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銀甲神侍見狀,頓時大叫不好,然而急忙回撤時,卻見折葉戰隊位置曖昧,巧巧卡在了跟前。

“嚴何副隊長——”徐若雙手抱在胸前,姿態很是隨意。

他眼透鋒芒,把四名銀甲神侍叫住,冷聲道:“聽聞您劍術超群,堪稱同輩之最,在下……”

說話間,他下意識瞟眼向後,見那水中騰起的巨龍已經躍過高點,正朝著銀月城牆俯衝,話鋒兀的一轉。

變得笑容可掬:“自認不如!嘿嘿,若得機會,一定請嚴副隊長賜教。”

“你!”

嚴何劍眉一皺,在第一時間起速攻擊,尚有截殺的機會。可是就那麽一句話的功夫,讓己方隻能目送。

想要憤然斥責時,徐若早已揚長而去,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曲調,悠哉悠哉……

——

銀月城,西南側城牆。

兀然躥起的“巨龍”,把開放觀景的城牆遊客嚇了個好歹,膽小的驚叫避讓,膽大的在呆滯過後,不由揮拳叫好!

“是無為戰隊,是他們帶來的散人戰士!”

“霧草啊,這麽玩啊!”

“人體飛龍啊!”

“太太太太牛逼了吧……誰想的招啊,太溜了吧!”

“帥,真踏馬帥我一臉!”

“……”

一片喧嘩聲中,羅煥峰覷得傍近再無阻礙,眼看要過城頭,冷靜下令:“前後拉平,大家——依序解鎖!”

嘩嘩嘩,嘩嘩嘩!

解鎖鐵環的聲響連成一片,清脆悅耳,流星蝴蝶劍的散人戰士,猶如下餃子一般落在銀月城內。

一些人腳下落定時,還以為猶在夢境。

經曆了營地的枯燥,長途奔襲的疲憊,夜入月瀾山的緊張刺激。以及在死亡的威脅之下,潛行過江的終極壓抑。

終於躍然翔空,夢想成真時,無數散人戰士失聲痛哭。

劉勝、蘇燦等人邊哭邊笑,發瘋似的嚎叫起來,奮力揮舞著手中的大旗,朝著空中的無為戰隊致意!

然而……

隨著兩條千尺鐵索嘩嘩落下,六人隻在空中停留了一瞬。

確定彼此並無太多傷損,不約而同的朝著東北疾飛——顧清風甚至開啟了狂風陣,他直接拽住羅煥峰的手臂,帶著他狂衝向前!

因為——

帶領散人戰士衝擊銀月城的任務,已經結束。

之前的承諾,已然兌現。

現在的任務是——

救隊長!

救同學!

救兄弟!

救愛人!

——

救餘鬥!

——

銀月城東北向,回風穀。

聽罷餘鬥所言,柳天鳴呆滯許久。

散在高點警戒的銀甲神侍忽的驚到:“他說的是真的,他說的是真的!”

“什麽?”

柳天鳴猛的轉身,抬頭看向高處的同伴。

那名銀甲神侍表情驚顫的看向西方,難以置信的道:“我看見一條‘水龍’衝上西側偏南的城牆,散成無數‘小點’——他們真的藏在水下……他們得手了!”

餘鬥聞言,總算“呼呼”的鬆了口氣,臉上浮出一抹呆傻的笑意。

而柳天鳴則是眼眸晃動,接連向外走出幾步。

在他看來,即便自己輸給餘鬥,那千名散人也不可能成功。

眼下流星蝴蝶劍龍躍進城,意味著今天的所有行動,統統失敗!

……

柳天鳴腳下一頓,朝著外側的臉龐變得冰冷。

他輕輕歎了聲,突兀的抬起右手,似乎要下達什麽指令。

此前執劍神侍心領神會,再次靠近餘鬥。

隻待柳天鳴一聲令下,便會斬下餘鬥的頭顱!

“餘鬥,你這朋友,我認。不過……”柳天鳴的語調十分複雜,有讚歎欣賞,也有狐疑顧慮,更有幾分惋惜。

“神侍戰隊,不能有汙點!”

“你的人已經進城。”

“我必須對神殿有所交代。”

“所以你——必須死!”

柳天鳴說得堅決,話音落時,舉起右手決然揮下。

——

持劍神侍看清指令,揮劍之時四爆戰魂,竟使出地品戰技。

殺歸殺,尊重要給!

眼前的餘鬥,他配得上!

然而——

鏗!

看似癱坐的餘鬥,不知哪裏迸發出的力量,竟用荒城盾卡住對方的劍路,劍身劈下,與構築荒城盾的土河戰意碰撞出一片火花!

持劍神侍正待跟進,忽有一道無形之劍,沒有任何預兆的向前刺出,直接將其胸膛洞穿!

神品中級戰技,誅神劍!

說是靈元戰技,但鑄靈成器,對肉體的殺傷威力更大!

“咳……”

持劍神侍吃得劇痛,齒縫間發出痛苦的悶哼。

下意識要出手反製,奈何經脈斷損,讓他無法快速出招。

其餘幾名神侍退得稍遠,見得變生肘腋,卻根本支援不及!

——

餘鬥怎能錯過機會?

暴起一記碎六合,打飛銀甲神侍的寶劍。

再使個手法,力量透甲而入,竟把對方暫時封印。

……

“柳兄——”餘鬥靈元禦力,將銀甲神侍的身體禦在跟前,左手拿住他的神庭穴,虛弱的笑道,“我的命可不好拿,但你這位兄弟的命,現在被我拿在手裏了。”

說著,他展開墨梅戰魂翼,緩飛向上。

柳天鳴扭身見狀,臉色一沉。

正要作勢喊話,忽有一道銀光掠至,猛的一刀斬在餘鬥後背!

嘭欻!

餘鬥幾無防備,隻有勉強撐起的土河戰魂甲,生扛了一刀——萬幸對方生怕傷到餘鬥手裏的人質,才有所保留。

否則憑他實力,完全能將餘鬥斬成兩段!

……

咳哇——

餘鬥淩空噴出一口箭血,頓覺兩眼發黑。

他手腳發軟,失去對人質的掌控。這生死關頭,哪裏還敢回身去撈?眼看四名銀甲神侍圍攻而來,他猛的一咬牙關,背後戰魂翼頓時化為鮮豔的血紅——

咻!

餘鬥被四方圍攻,唯有直飛向上。血色的墨梅戰魂翼,在回風穀上空帶出一條紅色痕跡,直躥雲霄!

四點銀光緊追不舍,接連甩出道道戰意匹練,強橫的遠程戰技接踵而至,將餘鬥打得踉踉蹌蹌,微弱的土河戰魂甲,也在一輪攻擊之下轟然破碎。

“啊……”

餘鬥血灑長空,嗓子裏發出狂獅般的咆哮。

但他已無更多次數的芝命戰技強提狀態,唯有憑借求生的本能,將渾身的戰意靈元發揮到極致。

“餘鬥,你無路可逃了!”距離最近的銀甲神侍人劍合一,宛若貫日長虹。熾烈的劍芒追身而至,已然衝到餘鬥腳下!

銀甲神侍算得精明——隻要餘鬥調整姿態迎擊,速度就會下降。不論這一劍結果如何,他都會被後續三人合力斬殺!

如果餘鬥頭也不回,就會被攪成碎屑,在這熾烈的劍芒中灰飛煙滅!

然而——

嘭!

咻咻咻——咻!

餘鬥腦後驟然懸出乾坤山河塔,雙手奮力一甩,四枚魚尾霞鏢宛若流光,分別瞄準四名銀甲神侍。

戰魂融合境,散流霞!

“就憑這?”人劍合一的銀甲神侍反應奇快,在未曾減速的情況下,硬是憑著絕妙的飛行身法,在極近的距離之下完成閃避。

再度提速,猶如餓虎撲食,一下趕上!

神侍劍芒已到!

——

嘭,轟!

朗朗半空,斜躥而至的一道流光,將幾乎斬殺餘鬥的璀璨劍芒,硬生生的衝撞炸碎,化為一朵絢爛的焰火。

火光綻灑之時,一名金綠衣飾、身材頎長的俊逸男子現出身形,恃劍淩空。

“追風學院葉追,特來領教神侍大人的劍法!”葉追揚聲一喝,姿態傲然。他劍勢極險,乃是葉家絕學戰技——枯木逢春!

那名銀甲神侍咬牙切齒,本想繞開葉追,強行擊殺餘鬥。

熟料葉追伴旋上飛,劍劍都是殺招,逼得銀甲神侍被迫減速,全心應對。

“五六七,靠你們了,殺!”

代號為九的銀甲神侍與葉追鬥作一處,隻好把希望寄托在剩下三人身上。

眼看三人掠身而過,忽有兩道劍光從不同的方向飆閃而至!

“公子,堅持住!”葉凝出劍翩若驚鴻,淩冽鋒芒掠斬長空,直護餘鬥足下。

另一個方向——

“餘兄,我來助你!”竟是返回銀月城領罷任務的葉汶火速趕到,他也使出枯木逢春,上來就找銀甲神侍拚命,“不就是神侍戰隊,看我打他十個!”

這般陣仗,倒讓銀甲神侍有些蒙圈。

餘鬥不敢殺神侍,神侍也不敢當眾擊殺護典家族子弟啊……

殺了一個,便等於直接翻臉。

鬥戰神殿入主東盟的計劃,也就宣告失敗。

故此,葉追、葉凝、葉汶就算不敵銀甲神侍,卻成功拖住三人,給了餘鬥喘息之機。

……

“多謝大家了,不過……”

此時的餘鬥,麵部已被疾風刮得有些僵硬,讓他的笑意看起來有些癡傻。

“還剩一個呢。”

他看到追風戰隊的朋友陸續抵達回風穀區域,由於飛行速度存在差異,後續到來的援兵已經來不及解圍。

而最後一名銀甲神侍手擎利刃,正是恰才刀劈餘鬥之人!

“我……我還能行……”

餘鬥的意識已經存在斷續,但他依然昂頭向上。思忖一瞬過後,稍稍調整了飛行角度,正對餘熱猶存的太陽。

“你砍我一刀,無論如何,我得……”

餘鬥的念頭,被兀然陡增的壓力打斷。

這感覺很糟糕,卻很熟悉。

因為……

“升限過半了?”

餘鬥心間驚醒,瞬息之間,腦子裏閃過一抹靈光。

——

身後,持刀神侍凝眸疾追。

餘鬥調整方位飛行,早被他看在眼裏。

“想借日光炫目,回身一擊麽?”持刀神侍何其機敏,提前利用戰意靈元,布置一層護身屏障。

就算正對烈日,亦可確保視野。

至於升限……

“越向上飛,身體承受的壓力越大,飛行造成的消耗越大。”持刀神侍心裏哼笑,“你被隊長重創,已是強弩之末,扛不了多久!”

隻要餘鬥扛不住消耗,自然會減速。

一減速,就是死期!

——

“這麽自信?”

身後持刀神侍的狀態,餘鬥時刻留意,心裏不由感歎:“鬥戰神殿的培養手段,還真是頗為全麵。”

“隻不過……”

餘鬥向上衝飛的速度極快,數息之內,已來到升限上沿。

“有個細節,你們不一定利用得到!”

升限邊界就在眼前,餘鬥的狀態也被壓榨到了極致。再往上飛,大地之力甚有可能將他撕扯得四分五裂!

恰在此時,靈元感知範圍內,出現了一種源自戰技的奇妙感應。

“就是現在!”

餘鬥幾近絕望的雙眸,兀的閃現星光。

他輕旋返身,身法靈竅的倒轉向下,雙腿奮力一蹬,猶如蹬在碧藍的天空!

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隨著餘鬥雙腿上蹬,竟有兩圈肉眼可見的精妙刀陣憑空浮現——

“豆豆,哥來了!”不遠處,顧清風堪堪進入主傀戰技的觸發範圍。他腳踏刀主陣法,瞬間激活餘鬥的刀傀陣法。

“豆豆,還有我!”秋玄清同樣腳踏刀傀陣法,讓餘鬥的刀主陣法同步開啟!

兩座刀陣在藍天中浮現,宛如堅實的大地,給了餘鬥莫大助力。

呼咻!

餘鬥腳蹬刀陣,從天而降,絕命反擊!

——

“虛張聲勢罷了!”持刀神侍心裏暗哼,腦後神環懸出,身上玄光燦然,翻騰如焰。

他雙手擎刀,在這等決勝時刻,下意識選用習慣的戰技。

“餘鬥,讓我來終結你!”

“死在我的刀下,不丟人!”

持刀神侍奮力施展,手中刀芒霎時綻放,璀璨奪目,好似半空裏出現了第二個太陽!

天品高級戰技,崩天斬!

餘鬥微微凝眸,本想第一時間用誅神劍出擊,不過此人早有防備,渾身都處在堅實的靈元壁障之內。

“既然如此……”

他手心一緊,雪煙刀上嘩的一聲燃起烈火。

餘鬥單手握刀,掠襲向下!

——

咻!

欻……

——

短促的聲響中,兩人的身形一錯即分。

碧空之上,潑灑的鮮血,在陽光下散射出斑斕的色彩。

淒涼、迷人,叫人不禁神往。

……

持刀神侍的身形一個踉蹌,在高空堪堪定住。

餘鬥的飛行軌跡則是瀟灑流暢,待其懸定空中時,已然好整以暇,麵帶笑意的瞧著他。

“你……你這家夥……”

持刀神侍麵色顫抖,冷汗涔涔冒出。在他的左肩,有一處分明的刀傷。但凡餘鬥狠辣些,那一刀就能直破心髒!

“全都算到了麽?”持刀神侍分外不甘,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經沒有再向餘鬥出手的資格。

餘鬥麵色平靜,歪頭莞爾:“天地法則,唯鬥戰神可破。你我小輩,皆如螻蟻一般。空中升限,由下往上,大地之力縛之愈急。”

“我們身處升限十五丈內,你用天品戰技向上飛身斬擊,須在瞬息之間,增強接近十倍的戰意靈元,戰技方能順暢。”

“……”

持刀神侍鼻息一顫,麵露頹靡。

顯然,那樣的爆發輸出,他無法做到。

抑或說,無人能夠做到。

“由上返下,不見輕鬆,卻可反借其力!”餘鬥灑然發笑,“你我都是戰魂融合境,極限振幅突破五境,可謂伯仲之間。但我除了借助大地之力,還借了兩名隊友的刀陣。”

“剛才一刀——”餘鬥看到快速靠近的無為戰隊,笑容愈顯燦爛,“算我勝之不武。”

“勝就是勝,何來不武之說……”持刀神侍,顧不得血流如注的肩頭,凝眸的看向滿身傷痕的餘鬥,“在下武淞,你這個朋友,我也認!”