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救命恩人

鑽心的疼痛讓羅文幾乎暈厥過去,鬼王突出的眼球轉了轉,盯著腳底下的羅文,完全打開的上下顎中,那條長舌來回的扭動,可是卻完全沒有唾液,像一條紫色的蟒蛇,或是泥鰍,這更讓人覺得有些恐怖,正在這時,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遠處響起。

“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邢鬆的聲音很清晰,不過卻多少有些沙啞,細聽距離絕對不會太近,顯然邢鬆對之前那強烈的窒息感產生了恐懼心理,讓他不敢再現身。

羅文此時身上的鬼氣再次開始蔓延開來,被幽冥鬼爪所傷的小腿也變成了第二個擴散點,麻木感漸漸代替了疼痛感,或者說疼痛感已經達到了羅文所能承受的飽和狀態,如果不是羅文的意誌力足夠堅韌,現在早已經人事不省。

羅文咬著牙硬挺著這一切,所以他根本就來不及張嘴去回答邢鬆什麽,隻是頂著一口氣仔細分辨著,也全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邢鬆等了一會再次開口,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又帶著惡狠狠:“你他媽開了天眼?”

羅文動了動嘴唇,卻沒能發出一絲聲音,眼皮變得很沉,使他隨時都有閉眼的可能,而那鬼王卻適時狠踩了羅文一腳,讓羅文眼睛一翻,疼的又轉醒了過來。

“無關緊要了”邢鬆忽然說的好像是很放鬆,完全沒有一絲情感在裏麵,這說明邢鬆已經下了決心!

邢鬆話音一落,那鬼王掄起了胳膊照著羅文的腦袋就狠狠的拍了下去!那速度,那力道,無論如何判斷,都不是唬嚇羅文,而是邢鬆真的要取羅文性命,羅文心裏忽然一震抽搐。然後眼睛一閉就知道玩完了!

可就聽一聲極重的悶響,然後接連就是轟轟的響聲,羅文既然這一秒還能活著,就知道上一秒的場麵起了變化!所以他連忙將眼睛睜開,正瞧見自己對麵站了一個人,而這人的背影,羅文從來就沒有見過!

這人背對著羅文站在羅文的身前,羅文因為此時是躺在地上,所以根本無從判斷這人的實際身高,粗略估計了一下應該也就在一米七左右。這人上身穿了一件褐色的皮夾克。款式有些發老,下身穿了一條燈芯絨的褲子,磨損的稍稍有些嚴重,不少地方都已經掉色發白,而且這褲子明顯還有點短,露著腳踝,能看見這雙劣質皮鞋裏套著的黑襪子。

羅文張大鼻孔使勁的呼吸,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清醒,同時咬著牙生生的用胳膊將上半身支起了一點點。越過這人的身子,正看見遠處那隻鬼王在樹幹廢墟中掙紮著爬了起來,兩條胳膊在半空亂舞,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羅文不由得大驚。這人好大的力氣,好快的速度!

這時邢鬆忽然從後麵一閃站到鬼王的邊上,手立劍指於唇邊,看著這人挑了挑眉毛。不由得有些謹慎:“你。是什麽人?”

這人好像小動作的將手指頭波浪式的動了動,然後用一種羅文從來沒聽過的嗓音道:“鍾興鬆,羅文現在還不能死。你走吧”

這聲音有些蒼老,是個標準的男低音,咬字十分清楚,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口音,普通話水平能夠在任何一個省市級電台做新聞播音,這讓羅文完全不能判斷這人有可能的出身。

邢鬆嘴角牽出一絲冷笑:“別跟我故作高深,羅文的命今天我要定了!”到了這一步,要想讓邢鬆放棄羅文功虧一簣,那是絕不可能的,哪怕不是邢鬆,就是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

這人手又是波浪式的一動:“你說話的口氣到很像鍾立風,狂傲,而且目中無人,可你可沒有你爸那麽聰明,甚至連局勢都不會判斷,要是他在這,早就夾著尾巴跑了”

“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你要是有膽量就把你臉上的麵具拿下來!”明顯能夠看的出邢鬆現在是強壓著火氣說的這話。

這人還帶著麵具?羅文聽到這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按常理來說,戴麵具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因為在做一件見不得人的勾當,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第二種就是說現在在這裏的兩個人,也就是羅文和邢鬆,在這兩個人之間最少有一個人曾經見過這人,或者聽過他說話,見過他的容貌。可羅文百分百確定自己從來沒聽見過這個聲音,也沒見過這人的背影,除非這人故意用什麽方式改變了自己的聲音,比如口技或者聲帶振動改頻器。

羅文翻了翻眼睛差點暈過去,現在他全身冰涼,雙手不自覺的死死抓著地麵的青草而不自知,那青草被他幾乎連根拔起,隻有長長的根部還和土地保持著聯係。

而這把青草此刻已經變成了羅文的精神寄托,就像手術台的床邊,臨死前的被單,癮君子的香煙,賭徒手裏的紅桃三,一旦這把青草被羅文完全拔出來,那羅文肯定瞬間就會進入昏迷狀態,可羅文此時卻和這把青草保持著微妙的平衡,羅文即用不出來多一點點的力量,而這青草也在最大的飽和狀態下和地麵做著掙紮。

羅文的意識已經開始不清醒,但還是模糊聽見身前背對自己這人開口說道:“知恥而勇乃大丈夫,知蠢而用則徒增笑爾。天子上避醉漢,你走吧,回家告訴你老子,就說你讓人欺負了”

邢鬆眼睛一眯,冷笑一聲看著麵前這個人:“我要不青著眼睛回去,怎麽能有說服力呢?是吧?”

話音一落,羅文眼中黑影一閃,幾乎無法分辨那黑影從哪裏飛來的,直到自己身前這個人伸出了右手,羅文才看清,正是那隻鬼王一拳猛擊在麵前這人的手心之上,而鬼王如此迅猛的一擊,竟然被這人輕描淡寫的化解了!

那人五指一合就將鬼王那隻碩大的拳頭攥在了手裏,然後明顯感覺到這人左手稍稍用了一點巧勁,五指指尖向下一扣,一下子就將這鬼王的胳膊壓了下來,還沒等這鬼王蓄力上頂,膝蓋一彎,噗通一聲竟然跪倒在地!

這人就這麽扣著鬼王的腕子,然後依舊聲音平淡的說:“仗著這麽一個不入流的鬼王就敢如此造次,真不知道要是讓你接手了鍾家,你們這一支是不是也得斷在你手裏。”

邢鬆從沒見過也沒聽過鬼王吃過如此大虧,心中震驚的幾乎不能言語,邢鬆死死的盯著這人的手,想知道這人手中是不是有什麽寶貝,竟能輕易的將鬼王製伏!

“雕蟲小技!”

邢鬆說完撘弓拉弦,揚手就是一箭,接著一道光華閃爍,便再無聲息,可這時卻見那人右手不知何時抬了起來擋在麵門之前,當手慢慢的放下才看清,這人手中竟攥著一枚硬幣,而這硬幣的正中間,此時此刻居然被什麽東西打的凹了進去!將這枚硬幣變的極薄,硬幣上的花紋圖案全都被拉長變型,看樣子這衝擊力十分巨大!

但更讓羅文驚歎的是,這一擊無論是何等的威力,那速度卻是快的驚人,甚至就連羅文到現在也沒看清邢鬆到底一箭放出的是什麽,可顯然這人不單單看見了,還接住了!這是多刁的眼力,多快的動作,多穩的心思,多大的膽量!

邢鬆驚訝的有些合不攏嘴,左臂直挺挺的伸著,可長弓明顯鬆了,右手還停在擊發狀態下的姿勢,看著對麵這人輕輕的將硬幣彈飛了起來,而邢鬆的眼睛就跟著這枚硬幣緩緩轉動,盯著這枚硬幣落在了自己的腳前,然後一語不發的抬眼看著對麵這人。

“你是第一個正麵接住我這一招的人”邢鬆說這話的時候少了狂妄,而且從聲音中不難聽到興奮和緊張。

那人手指波浪式的動了動,接著好像上麵沾滿了餅幹碎渣一樣的抖了抖:“神秘所的人距離這裏不到一公裏了”

聽到這話邢鬆眼睛不自主的瞥向身後看了一眼,耳朵也跟著動了一下,這才看著這人陰笑道:“今天算你命大,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邢鬆將長弓斜背在身上慢慢向後退去,當退到林子深處後才轉身離開,沒一會,就在這人手底下被製住的鬼王噗的一聲紅光一閃,接著便化作了一團黑灰飄散在天地間。

羅文現在意識有些渙散,這麽長時間的大量出血讓他早已經失血過多,此刻羅文已經對痛覺感受的十分低了,甚至羅文現在大腦已經麻木,除了最簡單的機能反映以外,幾乎連思考都十分費力,敏感度也降低的十分快。

而就在這時,身前背對著羅文的那人竟緩緩的轉過了臉!

這人果然帶著一個麵具,而且這麵具十分有特點,既不是小醜,也不是孫悟空豬八戒,更不是大頭娃娃,而是一個凹凸曼!

這畫麵多少有些詭異,一個躺在地上身受重傷,一條小腿肌肉全都被削掉,臉色慘白眼圈發青,眼神迷離的盯著對麵這個一米七左右,穿著夾克吊腳褲還帶了個凹凸曼麵具的人。

遠處警笛時隱時現,陽光從樹頂漏下來灑在這二人身上滿是光斑,要不是隨風擺動的樹葉,甚至會讓人以為,此刻的時間已經被靜止了。

羅文呆呆的看著對麵這個人,咬著牙想要張開嘴問什麽,可無論如何都無法擠出一個字。那人臉上帶著麵具無喜無悲,直到林中漸漸傳來腳步聲,這帶著麵具的男人才對著羅文波浪式的動了動手指頭,最後在羅文麵前一晃,消失了。

緊接著羅文眼睛一翻跟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