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斷臂

鍾立風當然知道開雲,可是距離上次見麵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當時和現在的張元根本不能同日而語,雖然當時的張元身體敏捷度要比現在高出很多,可對氣的運用確覺不在一個層次。

那時候見識開雲,鍾立風起碼還有蹤跡可查,而如今張元竟能聲息皆無,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位置,鍾立風提著青釭劍不停的逆時針負手轉動,但腦袋卻不停的四下打量,小心提防著。

忽然,一道黑影猛的出現在鍾立風的身後,恍惚間餘光看到的就是一閃!鍾立風這邊緊跟著就回頭看去,甩動手中青釭劍就要招架,可那黑影悄無聲息的一下子又消失了!

鍾立風這邊脖子剛轉過來,就聽見自己身後腳步連連,他又急忙回身舉劍要刺,就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霎時晃動,接著又是什麽都沒有!還沒等他從搜索中緩過神來,身後猛的就感到衣掛風聲!

鍾立風自知避無可避,所以用青釭劍回手反挑,打算來個兩敗俱傷!可自己這腕子一壓,觸感上並沒傳來皮開肉綻的阻力,相反,這一劍速度不減,毫無阻隔,這手感就告訴自己,這劍走空了!

而他自己也沒如預期的把自己命仍在當場,這張元哪去了?這身法莫非怎的已經堪蹬造化,如此神出鬼沒?可直到這時,在場兩邊的人才來得及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所有人都大開了眼界,一是驚歎張元那神乎其神的開雲絕技,隻見人影不見人,好像這裏的空間都任由他穿越,仿佛真的如同一輪明月,時而藏在迷雲之中,時而又露出麵頰,可一旦露出麵頰。那就是美杜莎的微笑!

反觀鍾立風,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不亂分寸,這是何等的警覺性和防禦力,就像剛才,張元兩次閃動就出現在了鍾立風的身後,抬起一掌就奔著鍾立風下了死手,就連嚴傳江都認定這一掌那是必中無疑!

因為當時兩次轉身的鍾立風,從心裏警惕性上來講正處於一種初期的麻木期,身體兩次連續的轉身造成回防不及,所以張元這一掌顯得恰到好處。

可沒想到鍾立風鋌而走險。利用劍身長度,一劍後挑,來了一個兩敗俱傷的招式,想要一命抵一命,這才化險為夷,必須說不得不佩服鍾立風的膽色和心機。

但同樣的,在這麽千鈞一發之下,張元身影晃動竟然再次消失在原地,電光火石之間這種突然收招變向隱匿身形的功夫。無論從對身體的控製力還是這出雲的身法,都堪稱絕世無雙!

鍾立風眯著眼睛來回搜索著周圍的一切可疑動向,那微胖的身體因為高度緊張而不停的向外排汗,倚天劍不斷的在身前身後遊走。做好了防守反擊的準備,但是張元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無一點蹤跡。

鍾立風忽然冷笑一聲:“我看你往哪躲!”

話音一落,鍾立風手中青釭劍霎時青光大盛。隨著身形轉動,青釭劍便上下翻飛的抖了開來,那劍氣就好似千百道勁風。一時如青蓮綻放,煞是好看,而身前地麵好似一塊撞碎的風擋玻璃,全是大小相等但是淩亂無章的裂痕!

而隨著鍾立風舞動青釭劍,劍氣的範圍也越來越大,離得稍近點人不由得連連後退,避之不及便被當場斬為數段,鮮血橫流內髒混合著烏七八糟的東西在地上攤了一地!

可即便如此張元也沒有顯出身形,鍾立風不禁氣憤難平,這張元到底藏在哪了?

在場之人,隻有三個人知道張元現在的位置,一個是羅文,一個是狗鼻子,一個是徐東海。羅文可以從地麵上的腳印輕易發現張元現在就藏在鍾立風身後十幾米的地方,一動不動的該是死盯著鍾立風,等著鍾立風露出破綻。

而狗鼻子則明顯的能聞到張元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獨特的氣味,十分濃鬱的盤亙在那裏,隨著風不停的被吹開。至於徐東海,張元身上那股特殊的氣體就像在他眼前點了一盞明燈一般,雖然沒有具體形態,看不見樣子,但是卻和周圍所有的氣顯得格格不入。

這兩個人現在都在熬,鍾立風這麽逼張元現身,自身消耗必然不小,先不論這青釭劍招到底有多少內勁的損耗,單說如此大開大合的招式,體力下降的速度必然不慢。

可他又必須借此逼迫張元有所動作,確定張元的位置,起碼像現在這樣,他得先知道自己周圍是否安全,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實在是非常大的心理負擔。

反觀張元也不好受,這種大量的排汗讓他體力下降的也非常快,這會已經開始感到舌頭發幹,口腔發色,嗓子眼裏發苦,他現在站在這裏並不是單純的為了觀察鍾立風的漏洞,而是站在這裏地麵上有一個神秘所的水瓶,他是在補水!

鍾立風停了,呼吸顯得有些急促,他咽了口唾沫罵道:“張元!躲在褲襠裏當王八,這就是你們神秘所的作風是吧?早知如此不如跪地求饒,也落得個磊落的名聲!”

張元等的就是這一刻!人體從運動到完全靜止後會有零點幾秒的反應延遲,對於鍾立風這種高手來講,這種反應延遲大概隻有零點零幾秒,可是同樣的,這一點點的時間,卻足夠鍾立風在這一瞬間付出生命的代價!

張元就好似一個幽靈似的忽然一個前躍出現在鍾立風的身後,鍾立風就覺得身後不對!剛一回頭的功夫,張元再次消失,鍾立風的身子還在扭動的過程中,手中的青釭劍還沒有完全從身前繞到身後,身子還處於慣性擺動之下!

就在這麽個檔口,張元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鍾立風的身子弱側,接著叫丹田真元灌於右掌,猛的由上向下一個樓頭灌頂奔著鍾立風的天靈蓋就拍了下去!

鍾家人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卻看見青釭劍一劍刺穿了張元的右側肩胛骨!那鮮血霎時噴了出來,鍾立風隨機反向一用力,順著骨骼走勢一個外挑,張元整個膀子當時就被斬斷。隻留下右側肩膀整齊的切口,一條還在不停**的胳膊當時扔在了當場!

張元的膀子斷了,鍾立風好算計!

隻有在場的少數幾個人能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原來鍾立風剛才看似雜亂無章的揮動青釭劍浪費體力,實際上是一招布棋!

他將身前幾人斬死,讓血漿和肉泥把身前身後的地麵鋪滿,雖然鍾立風看不見張元,可這樣一來,一旦張元近身。那腳下的血漿和肉泥就會形成明顯的腳印,而這腳印就會清晰的標注張元的動向及位置!

就在鍾立風剛才回身的一瞬間,眼尖的人全都看到鍾立風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地麵,好像跟著什麽似的急速轉動眼球,而同時,那口青釭劍就跟著動了!

這一切來得太快,沒人有機會警告張元,而張元當時人在戰圈,根本不可能有旁觀者如此清晰和全麵的觀察力。這才著了鍾立風的道,付出了一條胳膊的代價!

此時的張元連擊肩胛處三個大穴,減緩出血量,可再往他臉上看。麵頰蒼白,一頭大汗,皺著眉噗通一聲半跪在了地上!而鍾立風的那口青釭劍劍尖,則同時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勢已去!

這是神秘所上下所有人同一時間的想法。薑鵬剛要衝過去,鍾立風眼角一滑就盯著薑鵬的臉冷聲說道:“別動!”

薑鵬一個急停勉強穩住身子,死盯著鍾立風雙手不住的顫動。過了好半天才哀嚎一聲:“所長!”

張元那總是梳理一絲不苟的白發現在已經雜亂不堪,臉上盡是劍氣造成的割痕,衣衫襤褸,顯然剛才的一戰在外人看來沒有什麽直接的接觸,實際上那青釭劍的劍氣比想象中還要淩厲的多,但看張元這一身傷口就知道,張元不是不想近身,而是根本近不了身!

他跪在地上用左手捂住右臂的斷口,大顆大顆的汗珠不住從額頭滑下來,眼中雖然依舊堅定,可這劇痛卻讓他身子不住的顫抖,一瞬間場麵就靜了下來,甚至能聽到張元斷臂處的鮮血滴落在地麵的啪嗒啪嗒聲。

悲涼和絕望在神秘所人員間彌漫著,那個總是高高在上,一身榮耀從未失利的所長,現在脖子上正架著一口寶劍,隻要人家動一動手腕,張元必將人頭落地,此時此刻再無一人能有回天之力了!

鍾立風用眼睛盯著候誌新,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聲音道:“放人吧!”

猴子眼角**了一下,冷笑一聲:“鍾立風,你活糊塗了吧,咱們大不了兩相交換,哪來的放人!”

鍾立風將劍尖抵住張元的哽嗓咽喉:“放人”

鍾立風說的相當的平淡,但是候誌新的卻一個字都不敢再多說,他知道鍾立風從來不開玩笑,他知道鍾立風真敢殺了張元!而自己,卻不見得真的敢動手,這就是為什麽鍾立風還敢和神秘所的人纏鬥,完全不理會邢鬆的性命的原因,因為鍾立風對自己吃的太透了!

邢鬆冷哼一聲,接著用手指輕描淡寫的推開猴子手中的匕首,回頭盯著猴子:“我知道你吃裏扒外,但我以為你僅限於神秘所,我對你什麽樣你應該清楚,沒想到你和別人一樣,全都是靠不住的東西!”

邢鬆說完抬起胳膊掄圓了照著猴子就是一個耳光,猴子可不是武裝科和調查科出身,自己比普通人強不到哪去,這一巴掌幾乎把猴子打飛出去兩米,咣當一聲摔在地上滿口的牙齒全都被鮮血蓋滿!

“把東西給我”鍾立風衝著猴子指了指他不遠處的那個箱子。

猴子沒動,可抬頭看了眼嚴傳江後,這才緩緩的挨到箱子旁,從箱子裏抽出了一個黃色的包裹,從造型上來看,倒像是一麵鏡子。猴子慢慢走到了鍾立風的眼前,將這包裹交給了鍾立風,鍾立風看都沒看猴子一眼,接過包裹拿在手中感受了一下,這才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可沒想到就在鍾立風笑的同時,張元也突然笑了起來!

鍾立風一下子就止住了笑容,眯著眼睛納悶的問道:“張元,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笑得出來,我可真是小看了你了!”

張元笑容不止,盯著鍾立風冷哼一聲:“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你什麽意思?”鍾立風忽然驚覺了起來。

張元用左手攏了攏那淩亂的白發,看著眼前的鍾立風笑道:“現在我就告訴你!”

這話說完,鍾立風就忽然覺得周圍有什麽東西,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