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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鬥方才一擊鎮山河,用了乾坤山河塔赤烏境,還有兩境墨梅神域未開。
說是有所留手,絕不為過。
然而大庭廣眾之下,餘鬥怎會承認?他謙遜道:「徐小姐哪裏話,在下拚盡渾身解數,才僥幸險勝……」
他也不把話說完,就看對方有何話說。
徐嬌冰雪聰明,聽得餘鬥此言,就知道導師所言非虛。
她歎聲說:「公子且回去好生休養,折葉戰隊的新成員明早便到,我保證折葉戰隊再也不會為難公子。」
餘鬥緩步向前,卻又意有所指的道:「剛才那些折葉學子,真拿徐浪當朋友,怎不先去看看他的死活?」
徐嬌苦笑搖頭:「一個失敗者,又怎會繼續得到關注?何況徐浪向來驕縱,頤指氣使慣了……」
「沒人在乎他的死活,剛才那些人,在乎的隻是這個強出頭的機會罷了。」
說完,徐嬌又是一歎。
自己和徐浪的交情,恐怕也到此為止了……
餘鬥透出些欣賞之意,就朝徐嬌行禮作別:「說的是呢,希望我與折葉學院的誤會,到此為止。」
「嗯,到此為止。」徐嬌欣然點頭,那甜美的笑意,直讓旁觀的南宮辭、葉凝都有些失色。
——
在聽風、太陰兩支隊伍的護送下,餘鬥平安離開神殿鬥場。
因為傷勢嚴重,一行人出了鬥場大門,便紛紛施展戰魂翼,飛向東盟總部。
「公子何時認得了她?」南宮辭引路在前,忽的問道。
餘鬥如實道:「今早在月瀾山中休息,偶然碰見徐嬌姑娘——折葉戰隊似乎發生了內訌,徐嬌負氣出走。」
南宮辭眯了眯眼,也不知在想什麽:「此女的實力不在徐浪之下,公子切不可被她外在的甜美所騙。」
餘鬥聞言,心裏暗笑:「在中土結識的女子,就數你的心眼最多。旁邊的葉凝,還有剛才的徐嬌,多少帶點真誠。」
「別人說你是騙子還差不多,你說別人……」
這樣的話,自然不能出口。
餘鬥假意點頭,故作恍然:「折葉戰隊,當真是深不可測。」
葉凝亦道:「此屆青年戰士聯賽,折葉戰隊誌在奪魁,隊員的平均年齡,都靠著三十歲去。徐嬌是這批人中年齡最小的,也有二十三歲。」
「不像聽風、太陰兩隊,都是幾個二十八九,帶幾個二十五六,再有幾個二十左右的後起之秀。」
假設大家天賦相當,年齡差距,往往意味著武境差距、經驗差距。
折葉戰隊一水的二十五歲往上,平均武境高得嚇人!
據穆沙收集的資料,徐浪領銜的折葉戰隊,就沒有六星戰靈以下的……
「管他呢,無為戰隊就是來打個醬油……」
餘鬥飛抵東盟總部,也不在假裝虛弱,一步穩穩落定,朝著兩院子弟行禮道謝:「今夜相護之恩,在下銘記在心。」
他這麽一說,立即有人不樂意了。
葉汶擺手招呼:「餘兄不必見外,從西山居遺跡開始,我便把你當成自家人了!」
另一邊的南宮巽也不甘示弱:「我跟餘兄一見如故,再有機會,定要再跟餘兄暢飲三百杯!」
餘鬥哈哈笑出聲來:「一定,一定!」
謝過眾人,餘鬥扭身向內。
東盟總部大門燈光璀璨,猶如白晝。他行走之時肢體擺動,血珠點點沿路濺灑,一步一個血腳印,看著便令人揪心。
南宮巽等人看得此景,不由行禮相送——不愧是讓南宮辭、葉凝兩位小姐,都甘心攙扶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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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這一路,是硬扛著重傷,跟大家談笑風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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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學院暫居的院落門口,嶽戰、白曦夫婦,早已靜候多時。
看到是南宮辭、葉凝護送餘鬥回來,各自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這臭小子,真有桃花運?
這邊還沒說話呢,就見著南宮辭走上前來。
她對無為學院的兩名導師,僅是點頭示意。
非但沒有行禮,反而還皺著眉:「為何讓餘公子獨自前往神殿鬥場?」
這話的意思,像是在興師問罪?
葉凝之前還未察覺,此時扶著餘鬥走到院門處,亦是皺眉:「對啊,一路都沒見著無為學院的人——你們就這樣讓他獨自硬扛?」
嶽戰正待解釋,白曦卻道:「餘鬥是本院最優秀的學生,曾當眾擊敗烈擎天——區區徐浪,自比烈擎天如何?」
「什麽?」南宮辭聞言,不由一驚。
白曦氣場十足,淺哼道:「看樣子,南宮家在東南大陸的眼線,遠不如前了?」
擱在十年前,情報的細致程度,絕不會出現如此疏漏。
因為……
「烈擎天那個武癡,聽說拳腳稱絕,十五六歲便入戰魂融合境,在西區就曾號稱「同輩無敵」!」葉凝驚呼出聲,「他輸給過餘公子?」
白曦掃眼兩女:「論單打獨鬥,我還沒見過哪個同歲之人能贏烈擎天——餘鬥勝他,除了讓人放心的實力,還存在諸多因素。」
她並未解釋,隻是目光淩厲的在南宮辭身上一點,話裏有話的道:「他的對手之中,驚才絕豔者不計其數,許多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
南宮辭見識了白曦的風采,這才自覺失禮。
連忙欠身,低頭行禮道:「前輩所言,晚輩謹記——既然餘公子能贏烈擎天,今日之戰,倒是晚輩太過緊張了。」
葉凝聽出些意思,驚道:「所以……公子對徐浪,真有留手?」
嶽戰看她們幾個暗中交鋒,早已急不可耐,一手扯過餘鬥的胳膊,嘴裏哼道:「你們繼續聊,我帶這小子療傷去——這還淌著血呢,真是的!」
……
嶽戰帶走餘鬥,三女在院門外靜立對視。
古怪的是,彼此再無言語,稍待數息之後,便相互辭去。
……
院內,駱老師、彭老師「嚴陣以待」,看到餘鬥血淋淋的回來,不由分說把他逮入淨室。內傷修複、外傷縫合,再引出殘存劍氣。
忙活小半時辰,總算把餘鬥收拾利索。
「你也真不小心……」駱老師看著地上血跡,連連搖頭,「怎的受了這許多劍傷?徐浪的劍術,難不成還勝過雀兒?」
彭老師瞧出端倪,笑嗬嗬的道:「老駱你就別說他了,這小子精明著呢!今天不僅要贏,還得照顧對手的麵子。不拚個重傷,折葉學院的麵子往哪擱?」
「咱們初來乍到,總不能一亮手,就證明上三院是廢物吧?」
「咳咳,這……」餘鬥訕笑,行禮告退:「多謝二位老師,你們先聊著!」
駱老師擺手示意:「去吧去吧,大家都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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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鬥心裏溫暖,緩步走出淨室,到了院子裏時,卻不見半個人影。
「嘿,說好的「等著我」……人呢?」
他從山區回來就不得消停,剛才兩位導師療傷,還給了些定神安眠的靈藥。這會兒懶惰下來,頓覺渾身酸痛。
困意襲來,也不去尋人,就摸著自個兒房間,一推而入。
正半眯著眼去摸床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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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往前一探手,卻不知摸到什麽「絲滑香軟」之物,惹來一片嬉笑。
哢!
漆黑的房間,靈元燈盞被突然開啟。
餘鬥下意識抬手擋光,視線偷過指縫,正看見大丫鬟紅藥捧著碗麵條,小丫鬟穆沙端著杯美酒。
燈光一起,兩人排練好了似的,笑吟吟的道:「躋彼公堂,稱彼兕觥,伺及良辰,祝君安康。」
餘鬥放下手掌,才發現並不寬敞的單間,早已擠滿了人。
書桌邊坐著嚴雀、秋玄清、花仙兒,床沿上坐著顧清風、羅煥峰,王肅、孟雪青站在窗戶旁。
大夥兒都瞧著熱鬧,喜笑開顏。
「你們倆丫頭,都整上《詩經》了哈?」餘鬥左手接了麵,右手捏過杯盞,一時竟靦腆起來。
穆沙輕吐香舌,退開一步道:「公主姐姐教我的,說咱們闖**鬥戰神大陸,得有些書卷氣,不能讓人當成土包子!」
餘鬥莞爾,秋玄清的笑聲傳來:「前日在太陰分院,南宮辭擺下「流觴曲水」的雅局,咱們差點吃了啞巴虧——幸好豆豆酒量不俗,才挽回顏麵。」
「今日是豆豆滿十八歲生辰,馬上就吃十九歲的飯了——咱們隊伍,也好有個新的開始!」
她這一帶頭,顧清風立即附和:「就是就是,豆豆,要不你說兩句?」
餘鬥臉上掛著抹傻笑,鼻腔漸漸酸澀。
他忍著些情緒,調笑道:「你們搭好台子,想看我唱戲呢?」
顧清風卻理直氣壯:「今日是你生辰,弟妹親手給你做的麵——看到碗裏的大蝦沒,我還是頭一回見著有人去蝦線的!」
「你不給我麵子不要緊,弟妹的麵子你敢不給?」
說到此處,大家都熱鬧起哄。
向來木訥的紅藥,妖媚的眼中也透出絲絲期待:「我近來閉關,明白了許多事情——主人負重前行,想來也有許多藏在心裏的話吧?」
這無心之言,往往最是撓人。
「紅藥你你你……你好好說話,別湊那麽近!」餘鬥感觸良多,鬆懈發笑,「我還端著麵呢!」
紅藥剛才說話間,差點奔餘鬥懷裏去了。
旁人習以為常,都不在意。
餘鬥護住麵條,先把右手的一杯美酒仰頭飲盡,杯盞還給穆沙,又從她手裏接雙筷子,暫且擱在左手拇指下壓住。
「先不說遠的——」餘鬥端著麵,喜上眉梢,「今夜單挑徐浪,總算報了西山居遺跡之仇——人沒打死,不過至少躺上半年。」
「漂亮!」顧清風顯然憋著勁,奮力的揮了下拳頭,「如此重傷,就跟廢了他差不多,痛快!」
餘鬥眼神複雜的笑了笑,轉而道:「還剩最後二十五天,穆沙——賽製?」
穆沙早有準備,仔細介紹道:「按著往屆規矩,聯賽開啟,即為戰隊淘汰賽。」
「參賽者包括東盟學院戰隊,以及自願參加的散人戰隊。」
「前置任務積分排名,決定淘汰賽順位高低。」
「排名靠前的戰隊,將會坐鎮分區。排名靠後的隊伍,則須進行抽簽。名次相差越大,直接遇上的概率越高。」
「關於排名,存在一個隱藏福利。」穆沙經過數日研究,對賽製已經掌握透徹,「假如參賽隊伍是單數,前置積分第一名的戰隊,將會獲得輪空權力。」
「不要小看輪空權——據說第一輪比拚會同時開始,如果存在輪空,就能親自觀摩其他場次的戰鬥。」
「根據目前的情況……」穆沙取出些資料,邊看邊道,「太陰戰隊暫居第一,聽風戰隊第二,天機、赤炎兩支戰隊分列三四,我們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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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餘鬥挑眉去看,發現前邊幾名的積分差距不大,下意識問聲,「我們的位置似乎不錯?」
穆沙「嗯」的點頭:「散人戰士多以破格進入東盟外院為目標,隻有極少數人會組建戰隊,參加正式聯賽。」
「包括神侍戰隊,以及我們在內,已知參賽戰隊十七支。我們隻要維持在積分榜前九,就能在第一輪遇到相對較弱的對手……」
剛說完,卻聽見餘鬥意有所指的道:「設法聯係東山城營地,統計出可靠人數——我們戰隊跟第一名的積分差距,要維持在這個人數範圍之內。」
「餘大哥的意思是……」穆沙眼前一亮,大家也都興奮起來,「咱們戰隊,要爭積分榜第一!」
「沒錯。」餘鬥斬釘截鐵的道,「規則上可沒說不能「收買」散人戰士,咱們這段時間救人越多,積分潛力越大!」
「反正他們每天都能領一次銀月徽章,不拿白不拿!」
「妙啊,妙啊!」秋玄清不禁拍手,「豆豆,你早就想好這一步了吧?」
餘鬥並未否認,齜牙發笑:「來都來了,不幹票大的,心裏總窩著火!」
想到當年的夢魘之亂,這些護典家族都有份,老李又不知所蹤,餘鬥總想宣泄點情緒。
說著,他有意看向王肅:「拿個第一,也好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東南大陸年輕人的潛力——合作可以,不能總騎在咱們頭上!」
「說得好!」王肅身為清瀾太子,心中自有倨傲。
若是讓他卑躬屈膝,求得南宮家眷顧,定是萬般不願。
餘鬥的提議,恰恰說到了王肅心裏。
「所以……」羅煥峰修養數日,傷勢皆已恢複,他始終保持著平靜,「那支神侍戰隊,現在排第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