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姐兒倆讓一股怪味兒給熏醒了。

佳音問:“什麽味兒啊?你聞見沒有?”

佳期聳著鼻子聞了聞:“說不上來,像是海鮮。”

姥姥在一樓的窗戶下麵搭了根繩,正在晾自己從海南帶回來的海白菜。以前總跟她吵架的馬老太太從邊上過,客氣地搭兩句話,其實是給熏壞了,來問問緣故:“喲,這是什麽呀?”

姥姥一反常態的熱情:“海白菜,見過嗎?”

“噢。在哪兒買的?”

“不——是。我們家佳期不是孝順我和老陳去海南玩嗎?我在海邊撿的。”

“噢是嗎,真好。”

馬老太正準備走開,姥姥熱情地攔住她:“給你點給你點。”

馬老太不愛要,但客氣:“不用,我們家有。”

姥姥一臉驚訝:“啊是嗎?你也從海邊撿的?”

正在樓上扒著窗戶聽的兩姐妹翻個白眼,呻吟一聲,又躺回**。

佳音說:“發現沒?姥姥開始與人為善了。”

“咳,她不是要競選樓門組長嗎?”

“就為那點錢?”

“也不是,還是悶得慌吧。姥爺整天在外邊玩,跟她沒交流。”

佳音歎氣:“你說結婚有什麽意思啊?不也就是一時新鮮,到了還是得自己找樂。”

“你知道美國人形容倆人特合適,就說他是她的龍蝦……”

佳期細瘦的手臂在空中比劃著:“就是說兩個人老了,腰都彎了,像龍蝦似,可是還特別好。你一輩子可能會遇見很多亂七八糟的玩藝,三文魚,烏賊,海蟄,水煮魚,酸湯魚……可你不一定會遇見你的龍蝦。”

佳音看著她垂涎欲滴的樣子說:“遇不著,能吃著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