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隱藏的殺手

羅文此時萬念俱灰,心無旁騖,眼瞧著那瘋了似的擺動的雄蛟距離自己腦袋越來越近,但耳朵裏忽然傳來了一聲奇怪的聲響!那聲響乍聽好似遠在天邊,可一下子又盡在耳根,沉重的低鳴猶如有人低聲吟誦,卻又毫無升降音調可分,隻留下一串嗡嗡之聲!

雄蛟落在了羅文的肩頭,很疼,疼的就像是重物毫無阻隔的從高處砸了下來,羅文覺得這一下子幾乎將自己的膀子砸斷,可自己還活著,而那雄蛟的鞭尾竟然還有一隻手死死的攥著,一絲一毫鬆開的跡象都沒有,可拿隻手卻沒有連著胳膊!

同時羅文臉上就覺得一片溫熱,幹裂的皮膚瞬間被打濕了,發出濃濃的腥味,眼前一片殷虹,好像有一朵紅色的玫瑰瞬間綻放,羅文看見邢鬆張著嘴撕心裂肺的哀嚎著,額頭青筋竄起老高,口腔裏發黑的齲齒異常明顯,甚至還看得見那抖動的小舌頭!

羅文隻是隱約記得,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自己看到了一道青光,很亮,很耀眼,一閃而逝,沒有一絲停留的跡象!

羅文急忙轉過頭看去,就看見大海跪在地上,腦袋死頂著這個青銅平台,口中不斷的吐著胃酸,身子不停的顫抖。旁邊的地上,祖龍仰麵倒地,死挺著脖子瞪圓了眼睛,右手直直的伸向自己,可指尖綿軟無力!

半空中一柄七星劍忽上忽下的,好像隨時都會落在地上,可又頑強的再次浮了起來,隨著祖龍一閉眼,這七星劍才直直的向下摔去,卻被一隻白嫩的小手接在了手裏!

而這隻手的主人緩緩站起了身子,那雙修長的大腿上麵滿是傷口,短褲都起了毛邊。一頭長發濕漉漉的,卻髒兮兮的黏在臉上,唯一遮不住的是那雙明亮的眼睛,而這人手中還提了個破竹籃子,籃子裏裝著半張人臉!

這人臉上還有一顆眼球,上下各半片嘴唇,一條舌頭耷拉在外麵,幹幹的翻著紫色,雖然沒了身體,可卻還在用鼻孔費力的呼吸著。隔著竹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大海用那條黑色的胳膊猛的一鑿這青銅平台,發出一聲悶響,接著腦瓜尖都沒離開這平台,微微動了動方向,看著羅文道:“他太姥姥的!疼、疼死我了!再有兩步還爬不上來,我他娘的肯定死在這樓梯上!”

祖龍出氣多進氣少,用七星劍勉強支撐著想要站起來,可努了半天裏也沒能讓膝蓋爭氣。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巴動了好幾下可卻一個音符都沒發出來,就這麽四仰八叉的靠著一個跪射俑,看著羅文彎著眼角。

羅文再瞧方瑜。方瑜倒是這幾個人中氣色最好的,起碼看上去沒什麽大礙,可是身上的傷口和胸前的血跡,都說明也是死裏逃生。可就在這麽個時候,自己身旁的邢鬆忽然一步竄起,左手忽的直拍向羅文的頭頂!

而此時羅文注意力完全沒在邢鬆的身上。當聽到掌掛風聲的時候為時已晚!羅文自己腳下又動不了,腦袋還在回轉的過程中,手臂本能的想要抬起來,可邢鬆的指頭離著羅文的腦袋已經不足五十公分!

可當羅文腦袋轉過來的時候,腦袋並沒有像想象中崩開碎裂,而羅文看到的是一個女人!

這女人一頭雪白的長發從頭頂一隻披散到腳底,麵頰俊俏又不失英氣,可卻麵無血色,顯得異常冰冷!頭頂一顆獨角從額頭的正中間伸了出來,身材凹凸有致,雙峰傲人,周身呈現出一種青紅色,有些半紫不綠的!

長長的指甲如同鋒利的劍刃,肘關節和膝蓋處都頂出了一節角骨,顯得鋒利堅硬,但是隻有四隻腳趾,就這麽一絲不掛的攥住了邢鬆剛要落下來的手掌!

這是金重那隻人間成鬼王的式鬼!

羅文實在想不明白這式鬼為什麽要救自己,所以他急忙轉過頭向方瑜手中的籃子裏看去,就瞧見那半顆人頭果然是金重!隻是此時的金重不過是個活死人,或者說就是個器官而已,艱難的想要呼吸,除了鼻腔不停的**,沒有再能動的地方。可就在這時羅文卻聽到了一個他從未想到過的聲音!

“鍾興鬆,你們嫡出宗家,完了!”

羅文急忙再次回頭,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式鬼!而這個式鬼的聲音羅文也絕不會聽錯,正是金重!

事情的本末實際上並不複雜,金重在神秘所消失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去追邢鬆一行人,就這麽的,金重一路尾隨蹤跡跟到了千盛獵場,金重一路壓著性子,就是為了等到鍾家的藏身地,將鍾家屠個幹淨,這才沒有在半路上殺了邢鬆一行人。可沒想到的是,當金重進了千盛獵場之後,卻意外的發現鍾家藏身地的外圍有門禁,也就是避鬼符!

這避鬼符並不是道符,而是一種楊木製成的立柱,這避鬼符高不足二十厘米,寬不到五厘米見方,十分細小,遠處看去就像是筷子,上麵雕刻著咒文。

密密麻麻的沿著整個鍾家的藏身山穀埋了整整一圈,所以這一圈就形成了一道咒牆,裏麵的鬼出不去,外麵的鬼進不來,金重帶著那隻鬼王式鬼隻能在外麵幹著急!

金重腸子差點都悔青了,萬幸的是第二天金重就沒了腸子,全都被他的式鬼給吃了。而後金重就蟄伏在千盛牧獵場,他知道邢鬆不會善罷甘休,早晚會再出來,所以死盯著入口不放。但金重等來等去也沒見到邢鬆出來,隻看見不時有巡邏的鍾家人打扮成獵人模樣每天穿梭,正在金重束手無策的時候,羅文等人出現了。

於是金重心裏就暗生了一計,就像打獵一樣,當獵人無法進入狹小的獵物洞穴的時候,就會派獵狗去將獵物趕出來!而在金重的眼睛裏,羅文等人就是自己最好的獵狗,隻要羅文和鍾家人碰了麵,後麵的事自然好辦得多。

所以金重眼看著羅文等人進了獵人小屋,這才回身去找那個巡邏的鍾家哨兵,並且將那個鍾家人想辦法引到了羅文所在的小屋,這才有了後來鍾家人如何和羅文等人同屋一宿的故事。

再後來金重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因為他相信羅文一定可以幫他達到他想要的目的,可沒想到事情並沒有像他所想。他本以為羅文會大鬧鍾家,靠著邪眼,邢鬆絕沒有理由能夠留的住羅文,何況再加上祖龍和大海,可金重再見羅文時,羅文身上毫發無損,顯然在裏麵並沒有動手,而且看樣子了羅文是打算就此離開。

金重知道其中必有原因,這段時間金重和羅文的接觸,金重太知道羅文是什麽人了,羅文就像是隻蒼蠅,從來不落無縫的蛋,並且不但要落,還得落得實。

權衡之下金重知道自己在這裏幹等不見得有收獲,所以決定鋌而走險跟著羅文,他相信羅文能夠放著眼前的邢鬆不管,一定是有足夠的把握將邢鬆抓住。

可他還真猜錯了,當時的羅文不是不想抓邢鬆,而是在他眼裏還有比抓邢鬆更要緊的事。不過歪打正著,到了最後,兩個人就像是兩條弧線,總有再碰頭的時候。

金重一路尾隨羅文,暗地裏有時候還會伸手幫幫忙,不看僧麵看佛麵,他不敢讓羅文把命斷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直到進了這個古怪的火山口。

金重等著眾人被追趕進了那扇門洞後,眼瞧著狒狒群離開,自己才跟著進了去,東拐西拐的也遇上了守妖,可區區幾隻守妖怎麽可能是式鬼的對手,金重毫不費力的穿過了那個大廳,就站在出口看著羅文等人忙活。

金重親眼看著陳瞎子咽了氣,略過毫無察覺的猴子,直到眼瞧著方瑜要死在司馬韻一手下時才忍不住出手,並且救下了方瑜,之後他並沒有停留,而是目睹了七星環月的壯景,無常臂的變異,甚至是羅文和邢鬆那場大戰。

就在他隱蔽在人俑之後,偷看邢鬆和羅文生死搏鬥的時候,他發現方瑜醒了過來,並且沿著石梯不斷向自己靠近。方瑜沿著金重的路線前行,找到了意識不清但還生挺著的祖龍,又弄醒了睡得淌哈喇子的大海,接著也進了這個高塔,在高塔最後一個石階上發現了裝著金重半個腦袋的竹籃,而那式鬼早就不知所蹤。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方瑜等人看見了邢鬆雄蛟劈羅文的那個場景,祖龍來不及思考,一道青光送出,可因為自己意識不清,必須靠著手指來引導方向,這才因為用力從大海身上一頭栽倒,而大海背著祖龍沿著高塔內壁一通上躥下跳到了這裏,讓他早就無法負荷的身體崩潰了,才有了羅文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羅文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個式鬼,隻見那個式鬼看都不看羅文一眼,掐著邢鬆的脖子將邢鬆提到半空,接著一笑,轟的一團鬼氣便從這式鬼掌心竄出,將邢鬆這個人一下子包裹在其中!

接著邢鬆的身子開始劇烈扭動,之後便隻能看見那如同潑墨一般的鬼氣,再看不見邢鬆,可就在下一秒,眾人耳中忽然聽見邢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鬼氣霎時散去,再看邢鬆,左手死死的扣住式鬼的手指,可無論怎麽用力都無法將它手指掰開,並不停用那端口整齊的右臂去砸那式鬼的胳膊,眼中全是痛苦和驚恐,以及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邢鬆的那個深度催眠竟然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