了?”二美預感到自己今天的婚禮很是坎坷。

“……你這叫放屁!……你說怎麽辦啊?”

“怎麽了怎麽了?”三個人都不知所措地看著新郎。新郎把電話摔了,一付全世界對他不起的樣子。二美彎下腰在地上摸索:“喂?誰呀?怎麽了?……啊?您父親病啦?您父親病啦關我什麽事啊?……啊?你爸是司儀?你誰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