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歌走進了泰勒村廣場,饒是已設想過最壞的結果,但這由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密密麻麻堆疊而成的京觀卻依舊令他觸目驚心。

血腥,恐怖的京觀深深地震撼著每個人的內心。

戈登四人渾身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愧疚與自責。

“好看麽?

這可是人家親手做的哩。”

京觀後方,在八名邪魂師的擁簇下,走出一名少女來。

她左右不過十二三年紀,大不了雲天歌許多。

白衣隨風,衣袂飄飄。

玉足赤呈,蓮步輕搖。

纖纖素手捧著滴血人頭。

璨璨明眸攜了雨潤煙濃。

麵上雖不施粉黛,卻也難掩絕世姿容。

仿佛奇異仙境最深處的精靈,如夢似幻地遊離於塵世。

她隻是站在那裏,卻讓雲天歌有一種錯愕感,仿佛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哪怕修羅煉獄,她若在此,亦是天堂。

“多出來一個,送給你咯。”

皓腕輕抬,那滴血的人頭便悠悠地自空中滑落雲天歌手中。

雲天歌怔怔地接過這顆人頭,他有些不敢看這瞪大雙眼的青年。

青年隻剩一顆頭了。

死人的瞳孔通常會被放大,會散開。

但青年的瞳孔卻依舊聚焦著,他似乎死前仍注視著某個方向。

或許那裏,有個令他魂牽夢繞的人,至死亦在牽掛。

或許是他的妻子,或許是他的子女,亦或是他的父母。

牽掛的人,或許就在那方京觀中。

恍惚間,雲天歌想到了這一世的父母。

他們死時,大約也是這樣牽掛著自己吧?

那未合上的雙眼,是否也注視著自己?

自己僥幸活了下來,可這青年所牽掛之人可曾幸存?

這世上有多少這樣遭遇的青年?

其中如自己般幸存的人又有多少?

雲天歌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輕輕將青年的雙眼合上,又蹲下身子,輕輕將他的頭顱放好。

“我會為你,為我,為其他所有的我們報仇。”

他目光冷冽,殺氣不斷變得濃鬱。

一個黑衣人獰笑著越眾而出,黃黃紫三個魂環乍現。

隻跨過京觀一步。

鍾聲響。

人立死。

“好厲害。”

少女竟然鼓起了掌,絲毫不在意己方已有一人斃命,也不在意手中的鮮血將一雙素手染得赤紅。

“第一魂技,輝同日月。”

再次施放第一魂技,為戈登他們施加增幅之後,雲天歌將幻魔身法催動到極致,轉瞬間便來到少女身前。

“咚。”

混沌鍾敲響,無數音波奔湧而去。

少女美目之中閃過一絲異彩,玉手抬起,輕飄飄地擋下了這一擊。

但其他邪魂師可就遠不如她了。

在輝同日月加持下的混沌鍾的音波攻擊下,變得更加強橫。

更何況他們又被削弱了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這種情況下根本來不及閃避。

“啊!”

又是幾聲慘叫響起。

在這一擊後,邪魂師已經死亡了半數左右,餘下的幾人也都是人人帶傷,樣子極其狼狽。

全力出手的雲天歌,普通魂宗魂尊根本抗不住一擊。

“這下戈登他們應該可以對付這群邪魂師了吧?”

雲天歌還是不願戈登他們就這麽殞命於邪魂師之手,雖然他們覺得這是死得其所。

雲天歌氣勢不斷攀升著,雙目似遠古凶獸擇人而噬一般,死死盯住那名少女。

他看得出來,這名少女是邪魂師中最關鍵的人物。

擒賊先擒王。

“動手!”

戈登率先出擊過來,花豹附體衝向了剩下的七個邪魂師,其餘人也迅速武魂附體加入了戰團。

本來柯西城武魂分殿這四人人的實力與戰鬥素養都遠在一眾邪魂師之下,但再雲天歌混沌鍾第一魂技輝同日月的加持下,他們實力暴漲。

更何況剩下的邪魂師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

一時間,戈登他們竟然占據了上風。

打得剩下的七個邪魂師連連敗退。

雲天歌再無後顧之憂,立時全力出手,誓要將那詭異少女斬殺。

“降龍十八掌第一式,亢龍有悔!”

降龍十八掌剛猛澎湃的掌力爆出,伴隨著隱約的龍吟之聲,雲天歌這一掌,帶著毀天滅地般的氣勢向那少女襲去。

“隻是魂尊,居然能發出這樣程度的攻擊。”

那少女喃喃道。

這一擊就連她也要暫避鋒芒。

“真是厲害呢。”

她淺淺一笑,旋即使出一種詭異的身法,想要避開這一擊。

但是全力出手的雲天歌怎會讓她如此輕易地逃掉,他的精神力死死鎖定了這少女,瞬間便堪破了對方的逃跑路線。

亢龍有悔在空中猛然變換方向,在一個相當刁鑽的位置疾射向那少女。

“轟!”

少女婀娜的身子瞬間被這一掌打得灰飛煙滅。

連身後的院牆,也被這一掌散發出的強橫餘波給震得轟然倒塌。

但雲天歌並未有半分喜悅,相反,他的眉頭突然緊鎖,心中對於這少女的忌憚又提高許多。

降龍十八掌擊中的,不過是對方留下的一道殘影罷了。

要知道,自從修行長生訣後,他整個人的感知力已經變得極其敏銳。

在戰鬥中,對手任何的行動都瞞不過他的感知。

但對方依舊能夠在他的精神力鎖定之下,規避掉這一掌。

顯然不可小視。

“嘻嘻,人家在這裏。”

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右側的一處房屋的圍牆之上。

她玉手托著香腮,輕輕倚靠在屋脊處。

櫻色的小唇微張,帶著甜甜的笑意。

修長的雙腿來回**漾,似是在細水一般。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殺人狂魔的姿態。

“哼。”

雲天歌一聲冷哼,身形也是瞬間消失在原地。

牆上的少女也在同一時間消失。

幻魔身法運起,如影隨形般追逐著少女。

一個逃,一個追。

幾個呼吸間,兩人已出了廣場,來到一處並未被破壞的庭院。

少女飛也似的入了院子,端莊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姿態優雅從容,很難讓人將她與之前可怖的殺戮聯係起來。

“請坐。”

她玉指輕點,指了指對麵約半米處的另一張椅子。

絕美的臉上帶著令人沉淪的笑容,全然看不出一絲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