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銀月城,東盟總部。

無為學院下榻的院子裏,戰意激**,湧動不止。

常常引來其他學院戰隊觀望,紛紛嘀咕:“無為戰隊的家夥,這是在幹嘛?瞅這陣仗,少說四五個人同時閉關,並且都有突破武境的契機……”

“聽說他們帶了仨戰驍來,該不會是臨陣磨槍吧?”

“我看懸——那天我見著了,有個小姑娘是三星戰驍,另外有個漂亮妹子才兩星,還有個胸大的是六星。就算硬懟資源,醍醐灌頂,也很難衝上戰靈。”

“也是,畢竟是四階覺醒。就算她們白院長親自護法,也有可能弄出人命——嘶,你剛才說,有個……咳咳,胸大的?”

“可不,還是紅發血瞳呢。那骨子妖媚勁兒,就跟狐狸精似的!”

“嘶?有機會得好好瞧瞧!”

“那是當然——這無為學院別的差強人意,但是妹子的質量,在此屆青年戰士臉上,可謂當之無愧的第一!”

——

嶽戰聽到院子外的言語,一時臉如黑炭。

“這群臭小子,出去也被不打個招呼。剩下的都在閉關,也沒個問處……”嶽戰急得咬牙切齒。

他對東南戰士學院聯盟的“尿性”,可謂一清二楚。

折葉戰隊又挑明了針對無為戰隊,真在月瀾山脈撞見,徐浪十有八九會下殺手!

“說來也怪,這些小家夥,哪來這麽多靈元玉髓、靈元玉心?”

嶽戰在院子裏兜著圈子,左看看,右看看:“難不成,是玉荊國讚助?不對不對,玉荊國雖有一些靈元礦,實際窮得很。”

“這支隊伍的資源,多半來自顧清風、王肅、秋玄清了……”

他正有所判斷,一道傳音從內院傳來。

嶽戰連忙閃身趕去——白仙翁已跟其他幾名導師商議完畢,就等著嶽戰過來。

“現在開始,對此院嚴防死守,設置防護結界。”白仙翁安然坐定,下達的命令卻是暗藏鋒芒,“嶽老師,你負責安排結界輪值。”

“是,院長。”嶽戰點頭領命。

白仙翁微微凝眉:“我來此十日,拜訪了多家分院,他們各院學生享受的條件,要勝過我們太多。”

“彭老師、駱老師,你們二位負責小隊後勤醫療,建立此次聯賽的藥品庫,修行、療傷所需,務必齊備——中午之前,給我清單。”

兩名女性導師齊齊領命。

白仙翁接著道:“我們無為學院重在育德樹人,對學生的武學指點向來很少,然而今非昔比——白老師,把你會的,都教給他們!”

白曦應道:“是,院長——”

她臉上有所顧慮,輕聲道:“餘鬥、嚴雀、顧清風、秋玄清、王肅在城外打了一夜,擊敗散人戰士累計超過五十人。與折葉戰隊有過兩次交手,都僥幸擺脫……”

白曦請示的看著白仙翁:“是否將他們召回?”

餘鬥等人的處境,確實危機重重。

白曦有此考慮,也不無道理。

不過——

“無妨。”白仙翁輕笑,“那幾個小家夥,打不贏,難道還跑不贏?有餘鬥、顧清風在,能逮住他們的同輩中人,怕是寥寥無幾。”

白曦聞言,這才安心些許——戰魁強者的眼力非同凡響,白仙翁這麽說,意味著他已觀察過徐浪等人的成色。

戰隊正麵相較暫無勝算,但是想把餘鬥留下,怕是不大可能。

——

月瀾山脈,銀月城東北側。

晨光撲灑,驅走山地夜間的沁寒,帶來夏日的溫度。

溪水蜿蜒處,有一片清清草地。

餘鬥奔波一夜,脫了鞋襪,就把腳丫子擱在清涼的溪水中衝洗。

本來打算幹糧對付了早餐,秋玄清見著天明之後周圍景致頗好,執意要吃口熱的。還主動請纓,要為大家煮一份酸辣麵,就在溪邊架起三腳灶,生活忙碌起來。

“秋大公主,可別整糊了!”顧清風替她撿了些柴禾,看秋玄清不大熟練的模樣,不由取笑。

“去去去,吃現成的就給我閉嘴!”秋玄清確實不大會生活,但是摸索一二,總算能夠穩住火勢。

接下來的燒水、煮麵、開湯,秋玄清竟意外的麻溜。

特別是她洗切酸豆角、辣椒時的手法,明顯是有練過。

臨出鍋時,秋玄清心裏得意,正要衝顧清風賣弄,溪邊泡腳的餘鬥傳音提醒:“玄清,放鹽,放鹽!”

“哦哦!”

秋玄清看向溪畔坐著的背影,臉上浮出甜蜜的笑意。

再加入適當的精鹽之後,分盛五大碗,送到同伴們的手上。

——

顧清風聞著香味兒,不吝讚美:“嘖嘖嘖,刮目相看,刮目相看!”

“哼哼!”秋玄清露了一手,得意洋洋的道,“這是我娘教的,咱們西荒冬日苦寒,跟九淵峽穀似的。吃幾口酸辣麵,發發汗便暖和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月瀾山脈的日頭似乎又抬起來幾分。

餘鬥端著麵碗,依舊坐在溪邊,話裏有話的道:“都吃快些,日頭起來了,此地有炊煙,他們也該來了……”

顧清風還剛想嘲諷秋玄清做酸辣麵不看時令,聽到餘鬥此言,才留了幾分口德。

恨恨道:“那個徐浪也太囂張了——大爺我就沒見過比我還囂張的人!老王昨天為了掩護我,都被他們刺了一劍!”

餘鬥吃著麵,不回頭的問聲:“姐夫,還撐得住吧?”

王肅一直靜坐,嘴唇有些發白:“你連給我兩道‘芝命’,傷勢已經無礙,就是有些發虛。”

“沒事,熬不住咱就回去。”餘鬥用戰意卸去碗裏的大部分熱量,快速唆完了酸辣麵,就用上遊溪水洗了碗筷,起身還給秋玄清。

王肅搖頭,他臉色不佳,卻露出鬆懈的笑意:“修行這麽多年,這次跟你們出來,感覺最是痛快!”

“熬不住,也要熬!”

餘鬥默默點頭,王肅在幾次戰鬥的表現,已經獲得了小隊成員的認可。

他大概是在清瀾劍仙的陰影下壓抑太久,始終揣著太子的包袱。

如今卸下重擔,作為一個年輕戰士,去追逐中土小輩的共同夢想,這種純粹的感覺,很爽!

聊沒幾句,嚴雀忽的平伸手掌,輕快的下壓——大家看了,立即掩藏戰意靈元。

“正南方向,折葉戰隊。”嚴雀俏目微凝,昨夜再一次見識到徐浪的嘴臉,她已暗藏怒意。

餘鬥輕拍手掌,給大家鼓勁:“溪水西側,有灌木叢可以藏身——雀兒、玄清、姐夫,你們過去。”

“哦?”王肅眼前一亮,“終於,要反擊了麽?”

餘鬥淡笑:“昨夜我們被打了兩次,事不過三嘛——而且東盟學院戰隊都太過驕傲,以為被他們盯上的目標,都是驚弓之鳥。”

說著,他麵露戲謔,掃視眾人:“我們是驚弓之鳥嗎?”

大家皆笑,昨夜幾番逃竄說來狼狽,卻都在規避戰術——人數差了一輩,難道硬打?

餘鬥不是傻子,當然不會做出愚蠢的決定。

但是這次……

“他們勝了兩場,心態正傲,這麽驕傲的年輕人,難免會有所懈怠……”餘鬥說得老氣橫秋,全然忘了自己,也隻是一個即將迎來十九歲生日的小家夥。

顧清風聽得逗趣,在嚴雀等人進入溪水對麵的灌木叢後,衝餘鬥挑了挑眉,賊賊的道:“豆豆,那我們……”

哥倆相視一笑,旋即發出極為滲人的怪笑聲:“喔謔謔……”

——

咻咻咻!

晨光燦爛,比之更耀眼的,是十對色彩各異的戰魂翼!

徐浪一步落定,戰魂翼飄然星散,他視線掃過草地,看到了尚未熄滅的篝火。

空氣中,隱約還飄**著酸辣味兒……

“徐元,是餘鬥他們?”

徐浪頗為不解,問向一名同伴。

“是!”徐元捕風輕嗅,“那位西荒公主身上,有特殊香料,他們應該是……”

徐元分辨一瞬,指向溪水對岸:“往那邊逃了。”

徐浪眯眼遠眺,未曾立即追擊——在他的計劃裏,餘鬥等人根本不是一合之將。折葉戰隊出擊,就該手到擒來。

可是……

整晚上過去,即便隊伍裏有著徐元這等“見聞色”的高人,卻隻跟餘鬥照麵了兩次,還讓人逃了。

徐元見狀,也不好多說。

委實是餘鬥等人太過狡猾,戰意波動、香粉氣息、行進痕跡,全都有可能作假。一晚上遇到的迷蹤手段層出不窮……

“他們還有功夫生火,還想著吃口熱的。”徐浪捏著拳頭,走向溪邊,“餘鬥……根本沒把我們看在眼裏!”

嘭!

徐浪發狠的揮出一道戰意匹練,將燃燒的篝火轟碎。

本意是為了解氣,不過一時未去分辨風響,那炸起的灰燼猶如黑霧,把幾個未曾提防的同伴撲得灰頭土臉。

那幾人敢怒不敢言,隻好自去溪邊清理。

暗自腹誹:“還不是你自己惹的事?”

“現在全隊都在替你一個人擦屁股,你他媽還耍脾氣?”

“隊長了不起啊,拿著雞毛當令箭!”

——

徐浪被“遛”了一晚上,有些惱怒倒也合理。

不過他並未失去理智,站在溪畔時,先以徐元的指示為基準,又試圖分辨出空氣中殘留的戰意靈元。M..

讓他意外的,這一次,兩者的痕跡,竟然一致?

“嗯?”

徐浪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難道說,他們疲於奔命一整晚,已經無力隱藏,正急著跑回銀月城?”

好巧不巧的,這溪水對麵,就是西!

西,就是銀月城的方向!

“應該是了!”

徐浪眼神一定,當即把手一揮:“他們往銀月城逃了,跟我追!”

話音未落,便展開戰魂翼,咻的向前飛掠。

折葉戰隊令行禁止,聽到徐浪下令,亦紛紛跟上。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徐浪沒了麵子,他們也落不到好處。

真能踩一腳無為學院,也不是沒有好處。

至少讓那些東南大陸的鄉巴佬,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

然而……

這丈許清溪,潺潺流淌。

徐浪等人掠飛而過,僅在眨眼之間。

熟料就在他們一飛而過,將要拔升高度時,背後忽的兩聲水響——嘩!

嘩!

徐浪驚覺回頭,隻見左邊升起一尊金塔,右邊升起一座古樸刀閣。其中戰意渾然,洶湧澎湃。

他沒看清人臉,是因為來襲的兩人手持利刃,飛速旋轉,好似兩座轉輪!

天品高級戰技——輪回!

餘鬥腳踏刀陣,武境先是跟著顧清風來到四星戰靈,又憑著乾坤山河塔赤烏境,向上再升一大節。

他這一瞬的爆發力,絲毫不遜巔峰戰靈!

顧清風亦入戰魂融合境,雖然沒有達到餘鬥的程度,但是比起徐浪等人來說,至少在武境上毫不吃虧!

兄弟二人,化身兩座風火刀輪,直往折葉戰隊陣中殺去!

“後隊,禦!”

徐浪前出已有七八丈,回身已是不及,但他身為隊長,倒是頗為冷靜。

後方四名隊員十分默契,在餘鬥、顧清風躥出水麵的一瞬,他們其實已經作好了防禦準備。

四人兩上兩下,彼此戰意共鳴,就在溪水斜上方,構築出一道猶如實質的戰意壁壘!

——

嘭嘭嘭!

嘭嘭嘭嘭!

……

眨眼之間,餘鬥、顧清風不知斬出去百刀、千刀,直把四人的防禦斬得火光四濺、支離破碎。

眼看四人就要變招,餘鬥、顧清風卻搶先一步,合力擊向其中一人!

兄弟倆旋轉的身形兀然止住,形如拉滿的彎弓,一柄雪煙、一柄幽夢,悍然劈斬——霸王擊鼎!

嘭——轟!

半空裏血光一閃,折葉戰隊的一名男子被淩空劈落,身上戰魂甲轟然破碎,狠狠的砸落地麵。

雖未出現致命傷勢,但他胸前刀痕深刻,鮮血汩汩冒出,已成重傷!

“玩意兒……”

餘鬥一擊得手,嘴裏不屑笑罵,又與顧清風加深刀陣羈絆,麵對回援包圍的的徐浪等人,憑著戲落英暫作僵持。

“敢傷我的人,你的死期到了!”徐浪未曾去看傷者,手捏利劍奮勇急攻。他招招狠辣,恨不得當場斬下餘鬥的人頭,完成地宮之中,未能完成的計劃!

這人,不能活!

他活著,就是我徐浪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