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你的皇子身份並沒有對外公開,容瑜私生子的身份比平國皇子身份更安全。”

莫藤去世後第七天,平西公主加冕封王,回複申錄才三國,平國並不知啟釋去向,並且請啟釋對之前和平西公主的婚約做出回應,切勿回避事實,以免折辱自己。

鎏鑠拿到這個回複的時候不禁陷入了沉思:誰都知道啟釋在京國失蹤了,他們給平國發信不過是加大對方的壓力,逼迫對方的皇族繼位。因為啟釋要成為皇帝,必須要具備八種力量,現在隻差三種神力。

要神力,必須弑王,按啟無病的計劃,本應該是在莫藤衰弱的時候殺了她,但是啟釋追隨弦月去了北方,錯過了最佳時機;北境突然打開了妖界的通道,莫藤因為力竭加速了自己的死亡,這些都不在計劃之內。

現在比較尷尬的是,京國的王成了弦月,而和啟釋已經有了婚約的平西公主已經成為了平王。

炎風得知這個消息也之後,也不禁抱頭苦悶:這到底怎麽回事?

“要不要去京國一趟?”他問城棠。

城棠很慎重地回複:“聽說妖界已經西侵入了申國,申國西海岸線全麵崩潰,國內群龍無首,正在是大法師琳帶領一群養妖師主持大局。”

“啟釋不會不管他們的子民的,難道真的失蹤了?”炎風呆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事情。

他從王座下走下來。

華燼宮依舊是半廢墟的狀態,雖然經曆了差不多半年的修整,但是到處都是灰撲撲的,大殿天頂陷落,地板焦黑一片,宮闕殘敗,民生凋敝,一身紅衣的昌王傲然站在廢墟中間。

“您要出宮嗎?”城棠問他。

“我去見個人,”炎風看了他一眼,“你去幫我去昨日新送來的水果裏挑些像樣的給蝶舞送去,她畢竟剛生孩子。”

蝶舞是他的姬妾,早就在內亂之前就懷上了他的孩子。

作為烈焰的“刀鞘”,蝶舞也算是治療係的術士出身,有滋養烈焰的責任。懷了孩子之後,她能力大打折扣,還曾經為了保護烈焰和燁華以死相拚。

但是及早誕下皇族子嗣,也是非常重要的。

為了安全考慮,炎風給她王妃或者姬妾的封號,隻是讓城棠多注意點她的安全。城棠作為成村唯一傳人,手握冶煉神兵之術,成為了餓昌國大法師。

炎風待他退下了之後,駕馭著自己的聖獸赤鷩朝吉山那邊飛去了。

吉山爆發之後,還會有一些間歇性的小噴發,周圍居民都不敢回遷,所以他把某個罪人關押在這裏。

“你還好嗎,舅舅?”他來到吉山下的地牢,問關在裏麵的燁華。這個地牢算是半個地牢,下半部分在地底,但是有一個小窗口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色。裏麵他還準備了潔具,為了避免皇族生活起居失去最後的尊嚴。

燁華靜靜地打坐,不看他。

“我給你帶了酒。”炎風把酒放在了柵欄外麵,這是誠棠打造的柵欄,不足半尺高。上麵還有皇家符咒。

燁華起身,伸手接過了酒。

炎風自己開了一瓶,將隨身帶的燒雞撕成兩半,放了一半柵欄外。

燁華也不做聲,拿過去就吃。

“我聽說,殺了王,就很得到他的力量。”燁華說。

“誰和你說的?”炎風想不到他還有耳目。

“你現在後悔當王嗎?據我所知,啟釋要是想當皇帝,他就缺少火之神力呢。”燁華透過油汙的長發,看著炎風。

炎風沒做聲,他在思考誰走漏的消息,後來想想估計是申王在擊殺優王的時候,已經走漏消息了,他知道這些有什麽奇怪的。

“啟釋要是回來,下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了。”燁華提醒他。

“如果我不當王,那麽他要殺的就是你,你不害怕嗎?”炎風冷冷地說。

燁華啞然,心想不錯,然後悶聲笑了起來。

“你好可憐,”他笑看炎風,“你失去了父親,失去了爺爺,失去了自己愛的女人,好不容易當上了王,現在隻是一個移動的靶子,要隨時擔心那位皇帝從晴空之城那邊回來。”

炎風看著他:“你要是爭氣一點,我要是遭遇不測,你也能承擔起守護昌國的責任。可惜你現在身陷囹圄,依然惦記著和我的一些私人恩怨。叔叔,你總是讓我很失望。”

赤鷩呼嘯而來,炎風跳上它的背上,傲然離去。燁華緊緊抓住地牢的欄杆,對著那狹窄的天空高呼著:“你不要太得意!你看不起我,但是你注定會死在皇帝手中的!”

依舊是一片氤氳。

綠色的植物,破敗的宮殿。啟釋懷裏不知何時抱著弦月,在大殿中醒來。

這裏是晴空之城的大殿……

他有印象,背後就是太古和滿神親昵相依偎的照片。弦月在他懷中沉睡著。他們到底在這裏睡了多長時間?

青龍在殘留的噴泉裏盤踞著,似乎非常享受這清涼的水流。陽光之下,噴泉灑下的水珠閃閃發光,這裏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明媚的天氣,之前京國的暴風雪,在這裏無影無蹤。

他低頭看著懷裏的弦月,在殘破的天頂投射下來的陽光中,她的皮膚白得似乎有一層光暈一般。之前戰鬥的時候,臉上本來沾了不少血汙,現在卻變得潔淨無瑕,這晴空之城似乎有某種淨化能力一般。

他抱著弦月,十多年來似乎未曾與她這麽親近,這種未嚐不是久別重逢。

剛享受了片刻的親昵,弦月便睜開了眼睛。

他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也不想放下她。

“這裏是哪裏?”她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似乎做了一場甜夢。

“你來過的,晴空之城。”啟釋說。

弦月發覺自己躺在他的懷裏,趕緊坐起來,啟釋卻不肯放。十四年前的回憶襲來,他還是一個藍眼少年,現在卻已經是高大英俊的美青年了。

“你想起來了?”啟釋問她。

“想起來了,”她輕聲說。

之前的情形太混亂,兩個人久別重逢卻無暇交流。尤其是弦月,想起這麽些年來,啟釋對她有救命之恩,算是生死之交,她卻傷害過他,又因為立場和他敵對過,而且她的遭遇也和他的父親設計有關。

“為什麽要燒了日記。”啟釋問了一個讓他耿耿於懷的問題。

弦月微微一怔,低下頭,有點心虛地說:“因為當時元神分離,隻剩下一副軀殼。聞昊還給我下了一道封印,有關你的一切,都不許接近我的身邊。”

啟釋震動:“怎麽說?”

“‘凡是藍眼睛的人給的東西都要銷毀,看到藍眼之人所發生的事皆忘記。”弦月說,“我那時候就如同一個凡人,天天渾渾噩噩,可能就是在這樣額授意下燒毀了日記,想不起你。”

啟釋說:“聞昊真是可怕的人,讓你多年記憶殘缺,你恨不恨他?”

弦月想了想,說:“說也奇怪,倒也不恨。”

啟釋生氣,把她從懷裏拉出來扶住她肩膀說:“他和他爹囚禁你六十年,將你的元神分離,利用你的神力續命,還把你的記憶切割得支離破碎,你居然不恨他?”

弦月有點心虛地說:“我和他們事先有約定,要他們以皇族的名義立下誓言,要幫我揪出害我的幕後主使,還要幫我登上王位。”

“原來你一心想登上王位。”啟釋看著她,“我以為你對權勢並沒有追求。”

弦月眼神掠過一絲傲氣:“我當時就知道商後生下的弦鬆不是我父王的親生兒子,我當然是京國將來的王。”

“可是按仁慶所說,你好像也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啟釋若有所思,“說你降生於神殿,這件事聽起來十分玄妙。你明明是血肉之軀,不管是神力或者是術法,也不可能憑空創造出一個人類的軀幹和生命。所有的生命都應該遵循自然規律以生育的方式誕生。”

弦月也疑惑:“父王竟然說我是在神殿自然降生的孩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隱情?”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啟釋也好奇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她的臉溫暖而帶有彈性,是再真實不過的人類的身體。可是她的容貌相對於人類來說就過於精致了,皮膚這麽白皙光滑,即便是被稱為神的後代的皇族,這外形也過於精致了。

難道真的是上天用天地精華創造出來的肉體?啟釋忍不住雙手細細撫摸她的臉,脖子,身軀。

“你摸哪裏去了?”弦月提醒他,他都摸到她的胸部了。

啟釋回過神來,臉上一紅,嘴硬道:“我在猜仁慶是不是編造了謊言,你這身體明明就是和我們一樣,怎麽會憑空在神殿裏誕生?”

弦月看他踟躕收回手,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輕聲叫道:“藍眼弟弟。”

啟釋用力拉她入懷,緊緊抱著她:“你能想起我,真的是太好了。”

“我們之間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幫助聞昊對付你,你還幫助燁華對付我……”弦月想繼續說下去,被啟釋用力抱住,臉按在懷裏,說不出來了。

“我一直一直,很想再次遇到你,”啟釋說,“你燒了日記之後,我以為我們之間的羈絆已經結束了,便一心隻想成為皇帝。”

弦月被他抱得太緊,臉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胸肌溫暖有彈性,但是她幾乎不能呼吸,掙紮了一下才稍微掙脫一點。

她稍微掙脫了一點,看著啟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吸收了別的神力的緣故,他藍色的眼睛變得比之前的顏色更深了,如果不是在陽光下,看起來幾乎是接近黑色了。她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臉,湊近想看他的眼睛更清楚一點,卻被他低頭吻住。

弦月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他。

“我不想讓你再離開我,我非常想要你。”他熱切地看著她,然後再次深深吻住。

既然她的記憶已經全部恢複,那麽屬於他們的過往又回來了。那麽多的驚心動魄,劫後餘生,漫長的十幾年,對於半神半人的皇族而言,這種思念的時間也過於久遠。因為年輕的皇帝感情如此強烈,執念如此深,少年時候埋下的心思,現在終於得以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