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半日遊!賀大哥你真夠意思,比那個阿敏大方多了!老賀你常來啊!”趙陽得意洋洋。

我翻個白眼兒:阿敏一年的收入也比不上賀佳一輛車錢!怎麽比!沒良心的趙陽白吃了阿敏那麽多頓飯!

“阿敏?他也常惹你們老周生氣嗎?” “老賀”嘴角彎著微笑的弧度問趙陽,眼睛依舊盯著我,我裝沒看見。剛才刹那的慌張讓我忽然有些怕他:這個男人腰纏萬貫、溫和可親,殺傷力太強,離他遠點為好。

“阿敏呀?敏哥從不惹老周生氣。不過賀大哥你最好經常氣氣她,這個女人被男人慣壞了!”

“好了,趙陽,越說越沒樣了!”我皺著眉打斷趙陽,趙陽衝賀佳吐了吐舌頭,賀佳臉上還是那副笑容。

我發現了,這個家夥也同周洲一樣:笑容是假麵。

“周老師不忙的話一起走吧,我帶炎炎和趙陽去郊區的農莊玩。”

“不了,你們去吧,馬上就決賽了,我得準備準備。”

“嗨,準備什麽呀,不準備冠軍也是你的!人家賀大哥專程是衝著你來的,你不去我怎麽去呀?走走走走走!”說著趙陽就推著我往前走,被這個胖子拽著,我根本無法脫身。

隨著“滴滴滴”的聲音,賀佳車的車燈閃了閃,趙陽拉開車的後門就把我塞了進去。

“趙陽!”我有些生氣了。

賀佳剛才的表現有些說不清的曖昧, 應該是我多想了,可是他的神情總是讓我誤會;對他好像也忽然間有些說不清的東西。我有些害怕和他待在一起。

趙陽不理會我,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喜滋滋的坐在了副駕的位子,隨後的賀佳打開車門,向後看了一眼惱怒中的我,坐進駕駛艙:“走吧,周老師,很快就回來了,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你不去炎炎會傷心的。”

“對呀,周阿姨你不去就不好玩了!”這時炎炎坐在了我旁邊的位子,應和著說。

我無奈閉上眼睛:“那就走吧。不過趙陽你得負責照看炎炎。”

昨天領教了帶孩子的辛苦,我可不想再來一次。

“沒問題!”胖子毫不含糊地答應。

隨著趙陽和炎炎的歡呼聲,賀佳發動了車子。

賀佳說的農莊在郊區,這一帶我沒來過。

一路上炎炎纏著趙陽講他們上學的趣事:上學逃課、在女朋友麵前拉琴的時候忽然手抽筋、上回他骨折時接骨的大夫手重的像獸醫、打籃球時錯投了對方的球框、食堂的稀粥是米湯、米飯裏的蟲子有一寸長、比菜裏的肉多......把賀佳和小姑娘逗得時不時大笑,一路歡快。

我聽著胖子誇誇其談,他確實有一種天分,無論走到哪裏都不會冷場,他在哪兒、哪兒就有歡笑聲:趙陽天生就是那種讓人喜歡的人。雖然嘴很貧,卻也可愛在他的貧嘴上。

炎炎不再纏著我,我愜意的欣賞了一路窗外的風景。

地方不是很遠,但是很偏,到後來下了公路開上了鄉間的土路,幸好路不顛簸,兩旁全是濃密的樹,我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在一片豁然開朗的綠地上,賀佳停下了車子:“到了。”

真是好地方:這片平地地勢很高,我下車後正對著一眼望不到邊的水庫,微風吹來,空氣裏都含著潤澤的濕氣。水庫一邊是低矮蒼翠的山脈,花邊一樣鑲在水麵上,雖不很高,映著碧藍的水麵有說不出的靈氣。身後是一片莊稼地,種著各式各樣的作物,綠油油的,潤人眼目,也潤人心田。

賀佳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個大棚:“咱們去那兒。”

趙陽沒等他話音落下就歡呼著衝了過去。

“趙陽哥哥等等我。”炎炎追著胖子也跑了。

“趙陽!慢點!看好炎炎!”我喊衝在前麵的趙陽,趙陽原地跑了幾步等上炎炎,一大一小,一胖一瘦兩個身影又向前一起跑去。

賀佳和我並肩跟了過去。

“這地方怎麽樣?”

“真好!”我由衷的讚歎。

“不虛此行吧!”他得意的說。話外音是剛才我還不想來。

我不理他,心裏白他一眼。

“那是什麽,知道嗎?”他指著旁邊一片齊膝高的作物問我。

那是什麽?我還真不知道,我遲疑的猜:“麥子----吧!”

賀佳詫異的看著我,他比我高,我抬起頭看著他,心虛:“不是嗎?”

“那是高粱!”

我汗顏,低下了頭。

沒走幾步,賀佳又指著一塊地裏的莊稼問我:“那是什麽?”

我看了看,和剛才那種好像區別不大,自信的說:“高粱。”

“那才是麥子。”賀佳無奈的說。

我已經有些慚愧了。

繼續走了不遠,賀佳又指著一片作物問我:“那是什麽?這回該知道了吧。”

我看了看,是剛才問過的兩種中的一種,可是是什麽呢?高粱還是麥子?剛才就忙著慚愧了,沒細細觀察,其實區別還是挺大的。可是我越仔細回想就越混亂起來......

“說說,是什麽。”他離我很近,低頭看著我,還是那種該死的溫和笑容,像冬日裏暖洋洋的陽光,不刺眼卻能慢慢的溶化冰雪,溫暖人心。

唉!我盯著那片莊稼,心神不定,盡量忽略他的笑容,猶豫著:“高粱吧----”

“不會吧!剛教過你呀!”賀佳仰頭哀歎。

又錯了?我汗!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燒,不知是羞愧還是緊張,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

“唉!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賀佳感慨著。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就是對的?說不定你是假裝知道故意誤導我!”我氣急敗壞地倒打一耙,瞪了他一眼加快步伐追向趙陽他們。

聽見賀佳低笑一聲,跟著我朝前走。

剩下的時間過得很快,我們看了看周圍的景色,從大棚裏摘了些新鮮的草莓,又吃了一頓地道的農家飯,趙陽和炎炎像對兄妹一樣形影不離,大家玩得很盡興。

回到市區,賀佳先把趙陽送到他女朋友家,胖子站在車邊樂嗬嗬的跟賀佳和炎炎告別,他今天可是玩好吃好了。臨走不忘招呼賀佳:“賀大哥,下學期我就留校當老師了,你常來啊,我回請你!”

“好!再見!”賀佳愉快地答應著,炎炎從後座的車窗上探出頭去,大聲喊:“趙陽哥哥再見!”看來這一路上她和趙陽相處的著實不錯。

“再見!小師叔!哈哈哈哈哈----”趙陽大笑著回答。

賀佳和我同時我撲哧笑出聲來,這個胖子!

“對了,周老師,說起來炎炎是你師妹,我是炎炎的舅舅,那你該怎麽稱呼我呢?”

“呃?”我呆住了。一抬頭,正好看見後視鏡裏他的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我一眼,飽含狹促,然後又注視著前方專心開車。

這個家夥!

“我叫你舅舅,你敢答應嗎?”

“你要是叫,我就答應。你敢叫嗎?”

“你好意思答應嗎?”

“為什麽不好意思?”

這個無賴!怎麽跟個孩子似的和我扯皮。

“舅舅!不許你欺負周阿姨!”炎炎直著脖子大聲衝賀佳喊,正好解了我的圍,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對答下去。我感激地握著炎炎的小手,炎炎回握著我的手:“別怕他,周阿姨,我保護你!”神情像極了保護小雞的老母雞。

“叛徒!”賀佳裝作生氣的說,順手打了轉向。

唉,他這個動作真的很帥!

今天花癡了幾次了?我無奈的歎息。

有多少女孩會像我一樣心對著他“砰砰砰”不停地跳?他和魏然一樣都有“招蜂引蝶”的資本,雖然風格不同。其實這樣的男人想不“花”也難:聰明的、漂亮的、溫柔的、成熟的、青春的......各式各樣的女孩子都會喜歡他們,如果我是一個帥且多金的男人,也會盡情的挑選一下,閱盡人間春色!當男人真好!

不知賀佳是不是也像魏然一樣的 “花”?有這樣一個男朋友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楊靜如是否能掌控得住?怎麽樣才能讓一個每天要麵對各種**的男人對著一個女人不離不棄?那個讓魏然魂牽夢縈的女孩子是什麽樣的人呢?

想起魏然又有些悶悶的。其實他和安子都是可憐人.....

“周老師,回神了!”我聽見賀佳招呼我。

“啊?”居然已經到了炎炎家樓下,我還以為他會先送我回學校的。

“你在車裏等我一下,我先送炎炎上樓,再送你回去。”說著賀佳就下了車,炎炎也下了車,一個勁衝我招手:

“阿姨,再見。我後天中午的飛機,你會來送我嗎?”

後天?我約好了阿敏幫我合樂的。

“阿姨,你不來送我嗎?”見我遲疑,小姑娘掩飾不住的失望,賀佳開口了:

“炎炎,周阿姨如果沒有其他事,一定會來送你的。對吧!”說著看向我。

“嗯!”我答應著。後天不行就明天來再看看她吧,應該再送她點禮物,畢竟下回見不知是什麽時候。

“好!阿姨再見!”炎炎高興的向我招手再見。

我想下車自己走回去,隔條馬路不遠的距離何必總是讓人送來送去,手剛落在車門開啟的搬手上,車子忽然“嗞嗞嗞”地叫了起來,然後“哢哢”兩聲:車被落鎖了。

我詫異的看車外的賀佳,他手裏正拿著車鎖,微笑著對我說:“這裏治安不太好,我先把車鎖了吧,等我一下。”說著不理我,牽著炎炎的手上樓了。

“喂!”我拍著車窗玻璃以示抗議,可是賀佳根本不理我。

莫名其妙!把我一個人鎖在車裏。我懊惱的使勁靠在座位後背上。

賀佳回來的時候我正低頭重複著一個徒勞的動作:東搬搬、西按按,非常認真地想打開車門。雖然知道打不開,可就是想試試,一遍一遍的試:我非常不甘心就這樣被困在車裏。

車子突然被開鎖的動靜驚了我一下,然後手搬著的車門就被人從外麵打開了,我錯愕的抬頭:賀佳站在我的麵前,一手扶著打開的車門,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容,仿佛見到了極其好笑的事情,顯然他看到了我剛才的徒勞:

“我好像看到一隻不甘心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

“對,正在試圖用爪子拉斷不鏽鋼籠子。”我氣呼呼的答道,然後下車,不理他,徑直往學校方向走。

“我送你回學校,不開車了,咱們散散步吧。”賀佳跟上我。他手裏多了一個手提袋,另一隻手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渴了吧。”

我看他一眼:這個男人對誰都這麽體貼嗎?不客氣的接過水,是有些渴了。可這瓶水怎麽擰也擰不開。我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就是擰不開。

“我來吧。”

手中的瓶子被他拿走,毫不費力的擰開瓶蓋,又遞給我:“這點兒力氣都沒有?”

我翻個白眼,不理他,邊走邊喝。

賀佳走在我身邊:“昨天就是在這裏和你吵的架。”

“嗯,當時你很沒有風度,追著責怪我。”

“很沒風度嗎?”他笑笑,沒有一點慚愧的樣子。

“豈止沒風度?就像在嗬斥犯人。”我喝了一口水。

“看來你的氣兒還沒消。”賀佳扭頭看看我,嘴角微微上翹。

“我心眼兒小唄。不過算了,昨天你可能心情不好,把女朋友都罵跑了,我是自己撞上來當炮灰的。”

“女朋友?”賀佳停下腳步看著我,微微有些詫異的樣子。

“楊靜如呀!”我也停下來,不是嗎?再喝一口水。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不是一年多前就知道了嗎?”賀佳看著我,一副“你不是早知道?”的表情。

我一口水還沒喝完,瓶子還在嘴邊,瞪大眼睛看著他:什麽意思?一年多前就知道了?

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麵......原來他沒忘!

忽然,水嗆進了我的氣管,想要咳嗽,可是嘴裏含著水,會噴出去的,那就太丟人了。我壓住嗓子,努力的往下咽,臉一下被憋得通紅。終於咽下去了,“咳咳咳 ......”我開始猛烈的咳嗽。身體的震動帶著水瓶裏的水灑了出來,打濕了我的衣服,我慌亂地把水瓶塞給賀佳,轉過身雙手捂著嘴開始使勁的咳嗽。

好半天才平複下來,氣息慢慢恢複以後,嗓子眼兒裏腥甜腥甜的,臉被憋得燒得要命。直起腰,使勁地呼吸兩下,用手拍拍前胸:差點被嗆死!

“喝點兒吧,會好過一點兒。”眼前遞過來的是那瓶製造混亂的礦泉水。

賀佳!我心裏恨恨地念著他的名字: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