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事堂

兩個人很容易就找到了那片破敗的樓區,說實話,當麵館老板說出來這個大師就是陳瞎子的時候,兩個人一瞬間腦袋裏都跟響了個炸雷似的!

祖龍原本是想,如果這個大師真的像這老板說的如此有名氣,沒準能夠從他嘴裏問出有關陳瞎子的線索,畢竟這種人都會在當地擁有很廣的人脈,而且上通權貴下達市井,甚至還有些無法窺探的手段,但是祖龍自己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瘦小枯幹的大耳朵老頭就是自己和大海要找的陳瞎子!

大海掐著這個播放器蹲在馬路邊上看著皺著眉頭的祖龍:“我他娘的就納悶了,就剛才那個老騙子能是陳瞎子?我以為梁科長托付的人應該是個得牛的二五八萬似的人物,就瞧他那德行,說難聽點,所裏後勤管公共浴池的王大爺都比他帥!”

祖龍一瘸一拐的走到現在腿有點吃不消,所以用胳膊肘支著大海的肩膀,一邊歇歇腿,一邊笑說:“人不可貌相。這就跟魔術一樣,使活兒的總是最引人注目的,看起來又厲害又光鮮,可真正的門子都是你看不見的那群人玩的,所以越是高手,你越覺得他普通。”

大海挑著眉毛看著祖龍:“哎我說祖少,你不覺得自從羅隊走了以後,你說話越來越像他了麽?我他娘的有時候總覺得你好像被他附體了似的”

祖龍索性一邁腿騎在大海的脖子上,然後拍了拍大海的腦瓜頂黑黑的笑道:“我是盡量學著他的思考方式做事,依照咱倆的慣性思維,大海撈針的活咱倆可幹不了”

大海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翻著眼睛向上瞧著祖龍:“我撈什麽針啊?你要有羅隊那兩下子咱還至於昨晚睡女寢室?可別跟我扯淡了!咱現在怎麽辦啊?”

祖龍一指那片老樓區:“走著啊!”

大海看了看左右車流,然後邁開大步就向這樓區走去,很穿馬路除了引來飛馳而過的咒罵,但凡時速在三十邁一下的物種。全都都看著這倆人發愣。一個彪形大漢脖子頂上騎了個白嫩瘦弱的小夥子,然後晃晃****的橫穿馬路,就跟馬戲團裏的狗熊背小狗似的。

等進了老樓區,沒問第二個人就找到了這個陳瞎子的店鋪,因為陳瞎子的威名在這一帶那是響當當的臭!倆人站在店鋪外麵就是一陣發傻,因為這個店鋪一不算命,二不看風水,三不抓鬼,四不求符,因為這店鋪實際上就是個買殯葬用品的!名字叫白事堂。

在這片老樓區裏。這個白事堂的門臉位置算是最好的,按理說這麽個買賣在這麽紮眼的地方開實在有點有礙瞻觀,而且這又不是沒事就能進的店,占著這麽個地方也不見得能讓生意好起來,不過倒是讓人過目不忘。

這白事堂卷簾門上是一塊漆黑的木質牌匾,雖然看著普通,可但凡是行家都看得出,這木頭可是上等的玩意,而且名家刻的陰文嗎。白事堂三字內刷的白油,下手準確精細,近一看好似一筆而就,不似工匠的手法。除此之外這白事堂左右還各立了一塊黒木匾的對聯。顯然和頭頂的牌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這對聯的的內容也頗有意思。

右手書:不歡迎你來。左手寫:不想送你走。

大海皺著鼻子看著蹲在地上的祖龍:“哎我說祖少,你說這他娘的算對聯麽?你要說解釋解釋吧還有那麽幾分意思,可怎麽看都覺得不得勁呢?倒好像是想把誰留在這裏邊似的”

祖龍一臉賊笑:“就是!這兩把刷子也拿得出手!要不趙老師給他們改改?”

大海大嘴一撇白了祖龍一眼:“我有那兩下子我他娘的跟你在這曬太陽?話說回來。不管咋的是不是他們家也得把主營業務寫上麵啊,這烏起碼黑的兩塊大匾往這一放,看著就堵的慌。萬一有人還不知道裏麵都是啥買賣,愣頭青一個的進去問上一嘴多晦氣!”

祖龍左胳膊石膏裏麵有點癢,但是又撓不了,所以右手在上麵來回的亂抓解心煩,聽完大海這話就想擠兌他兩句,可這時候就看見這白事堂裏麵走出來兩個人。

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攙著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太太,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家裏有人走了,應該是來置辦應用之物的。祖龍一瞧裏麵剛有人出來,就說明現在這個陳瞎子肯定閑著呢,正是進去的好機會,所以一拍大海,兩人就邁步要進白事堂。可這腳剛邁進白事堂的門檻,兩人心裏就是一驚!

這白事堂的大廳不算大,說實話頂天和自己家裏的客廳差不多,可就在這大廳的正中央,卻停了一口紅木黑漆的大棺材!祖龍和大海可不知道這口棺材是什麽木材做的,不過看做工倒是挺講究,應該不便宜。而這左右兩麵牆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種骨灰盒!什麽樣的都有,但以黑色居多,有的位置還空著,不用問就是賣沒了。

還沒等兩人張嘴,就看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夥子從裏屋走了過來,臉上沒有表情的看著二人,然後一語不發的站在這口黑漆的棺材旁。

大海低著頭貼著祖龍耳朵小聲道:“這年頭買賣可是好幹了哈?賣東西的不先張嘴,難道還得買東西的求他是咋的?”

祖龍怕這人聽見,連忙捅了大海一下,然後衝著這小夥子一笑:“你好,我們想見陳瞎子先生”

這小夥子一聽眉毛都立起來了,瞪大了眼睛盯著祖龍,然後張著嘴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看裏屋,然後衝著兩人連忙擺手,好像在示意不能直呼陳瞎子一樣。祖龍一看就知道這陳瞎子對這個名字頗為忌諱,所以連忙改口道:“見陳先生”

這回這小夥子倒是好像鬆了一口氣,伸了個大拇哥,意思應該是稱讚祖龍反應快。接著用手一指兩人旁邊的一個取號機,示意兩人取號。

大海眉毛一挑:“啥意思?想見他還得排隊啊?”

這年輕小夥子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祖龍一看這取號機上的數字,前麵等待人數有一百多,這要讓他倆取號見人,一個禮拜都有可能見不到。所以衝著這小夥子笑道:“小兄弟,我們見他是有東西給他”

可這小夥子卻固執的搖了搖頭,又用手再次示意二人取號。

“不是,兄弟,你這是幹啥啊!你是不知道咋回事!”大海咧著嘴說道“他東西丟了讓我們揀著了,我們是學雷鋒給送回來的!”

這小夥子一聽這話做了個哦的表情,然後一指這棺材蓋,示意二人將東西放到上麵。大海看了眼祖龍,然後將這個播放器放到了上麵,就瞧見這小夥子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也沒有要感謝的意思。

這下大海可不幹了,瞪著大眼睛一指這小夥子:“我說你咋想的啊?咋的!我們他奶奶的拾金不昧給你們送東西,不說請我們吃頓飯喝點水,咋還他姥姥的不領情不道謝的呢?你牛啥啊?你哪個單位的?把你們領導叫出來!”

可這小夥子依舊一語不發,麵無表情的看著大海。

“你他娘的說話啊!你啞巴啊?”大海氣的罵道。

可哪知道這小夥子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看著大海點了點頭。

這一下子可把大海弄得當時就愣住了,一邊後悔自己說話太衝,這種當著矬子說矮是最傷人的,一邊又想辦法補救。可憋了半天隻假裝撓著眉毛說道:“對不起啊兄弟,我真不知道,我沒別的意思,別往心裏去”

這小夥子擺了擺手。意思是沒事,然後一指屋裏,又一指那個取號機,看樣子是告訴兩人。要相見陳瞎子就得拿票排隊。

祖龍一看這小夥子這麽堅持,就拿了一張票,然後問道:“這前麵還有一百多人。我們大概什麽時候能見到陳先生?”

這小夥子先是猶豫了一下,接著低著頭好像在算計什麽,跟著抬起頭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三點啊?”大海抬頭看見這白事堂的牆上掛著一塊時鍾,指針指向十二點“還得三個小時唄?”

這小夥子搖了搖頭。

祖龍心底忽然產生了個不太好的念頭,隨口就問道:“三天?”

這小夥子又搖了搖頭。

“你可別說仨禮拜!到那時候他就是跪在地上舔我腳趾頭我他娘的還不見了呢!”大海本來對剛才的事就有所愧疚,可又習慣性的想要擠兌兩句,卻萬沒有想到這小夥子卻連忙擺了擺手,然後再次伸出三根指頭。

這回就連祖龍都一愣,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別說三個月?”

小夥子本來有些緊皺的眉頭忽然鬆開了一點,然後跟著點了點頭。

祖龍拿著手裏的票,又看了看取票機上的人數,心裏一合計,一百多人三個月,這陳瞎子好大的架子啊!一天最多才見兩個人!祖龍不用等三個月,又一個多月這傷還好了呢,到時候就是陳瞎子真求著自己見他一麵,他都沒工夫搭理,自己和大海到這的目的就是找個安全的地方養傷,可這麽一來這傷還怎麽養?

大海一聽也嚇了一跳,胳膊肘搭在大紅漆棺材上盯著這小夥子:“不是我說啊,兄弟。當年薩馬蘭奇來中國,都是我給做的保衛工作,從我們接到命令開始組隊,到最後完成任務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我見薩馬蘭奇都沒用上三個月,見他陳。。老頭我還得等仨月,你跟我扯淡呢是不?”

可這小夥子兩隻眼睛在大海和祖龍之間來回轉動,可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明擺著告訴倆人,要麽等,要麽走。

大海嘿了一聲,然後看著祖龍,祖龍斜著眼睛盯著大海,然後聳了聳肩:“別看了,在看母貓都下崽子了!”

大海一聽二話沒說,一步就到了這小夥子近前,伸手一把就將這小夥子扛在了肩頭,然後大步流星的就往裏屋走,這小夥子當時就被驚住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大海夾住動彈不得。

然後就瞧見祖龍一瘸一拐的笑嗬嗬跟著邁進了裏屋的門檻,同時自己眼前的景物就都在後退,沒幾步的功夫就從這個裏屋的會客室進了一個裏麵的房間。

可就在祖龍和大海邁進這個最裏麵的房間的時候,倆人同時都愣住了,因為此時那個瘦小枯幹的大耳朵老頭,正坐在一張寫字台的後麵,一邊脫了襪子摳著腳丫子,一邊一臉奸笑的數著一遝嶄新的百元大鈔,那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偷了母雞吃的黃鼠狼一樣,和在麵館裏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可更讓二人吃驚的是,這陳瞎子身後還有好大一塊場地,而這場地中竟然密密麻麻的擺滿了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